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接过茶水放在张致远跟前,“老爷的荷包不是还新着么?这是给然儿绣的,他读书辛苦我就想着放些宁神的香料里边。”再说了不是还有那周姨娘宋姨娘给你做么,还需要我这个。
张致远一听脸又黑了起来,自己总不能跟小舅子抢东西,放下那个刚才看着挺满意现在觉得一般般的荷包,又漫不经心地说:“我之前见你做的那个披风可是做好了?正好天气凉爽起来了,爷早上骑马还觉得有些凉。”
安宁总算是明白了,大老爷这是求虎模的吧,心里的小恶魔又挥舞着三叉戟出来,“那披风,嗯是做好了,”见张致远嘴角上扬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喘口气道:“昨天娘来,我就让娘带回去了,是给然儿的。”
大老爷的脸立刻晴转多云了,黑的跟锅底似的,两样东西都不是给他的,做妻子的不关心自己相公,还去关心什么小舅子,真是慈母多败儿严肃道:“你也不要见天的惯着小舅子,小舅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太娇贵了还有爷的荷包也旧了,你就给我重新做个,香包也要一个。”
安宁无语,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想着把大老爷撩拨的够呛,也就应下来了。
张致远脸色才算缓和些,外面传来要用饭的事,这有些诡异的气氛才算被打破。现在几个姨娘还跟着站规矩,一顿饭吃下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宋姨娘和友蓉老实地替安宁布菜,秦氏的眼睛不住地在张致远身上飘来飘去,周姨娘也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安宁早就练就了一副视而不见的好功夫,等到吃完饭,安宁就说道:“我如今身子不爽,就让丫鬟伺候着就成了,这晨昏定省就先免了。”
每天早晚看到你们这么腻腻歪歪的样子,是人心情都不会好了去。再加上上次的事给安宁敲了警钟,坚决地拒绝近距离的接触,谁知道她们肚皮下安得什么心呢。
周姨娘脸色神气不变,但是手上的帕子已经变成麻花了,不就是怀孕了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友蓉和宋姨娘规规矩矩的谢过,就是秦氏有些酸酸地带着哀怨的瞥了气定神闲的张致远一眼。又带着深深哀怨地看了安宁一眼,眼睛酸的能滴出醋来。安宁一阵无语,她现在看到秦氏就觉得膈应得慌,尤其是这哀怨地娇滴滴模样,活像是旁人都该让着她似的,这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极品的闺女来。
大老爷气定神闲地溜达走了,碧水对安宁说道:“夫人怎么不让她们立规矩了,莫不让旁人以为夫人好欺负了。我看那秦氏捻酸倒醋地狐媚子模样就气人,自个还拎不清自个身份,老爷可一次都没再去过她屋里呢。倒是宋姨娘和友蓉还算对夫人恭敬,没什么大反应,就是那周姨娘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麻花了。”
他要是磨下面子去秦氏屋里还真是有问题了,安宁对秦氏不以为然,而周姨娘那一点心思全都放在了争宠上,而且眼界很窄,只能看见自己眼皮子跟前的一点东西。就对碧水说道:“不管她们,她们在自己屋子愿怎么样就怎么样,碍不到我就行了。对了,咱们新进来的料子还有哪些没动的?找出来看看。”
“夫人可要做什么,不是已经叫裁缝下去做秋冬的衣裳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昨天新来的料子可有不少,一块大红的最好看了。”大红好彰显正室的地位,就那周姨娘猖獗穿衣裳不仔细看都是大红色了,一点个规矩都没有这么想着就叫春兰把库里的布料搬出来瞧瞧。
安宁对着碧水摆手说:“还是到库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我自己找吧。”
在库房里安宁找了块藏蓝色绣着云纹的缎子,叫人把这个拿到自己房间去,又指着几匹浅青缎子对着杏儿说:“把这几匹缎子给秦氏,叫她做新衣裳,还有那个琉璃瓶子放在高脚案几上看着不错。”杏儿赶紧让人搬去了。
等到回到卧房碧水看着那块藏蓝色的布料有点不确定的说:“夫人这块料子好是好,就是做出来的衣裳显得素净些,夫人穿着不合适。”
“不是我要穿的,是给老爷的。裁剪不容易,让裁缝来按照老爷的尺寸裁剪下来我来做。”安宁模了模鼻子,心说她也不知道大老爷的尺寸。
几个丫鬟眉开眼笑的应了下来,安宁看不惯她们稀罕的模样,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佛珠滑下手腕,安宁恍惚了一阵,才回过神来。
杏儿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把灯芯挑了挑,“夫人,还有一刻就亥正了,该歇息了。”
等外面没了声响,安宁方才进了空间,跟平常一样坐定,灵气环绕周身。整个人仿佛泡进了琼浆玉液里,直到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得到了滋润,连精神都醺醺然,就连小月复内小生命也受到了温和的滋养,萦绕着丝丝的灵气。
隔了几日,张母一下子病了,虽说隔了几日好了起来,但毕竟病去如抽丝,再加上张母这两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一病差点去了大半条命。等病好了,精神也大不如前了,明眼人都看出来老太太这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安宁领着张瑶过去张母院子,张母正倚在榻上,榻上铺着褐底团花福禄寿纹缎垫,正面靠背也是镶了同色花纹锦缎。地面下两侧放了两个椅子并个小茶几,周姨娘和宋姨娘坐着,秦氏和友蓉站在一旁。见到安宁来了,几位姨娘起身朝安宁行礼。
来的倒还挺早,安宁不大在意的扫了一眼几个女人,并着小姑娘一块儿向老太太行礼请安。
“快些免了,”张母因为大病了一场的缘故人消瘦了不少,面容慈爱,但神色带了些倦怠。见到跟在安宁身后的张瑶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瑶儿过来祖母这儿,我看她身子骨比以前强多了,还是媳妇儿会教养人。”
因为陈氏的关系,张母对府里唯一的嫡孙女也不大亲,如今招手让张瑶过来身边摩挲这等亲密的动作以前并没有,这让其他人颇为诧异。安宁坐在右边下首,笑道:“瑶儿身体确实好多了,这些日子也鲜少生病了。”
“我说姐姐怎么比我们晚来些,原来是领大姑娘一块儿来了。我还以为姐姐是因为管家之事耽搁了呢,是了府里这么大的事务姐姐一个人打理起来怕是不容易吧。如今姐姐有了身子,可正是养精神的时候呢。”周姨娘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你看我可都是为了你考虑。
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为夫人考虑呢,宋姨娘在心里冷笑,这周姨娘真是猖獗,还在老太太跟前给夫人上眼药。一来是说做夫人的竟然比姨娘请安来的晚,二来则是想分权了吧,瞧瞧你都有了身子,还想抓着手中的权利不放。老太太浸yin后宅多年,哪会听不出周姨娘话里的意思,不过这周姨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果然,老太太已皱眉斥道:“府里的事还容不得你们插嘴,只管好好服侍你们老爷和姑娘就是了。”转头对安宁说道:“府里的事你管的有条有理的,暂且还是你管着。等月数再大些,让她们帮着你管就是了,可不能操劳了。”
这话明里暗里可都是袒护安宁,老太太哟偏心可不带这样的。
周姨娘脸色白了下,怏怏地坐到左面首位,心里愤恨不已。她本来是想着从夫人手里抓些权力在手心,哪里想到老太太一耙子全都给推了出去。眼下她手里边一点管家权都没有,各处的眼线也毁了差不多了,如今就跟个瞪眼瞎似的。看来她还是错估了老太太对孙子的重视程度。
宋姨娘坐在安宁的下首,抬头看到周姨娘讪讪地模样心里幸灾乐祸起来,迎进门的良妾贵妾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她虽然是家生子,身份比不上周姨娘,也不得宠,但她好歹还有二姑娘。瞧如今夫人贤良,也不是容不下二姑娘的,如果好生教养了,日后凭着老爷的权势,日后嫁的人家身份也不会低到哪儿去,如此她也就心满意足了。过了会儿老太太推说乏了,摆手让众人下去,单独留了安宁下来。
周姨娘怏怏然地先走出去,身后的宋姨娘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秦姑娘,听说夫人差人送了琉璃瓶和缎子给你,我和蓉姑娘可否去看看?琉璃瓶可不便宜,最起码得几十两银子呢。”
秦氏怯怯的应了声,反问道:“难道夫人没送东西给几位姐姐么?”
周姨娘放慢了步伐,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诧异,冷哼了一声扭了两下帕子又摇曳着快步走了。
宋姨娘拿着帕子掩了掩微翘的嘴唇,友蓉站在旁边就跟木头人似的,偶尔瞟过有些洋洋得意的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