察真陪同皇帝又视察了下面的几个部落。皇帝对于这两年的治理还算满意,一天下来,身子有些不适。
世珩一直陪在皇帝驾前,见此,忙让人传了太医来给皇帝诊治。
太医诊治了一回,便道:“陛下只是染了风寒,吃两剂药发散一下就好。”
皇帝摆摆手,也不怎么在意。太医便下去拟方子斟酌用药。皇帝一脸的疲惫,半卧在榻上,世珩赶紧亲自抱了一床绣被过来给盖上,又支好了两个大明黄软缎的金线绣蟒的大引枕。
世瑾、世琅、世瑛走了进来,世瑾忙道:“悉闻父皇染恙了,儿臣们过来请父皇的安。”
皇帝没有说话。
世琅接着又说:“皇祖母还问候父皇来着。”
皇帝道:“你们告诉母后,不要为朕操心。没什么事都退下吧。”
世瑾和世琅相互看了一眼便退下了。世珩依旧守在跟前,皇帝摆摆手说:“老六也去吧,你去替朕留意一下,不要让他们两个又生事,朕可不愿再管这些了。”
世珩也退下了。皇帝方觉得身子很是不适。不多时,柳贵人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陛下,该用药了。”柳贵人屈了一膝半跪在榻前。身边的的贴身太监接过了柳贵人手中的药碗,试了试药。
“皇上该喝药了。”总管太监贴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
柳贵人扶了皇帝起身进了药,皇帝让其他人也退下了,只让柳贵人在跟前服侍照料。
且说世瑾、世琅、世瑛三兄弟出来以后。世瑾对世瑛作揖致谢:“我听人说起我们兄弟能回来,多亏了七弟在父皇跟前求情,在这里还给七弟行礼了。”
慌得世瑛忙道:“大哥、三哥不必如此。”正说着世珩也出来了。世瑛又赶紧说道:“六哥在旁边也说了不少的话。”
世琅脸上看去有些许的不屑,几人中他出身不错,母亲是孙贵妃,父皇没有嫡子,自然就是世琅排前面了,因此也不怎么把这些兄弟们放在眼里。作为皇长子的世瑾却母妃身份低微,在生世瑾以前只是一个才人,有了世瑾以后才封的齐嫔,娘家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自然无法和有权势的皇子相提并论,再有齐嫔年老色衰皇帝早已经不喜欢了。
世琅无心与这些兄弟们斡旋,背着手转身离开了。很快的又有忠顺王永泽、景阳侯之孙,二等男戚建华两人来邀世瑾去喝酒。
世珩本想劝说几句,又怕大哥不高兴,世瑛笑着和世珩说:“六哥,我先去向皇祖母道晚安。”
世珩拉住了他,突然问了句:“我昨儿听人说起,说皇祖母想给你说门亲事,可是不是呢?”
世瑛微微一惊:“哪里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世珩一笑:“七弟真不知道么,我倒见了林姑娘三个字,说不定皇祖母是瞧上你和林姑娘了,打算给你们做媒也未知。”
世瑛眉头微锁又问:“六哥这话当真?”
世珩笑道:“真不真我也是听皇祖母身边服侍的人说的,或许皇祖母有这样的意思也说不定。七弟还真是好福气呀,我们这里的谁不背后都说林姑娘才貌俱佳呢。七弟又是一才子,自然是相得益彰。”
世瑛心下却不能平息,又道:“六哥就别取笑我了吧,我哪里敢指望这事。这事只怕不妥。”说着便抽身走了。
世珩望了望幽暗的夜空,渐渐的发出一声短叹,心想怎么就让七弟抢了去。要是太后再一下旨意,此事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呢。晚风阵阵,世珩倒把这几日的事来回想了好些遍,觉得目前的困境有些被动,父皇那里看不出什么动态来,两位兄长又回来了,京里还有一位五哥正在协助朝政呢。
世珩走了一圈,怅望着茫茫的夜色,他从腰间取下了一只铁簧呜呜的吹奏了起来。
且说水溶闲来无聊闲逛,听见音乐声顺着步子走了来,见是世珩正在吹一曲《关山月》忍不住也随着铁簧声随口附和了两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世珩收住了吹奏,回头看了水溶一眼,笑意深沉的说了句:“北王难得有如此闲情。”
水溶自是谦道:“听见六殿下吹的这支《关山月》便就想到了太白的句子。”
世珩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问水溶:“当下还真是局势迷离呀,北王为何不爽快一点答应助我呢?”
水溶脸色已深沉了下去,借着夜色,他也看不清世珩是个什么样的情态,关于皇室里的这些纷争水溶原本只想避得远远的,不想卷进去。自己不过是赖着祖上的恩德才世袭了这个王爵,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好。哪知今天世珩却问出口了,沉吟了一阵子方才道:“我也没什么权势,六殿下应该找一个好一点的靠山才是,如今朝中人人都向忠顺王看齐,六殿下何不去拉拢他?”
世珩冷笑了两声:“忠顺王他不是帮衬着三哥么,才又被大哥拉去了。我们这些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呢。北王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何不与我结盟,共商大事,以后自然也少不了王爷的好处。”
水溶仰望夜空,晚风轻送,一阵阵的掀起他的袍服。他自是忖度,要想独善其身真的就那么难吗?这些皇子们个个都不是善茬,哪里敢轻易得罪呢,想来他行事向来谨慎小心,莫非也要卷进去。
世珩拍了拍水溶的肩膀说道:“当初你就差点成了我大舅子,平日里交情也不算差。王爷何不考虑一下。”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当初太后是有那样的意思打算将水歆许给世珩,但又因两人年纪差别过大,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成了自己的妹夫,不管怎么着也得站在他这一边呢。只是如今这样的境地倒让人好生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