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无仇?”但听慕容博哈哈一笑,又朗声说道:“你与我确实无怨无仇,但是江湖间事,又怎能用仇怨来解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亦不过只为利往,又何须什么血海深仇,又怎管是否恩德如山、相交有年?”
他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片刻,又是鸦雀无声;怕是除了叶枫之外,没人想得到,创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威名,名震江湖数十年的姑苏慕容博竟会是如此名利熏心之辈。更想不出,他不顾情谊,假传消息,害的萧远山一家家破人亡到底对其又有何益处?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只听玄慈一脸慈悲地念了几声佛号,“善哉,善哉……”地说道:“今日,听了慕容施主所言,老衲始知昔日所交非人;可惜老衲资质愚钝,思前想后,纵使想破了头脑,依旧想不出,慕容施主你如此不顾身份,千般算计,百般挑拨;又是能从中得到何种益处?”
“能得到何种益处?”但见那慕容博仰天大笑一声,反问一句:“玄慈方丈,你我虽曾相交数十年,但你可知我慕容博是哪一国人?”
哪一国人?众人听他这么一问,便也疑惑起来,难道又和那萧峰一样,是敌国贼子?如此一想,便又纷纷朝两人看去,又觉两人相貌即不似北人大气,又不像蛮人矮小,瞧来瞧去,却是越瞧越觉得是己国宋人无疑。
但听玄慈方丈说道:“你慕容氏数代皆是武林名宿,又定居姑苏城,至少百余年,出身来历皆历历可考,如此才有了姑苏慕容氏之说,若说不是宋人,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哈…哈…哈”,只听慕容博蔑视着看着江湖众人,虎笑几声,转头对叶枫说道,“复儿,你且告诉他们,咱们是哪一国人!”
叶枫听得慕容博问起自己,忽然神色一凛,却是极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他身上所流,乃鲜卑族血液,但脑袋中装的却是汉人的灵魂。他左右思量片刻,终究有了答案,道:“你慕容博自认是鲜卑人,可我慕容复却终究是宋人!”
慕容博听叶枫如此一说,顿时勃然大怒。他指着叶枫,横眉怒视道:“逆子!你,在,说,什,么!”片刻,又见他,压着自身怒气,强做祥和地问道:“爹爹给你取名,用了一个‘复’字,那是何含义?”
未等叶枫回答,又见慕容博睚眦欲裂地吼道:“我给你取了一个‘复’子,便是想你时刻不忘祖宗遗训,须当复兴大燕,夺还江山,夺还江山!”
在场众人本来听他先前一问,内心难免忍不住去猜想,难道这一个‘复’字,还有其他什么含义?而此时听他这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怒吼,这才明白其中含义,但片刻,有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在场众人大多为武林豪侠,虽认识几个大字,可又怎知他口中这‘大燕’又是哪一国家?
只听那段誉忽然轻笑一声,道:“原来这慕容公子,却是那几百年前,几经覆国的‘燕国’的皇亲贵胄!”他这话声音说的极高,‘皇亲贵胄’四字又咬得极重,其中讽刺之意,不难听出。但众人听着,初始还有些鄙视,可一想起他那率直淳朴地性子,便觉得其中那‘覆’字,为‘复’字,其话实乃无意之言,却道是自己多心了。
但那慕容博听他如此一笑,却是横手一飞,便往其身上招呼而去,他这一章打得声音极为清脆响亮,众人惊愕间,便纷纷住了口,不约而同地往段誉身上瞧去,瞬间便见段誉便被其一招打倒在地,嘴尖吐着血丝,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却是将对慕容复的震怒发泄到了段誉身上了。
段誉突兀的挨了慕容博这么一掌,又见那王姑娘似乎正往自己这边看来,只觉内心十分难堪,伸手模模自己的脸颊,又觉一阵发麻,想着,我切莫在王姑娘眼前失了男子气概,便也不管形势如何,瞪着双眼,骂道:“你,这老不…”
可未等他骂完。江湖群雄便又见那慕容博抬腿一脚,踩在他胸口,脸色一沉,喝道:“纵然你是大理段氏子孙,坐拥一方山河,享着一国荣耀又当如何?生死还不是掌握在你口中这‘亡国之奴’手中?”
段誉气结,不过羞怒交加的神情,露形于色;怕是把慕容一氏恨了个通透。慕容博见他神情如此,便又是勃然大怒,抬手捏着双指,对着他眉心就是一招‘参合指’,直击而去。但就在此时,只闻一声龙吟,叶枫转眼一瞧,却见萧峰及时地打出一招‘亢龙有悔’,往慕容博身上要害打去。
萧峰这招,打得过于巧妙,叶枫一想,便知其实围魏救赵,若是慕容博不顾这一招威力,硬是要取那段誉性命,怕也会落得个身受重伤的下场,而慕容博又哪会做如此亏本买卖?片刻,果然不出叶枫所料,只见那慕容博立即回手,仓促间便是一招‘斗转星移’,划开了萧峰的全力一击。
但就此时,忽闻“嗖”一声,却是不知何时,段正淳的‘一阳指’已经挥击而到,不过却击了个空,打到了地面之上,见此众人均想,若是刚才那萧峰没有出手,怕这段誉也不会有事。
慕容博神色一暗,扭曲着脸,而后抬脚一提,左手一点封住他身上各处穴道,右手一捏,便将段誉脖子紧紧捏在手中,朝那段正淳怒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招招见空,果然‘名不虚传’。”讽刺之意,不难听出。
段正淳眼光左闪右闪,心想着只要这慕容博右手稍微一用力,儿子便会丧命当场,又哪里敢理会他的出言讽刺?但他不敢却不代表段氏其他族人不敢。只听那‘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突然出声道:“且看到底是你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名不虚传还是咱们段氏‘一阳指’名不虚传。”但见他话音未落,一招‘一阳指’便已打在了慕容博右肩之上。
段延庆见一招中敌,当下低哼一声,朝那段正淳阴阳怪气道:“咱们段氏有你这么…”一言未必,却忽然听到‘呲’的一声,他整个人便朝后退了两步,险些倒地。
原来慕容博右手捏着段誉不能还击,想要双手使出那‘斗转星移’的招式,却是不能,如此,生生被段延庆这么明目张胆地一指打中,虽不觉如何疼痛,但右手却是发麻了一阵,一时提不起劲。但这也让他起了争雄之心,恼怒间,也不管也不用右手,抬起左手,运起‘斗转星移’的招式,便将段延庆的‘一阳指’,就势带回。
两人这你来我往,却是抖得不相上下,不过一想着慕容博手里还捏着个段誉,右手不能动,浑身功力,怕是只用了七分不到,便觉其显然要胜那段延庆怕是不止一筹。
慕容博一招得手,却未乘胜追击,反而朝那段延庆出声询问道:“听说兄台也是大理段氏一脉?”语气极为祥和、友好,却不知又要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