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此时正被他的罐头忙的焦头烂额,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飞入了临淄和燕京的宫廷。
齐王对于自己的儿子远赴扶桑的事多少有些伤感,但伤感之后就是欣慰和赞许,扶桑有广阔的土地,既然想成为一方之王,那就去拼搏吧,这才是一个胸怀壮志的王子该去做的。
对于田源的那封家信最后提到的刘健,齐王倒是感到些兴趣,在他看来一个燕国的自由民莽夫,会有那样的想法,真的很不可思议。他对燕国自由民的印象就是野蛮和凶狠,十三年前在朝鲜,燕国自由民组成的骑兵给了齐国很大的震撼。
将刘健书写的对倭人的条约给几位大臣看了一下,大臣们都点头表示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但是对于最后田源所说的效公子贽与百里奚之故事有些不满,认为三王子有些过于夸大这个年轻人,况且是锥子总会刺破口袋月兑颖而出,燕国女王锐意进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年轻人。
齐王笑着收回去书信,此时长江口一带已经打了起来,他放下这件事和大臣们商量如何对付吴国袭击琉球的部队。齐王看的很透彻,一切的根源在于琉球而不是松江,他并不紧张,在松江附近齐国修建了大量的棱堡,齐国的军队虽然在纪律上很散漫,但是陆军还是比以海立国的吴国要强一些。陆上战争只能是僵持,吴国也不可能将松江这个烫手山芋并入本国,这一战的关键还是在大海上,在琉球。
但在朝会散了之后,齐王还是派人去一趟燕京,因为刘健已经告诉田源自己会考取燕京科学院,所以这次齐王的特使目标很明确,不需要在广阔的燕京城中寻找,只需要在科学院等待这个年轻人。
燕丹宫中,平户叛乱的消息也随着燕**方的探子反馈到了女王的面前,探子不但带回了这次叛乱的全部情况,还从画师那里弄到了一副素描画,此时素描画就在女王的面前。
“刘健?咱们燕国的自由民,会不会是上次在黑龙江畔击溃俄国人的那个小伙子?”
女王蹙着眉头,感觉这一切过于奇怪,明明一个月前他的特使才从燕京离开,而转眼这个年轻人居然出现在了平户,她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认为这两个刘健就是一个人。
将那幅素描画递给相邦和诸位大臣,右相邦看着这幅素描画,笑道:“不少大人物啊,田源、李水心,东方恪……十几年前黄帝陵会盟之时,臣曾经见过东方恪,那时候他还没留大胡子,血气方刚,他脸上的刀疤就是和我决斗的时候留下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不复当年的好勇斗狠,真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
右相邦看着素描画上东方恪脸上的刀疤,不自觉地模了模自己的腋下,他给东方恪留下了脸上的疤痕,对方也用长剑刺破了他的腋下。
女王微微一笑,她知道那场决斗,那时候她还小,现在她已经成为沉稳的女王,些许感慨之后,缓缓说道:“三个大人物,三个小人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个现在看来的小人物能和三个大人物站在一起,被画师画在纸上,本身就说明他们非池中之物。
这个刘健应该就是上次在黑龙江畔击溃了俄国人的那个小伙子,不然我们燕国虽然多才俊,却也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叫刘健的年轻人。
更难得的是他在平户暴乱平息后,和那几个人说的关于对倭人后续之事,各位可以看一看。”
刘健为了让他的想法被那些王室知晓,在和田源说完之后,又不断地找别人诉说,希望能传到华夏,燕**方的探子几乎不费什么力就将刘健的想法抄写到了纸张上传递到了燕丹宫。
女王示意侍女将刘健提出的十三条条约以及华夏联合对日出兵直达大阪的构想递给左右相邦,两个人看完之后,都面露微笑。
“怎么样?两位相邦觉得如何?”
“这是不错,这小子很能干,有胆魄,直击要害,端的是年轻人有冲劲。如果这两个叫刘健的小伙子真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咱们燕国又会升起一颗闪耀的新星。”
右相邦看到的是直击大阪,炮击幕府迫使倭人屈服的构想,对于剩下的条约倒不怎么关心,他虽然和左相邦互相看不顺眼,但所谓将相和,左相邦所想的不过更深远些也更谨慎罢了,并非不死不休的敌人。
有各国王室互为支持和联姻,以及当年田氏代齐三家分晋的教训,各国王室绝不承认大臣叛乱而窃居王位,因此不必担心臣权过重的问题。
女王点点头,同意了右相邦的意见,在她看来刘健更侧重于战略上,虽然两次小规模战斗表现的都不错,但将这么一个有头脑的小伙子放在线列阵中有些浪费,十三年前燕国一共阵亡了三个将军,都是很偶然地被齐国的流弹和大炮击中的,即便是元帅在战场上都不安全,何况一个可能要从连队指挥官做起的年轻人。
“左相邦的意见呢?”
左相邦微微一笑道:“的确很有想法,倭国不是鲜卑利亚那样的苦寒之地,而且各国出于大义,必定都会出兵。现在来看主角还是我们东海四邦,秦国必然不会上心,他们应该会出个几百人,汉国不想插手倭国和扶桑,只想独占印度,出的人也不会多,三晋肯定会出兵,甚至想要一个倭人的港口,作为他们向海外拓展的基地,这是天赐良机,他们不会不珍惜的,而且有华夏大义作为借口。
咱们可以出一个团队,齐国人和吴国人虽然在长江口打起来,但倭国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们不会忘了去咬一口,两国会出两到三个团队,越国向来想在倭国分一杯羹,而且对于外族的战争越国和秦国一样狂热,这样看来,咱们一共有一万多的兵力,在大阪附近消灭倭人主力后倭人必然会接受合约,丰臣家的重心不在平户和长崎,那些地方他可以随时丢弃,他想做的就是一个平平安安的幕府将军。
而一旦丰臣家接受了这个条约,各地的大名肯定会愈发对其不满,生怕下一次割让的就是他们的地盘,这样倭国战乱又起,咱们就可以趁机渗透到倭国内部,同时虾夷对面的陆奥南部家肯定会寻求我们的帮助,而且南部重直无子,一旦他死了,陆奥内乱,咱们未必找不到一个心向我们的继承人,这样倭人的陆奥就等于在我们的手里。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上既然决定明年开始在燕京南部圈地种棉,无关税的倭国正好是我们最好的倾销地,大量建立的纺织厂可以容纳那些破产和被圈地的流民,防止他们作乱。
陆奥又有金矿和铜矿,我们缺铜,只要倭人大名因为丰臣家割地之事心怀不满而反抗,南部重直一死,陆奥的铜矿和金矿就是我们的了。”
左相邦想的很深远,一时间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他已经看透了今后倭国可能会出现的内乱,甚至想到了南部重直的几种死法……
此时南部重直正是盛年,继承了南部家族不过几年,但想要一个人死实在太过容易,就像十三年前暴毙的萁子朝鲜公爵,死在了齐国人最想让他死的时候。
女王点点头,说道:“这个小伙子放到哪里应该都可以,不论是军中还是朝堂中,应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只是还要看看他自己的意愿。还有上次他提出的那个输血和区别血的方法,看来就算是去帝国科学院也可以。
这个方法已经传到了赵院长那里了吧?不知道赵院长会不会向我们要人,他要的人我们可不能不给,哎,先派人找到这个小伙子,暗暗盯住他,看看他来燕京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愿意去军队,让他在尉官学校学习一段时间后,可以把他派到大阪,在战争中学习去吧,那才是最好的学堂,如果一切顺利,而且在大阪表现优秀的话,夏天可以直接派他去雅库茨克,这是难得的机会,希望他能珍惜,学到他该学的东西。”
说完之后,女王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那幅画,上面的刘健只是被木炭笔勾勒出了轮廓,但却难掩身上的英气,笑的很自然,就像宫廷花园中盛开的秋菊,在平户的血火之中骄傲地绽放出了笑容。
刘健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两位君王记住,现在他正在费力地和几个人将一个铁制的巨大的柜子抬到屋子中,这是他花了不少钱找了燕京的铁厂弄的一个简易的高压锅,用铁铸成,在上面留了一个小口,计算了压力之后在上面放了一个小小的盖子,一旦压力过高可以顶开盖子。
“这玩意干什么用的?”
官静敲了敲这个巨大的铁质容易,感到有些奇怪,他虽然知道刘健要弄可以长期储存的水果和肉,但是刘健从外面弄回来的东西让他很难和刘健说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陶瓷罐,蜡,烈酒,这些东西很很容易弄到,随便在大街上走走就能买回一大堆。三个人在郊区租赁了一间大屋,将里面用烈酒洒了一遍,然后雇了几个人清洗陶瓷罐子。
说起罐头,刘健最先想到的就是黄桃罐头,就算在前世,在他小的时候,黄桃罐头还是用来款待客人的佳肴,这个时代的冬天过于漫长,如果有黄桃罐头出现,应该会风靡燕京城的贵族圈子。
所以刘健很着急,他必须在秋天过去之前还能买到黄桃的时候把罐头制作出来,这样经过一个冬天的宣传,第二年就会打开市场,然后就可以接受海军的订单。
将黄桃去皮之后放入陶瓷罐子,里面加上白糖,然后扣上盖子,预留一个错口,码放在简易的高压锅中蒸上一晚上,高温消毒之后,立刻将盖子扣上,然后用蜡密封住盖子四周。
这样里面的空气因为受热膨胀和水蒸气的散发导致盖子用蜡封住冷却后里面是近乎没有空气的,高温消毒之后残留的细菌也很少,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封蜡的时候要在酒精灯的附近趁热进行。
在第一锅黄桃罐头出来一旬之后,三个人拍开了一个陶瓷罐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用筷子夹出一块细软的桃肉放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