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娘子的事,不是娘子做的。”傅希明连忙求饶,“是我,是我!”
花弄月错愕,傅希明也认为是她所为,所以才出面为她挡罪!连如此信她疼她的相公都这样想,更何况别人!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她今日,败了!
傅奕几乎是从齿颊里挤出几个字的,“来人,把她关押柴房!”谅在有孕,所以不能体罚,只能幽禁!
“花曦晚……”花弄月被押解住,一双杏眸圆睁,怒火中烧,仿佛能够生起燎原之火,她厌恨的凝视着花曦晚,花曦晚并不躲避她的直视,反而十分淡然的回敬着她。
“妹妹,不要再作茧自缚了,伤人终伤己。”花曦晚语重心长的送她最后一言。
“胜负未分,成败还不能终论!”花弄月哈哈一笑,拖着华丽衣裙扬长而去。
毒并不是剧毒,只是会令人内息紊乱,体力不支。
傅奕毕竟是老江湖,内功深厚的他很快就将毒素逼出,随即去帮他们四人解毒,黑血吐出,便恢复完全。
只是,傅希明的脸色却前所未有的灰白,他瞳孔呆滞,跪下向傅奕磕了三个响头,脚步虚浮,几乎是踉跄着走出中庭的。
“爹,大嫂如何处置?”傅遥期取来银筷在花曦晚的汤中试验,果然无毒。
傅奕闭目叹息,道,“以防她再下毒,不许任何人探视,送饭的下人和大夫你派固定且可靠的人去,安胎药中下一些软骨粉,让她失力,以防做出对胎儿不利的事。孩子是傅家的,一定要保住,但傅家没有这样不孝不义的儿媳,让希明赐她一纸休书,孩子生下来就赶出去。”
“是。”
傅奕似乎是体乏心也累,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傅遥期看看傅澜卿,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花曦晚身上,又摇头叹息。樱柠追上来,一副沾沾自喜之色。
“你怎么高兴成这样?”傅遥期鄙夷。
樱柠轻哼一声,“三公子这话问的蹊跷,为什么我就不能高兴?”
“我是说,你家小姐也中毒了,你不关心关心,反倒美滋滋的,这不成体统。”
樱柠捂嘴咯咯直笑,骂一句,“呆子!”然后一溜烟消失无踪。
回到留白园,傅澜卿说要去浇花便留下了主仆二人在房里窃窃私语。
“小姐,就是这个。”樱柠掏出一个药瓶,里面是刚刚被她掉包的鸡汤样本。
“无色无味,我便猜到她会选这种。”花曦晚取下一根银簪在里面搅了搅,见并未变黑,笑道,“也无法让人察觉。”
“嗯,我将剩下的鸡汤倒掉,地下的草都烧烂了,这要是进了肠胃,铁定是五脏六腑全部溃烂掉的。”樱柠愤恨的说,“最毒妇人心!”
花曦晚扑哧一笑,说,“不要忘了,你我也皆是女子。把这个送出去,派人查查出处,我很想知道,是谁想与我做对。”
傅希明几乎成了行尸走肉,几次走到花弄月关押的柴房都被人请了出去。他像是余毒未清似的,也不反抗也不斗争,只是远远伫立在柴房之外,一站都是半日。
不只武功荒废,就连外形都不似从前精神,胡渣、眼窝、乱发、脏衣,无不宣示着他色迷心窍,为一女子荒废了二十年的过人优势。
傅奕铁石心肠,面对大夫和下人的禀报充耳不闻,只一句:保住孩子。
傅奕与傅希明的父子关系一度顶上制高点,仿佛受了千斤重荷的钢筋,或许一只鸟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便会摧折。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傅遥期的经营管理才能大放异彩,傅奕将全部商铺都交由他打理,府中的大事也是由他把关。
反观大局,最平静的莫过于傅澜卿和花曦晚。傅澜卿依旧是绣花、种花,偶尔下厨,花曦晚则是看书、望天,浪费时间。
在瑶华楼暗卫查探的消息未来之前,却是一场意外袭来。
关押花弄月的柴房突然起火,而且愈演愈烈,三四十个下人络绎不绝的浇水,也不能扑灭火龙作祟。
闻声赶去的花曦晚正看见被点了穴的傅希明,以跪着的姿势面对着大火,痛哭失声。
“发生了什么?”傅澜卿也不解,蹙眉问傅遥期。
“一炷香前,守卫柴房的下人被人打昏,柴房内突然起火,火势严峻却屡扑不灭。”傅遥期望了望傅希明的背影,说,“大嫂还在里面。”
花曦晚忙问,“可捉到了放火的人?”
傅遥期摇头道,“没有,但柴房被洒了煤油,水,实在浇不灭。大哥本想冲进去救人,可房子梁柱已经坍塌,大嫂不可能生还了。”
花曦晚怔忡,她没有下手,就被人抢先灭口了。灭口的人能够穿越傅家层层守卫不动声色的打人、纵火,再消失的无影无踪,定然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就因为向花弄月提供了毒药,奈何这颗棋子妒心太强,总是心急失利,未避免露出破绽,于是杀人灭口么?
大火整整烧了半日,傅希明跪了半日,最后傅奕终于解了他的穴,他一步一跌的冲入废墟之中,徒手挖掘,只是挖到了一具残破的骸骨,月复中还有未成形的婴孩小骨!
首饰,是他所赠,因是金银翡翠,不怕烧灼,可人却是化成了灰,随风飘散。
自己的敌人一下子假他人之手铲除,花曦晚隐隐有些遗憾,此刻望着傅希明绝望昏厥的颓唐身影,不由的叹息一声。
傅澜卿侧目望着花曦晚,不禁在想:这件事,是她所为么?
傅遥期也用目光询问,傅澜卿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淡笑着摇头。
他相信她,她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便是因为花弄月月复中胎儿,那是无辜的生命,她不会忍心动手,况且刚刚赶过来的时候她几乎忘了自己扮演的是病秧子的身份,几乎是狂奔跑来的,可见她也十分震惊,对走水的半信半疑,亲自验证之后眼中流露出的惋惜和疑惑,他也看在眼里。
既然不是她,那,始作俑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