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沸沸扬扬的废黜储君事总算平息时,已经到了第二年初秋继室难为。
彼时因为之前一系列政策的推行,颇有盛世兴旺之景,废太子的事虽然让宣武帝憔悴了一阵子,但这盛世之景多少让宣武帝多了分感怀。
不想,时值有大臣上言太子乃国本,应行册立。
宣武帝想了一夜,才召集大臣宣布:立储乃大事,为免诸子相争,他已决定秘密立储,继承大统的名字于御笔亲书,放于正大光明匾后,一朝他薨逝或者禅位,便可从按“御书”所定之嗣皇帝继位。其他分封的皇子若有不服,着意引起争端,动摇大越之根本者,立刻逐出宗室。
这一举措彰显了皇上对继位者的乾纲独断,大臣们对此再无发言权。
也许是皇子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是从废太子的事上得到了启发,原本炙热之心渐渐冷静下来,原本的风云诡谲渐渐平息下来,京城总算是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至于私下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
安然的妻子沈氏于八月中旬产下一子,安夫人欣喜的从扬州上来京城,安宁当下便到安然府上探望。
安夫人看见安宁的身影,不等安宁什么反应,就抱着她大哭起来。耳边听着安夫人叨念着思念之情,安宁也被安夫人哭的觉得心中酸楚,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哭过片刻,众人忙上前劝解,安夫人和安宁两人才分开,携手进房。
安宁侧头看到安夫人鬓间的白发,还有眼角就算是脂粉也无法掩饰的皱纹,恍惚间鼻子一酸,险些又流下泪来。她来京城这些年,只有前年回去过,那时候还不觉得,时隔两年再见,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安夫人一年一看似的变老。虽然安宁节礼中总是特别准备空间那些含有灵气少适合普通人用的药材来给安夫人滋养身体。可安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如今就算是有安大嫂操持中馈,家里还有些需要安夫人操心的事,三个孩子也只有安和在身边,身子骨也不如年轻时硬朗了。
安宁虽不是原装,但实际上睿智练达的安夫人弥补了安宁缺少的母爱,在初穿越来还未融入这个世界时。安宁对安夫人多少有些依赖的。如今恍然间安夫人也老了,去年因为安婉的事,安老爷初时被气倒了,谁知道还真大病了一场。毕竟上了年纪,身子骨比不上年轻人,病去如抽丝,躺在床上两个月才堪堪痊愈。
安宁捏了捏手,想着回头准备些丹药,延年益寿且不说,最起码保安夫人无病无灾的。
当安宁问起安老爷时。安夫人叹了声:“宁儿,你也别怪你父亲,人老了耳根子软,难免糊涂。”
安宁不是原装的,和安老爷的感情并不深,对于这样的说法面上也能接受,去年安老爷病倒,安然回去伺疾,安宁觉得面对安老爷免不了尴尬继室难为。只是让安然捎了些补品和药材回去。
“筝儿的身子骨好些了吧?”安筝是文佩早产生下的女孩儿,从胎里带来的先天体弱之症,大夫说是产妇孕期里忧思过虑,加上早产,可想而知。安夫人虽然不待见文佩,但毕竟是安家的血脉,便将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还起了个‘筝’字,希望这女孩儿争气。端正。
安夫人道:“难为你这做姑妈的惦记她。都说‘三分病,七分养’。按照你给的调养法子调养着,索性家里边儿不会短了她的。”养在身边儿两年了,即便是个小猫儿小狗儿也有感情了,更何况还是小孙女。
张瑶和景佑皆是早产,体弱,当年调养没少费了功夫,如今完全是借花献佛,安宁见安夫人蹙眉,便岔开话题道:“如今母亲上来京城,怎么也得在京城多住些日子,景琳他们几个昨儿还嚷嚷想外祖母了呢。原本我想带他们来的,可想着母亲刚来,舟车劳顿的,别吵了母亲清净。母亲是不知道,景琳可是调皮着呢,上房揭瓦,上蹿下跳的,镇日里闹的我脑仁疼。”
闻言安夫人笑成了一朵花儿,道:“有甚的,我也是想我那些宝贝儿外孙子,男孩子顽皮些是难免的,长大了就知道懂事了,早先晟哥儿也是顽劣,三五儿就被你大哥训斥,可也拿他没办法儿。如今启蒙——着就比原先稳当了。”安晟是安和家的龙凤胎,比福久小两岁。
安宁想到家里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干笑两声。这小子杀伤力日益剧增,偏偏又是个爱卖乖卖萌的,仗着那张很能迷惑人的小皮囊,还有抹了蜜似的小嘴儿,打不得,骂不得的,十足的小恶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安宁多年来的修养在小恶霸跟前完全是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原先景曜他们几个犯错,惩罚顶多是面壁或是抄大字,最多就是顶盘子。若不是‘家暴’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安宁真想尝试下什么是‘棍棒下出孝子’!
等回到家,还没进正院就瞧见丫鬟婆子个个低头缩脖,里边儿一阵喧闹声,安宁走过去,照顾景琳的女乃娘和丫鬟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磕头求饶,安宁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咬牙道:“四少爷呢?”
“……”女乃娘抖的说不出话。
‘呼啦’一声,一个小脑袋从池塘的一片青色荷叶下探了出来,小胖手里抓着一只扑腾挣扎的锦鲤,冲着安宁嘻嘻道:“娘亲,偶捉到鱼耶~”
安宁使劲的按住太阳穴,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你多少债啊!睁开眼看到某个还没有自觉地小混蛋,安宁怒了,“还不快把四少爷弄出来!”
看丫鬟们熟练的动作,就知道这不是一回儿两回的了,安宁面无表情,内心各种咆哮,我当初是被门缝挤了才教这小坏蛋游泳,我当初是被驴踢了才在院子里挖了个池塘啊口胡!这一年来安宁已经习惯了在心里边儿各种咆哮,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来。
“抱四少爷去换衣裳,再弄碗姜汤给他喝,不准吃蜜饯。”虽说这会子秋老虎还没有走,但池塘水也有些凉意,冻着了这小王八蛋,心疼的还是她!
等到景琳没心没肺的瞪着小短腿跑过来撒娇,安宁忍的火气一下子没忍住,捞过来举起手来对着小,狠狠的打了几巴掌,骂道:“小王八蛋,调皮捣蛋也该有个度,你想气死我还是想吓死我啊!赶明儿就把池塘填上,你这熊孩子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
“啊啊,娘,我错了——你打我吧,使劲打你宝贝儿子吧!”见风使舵、识时务为俊杰、以退为进的本事,景琳惯会使的,安宁的巴掌还没落下的时候,就开始嚎叫。
安宁被气的不行,除了最开始几巴掌还使了些力道,后面又心软又郁闷,力道也就小了下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到那条翻着肚皮的鱼,语气严厉道:“养的好好的鱼,又让你祸害了!哼,罚你半年不许吃鱼,喝鱼汤!现在,去墙根站着!”
景琳撅着嘴巴委委屈屈的去墙根边儿,安宁还稀奇他今日听话,过了一会儿,偷偷瞅过去,哟,小恶霸在偷偷的抹眼角呢!至于泪水什么的,小恶霸有吗?
“太太,大姑女乃女乃身边的顾妈妈来报喜了,说是姑女乃女乃有喜了。”添香进来笑道。
“瑶儿有喜了?可是好事,让大管家赶紧备了礼送去。”蒋澜比景琳还大一岁呢,这会儿张瑶再生第二胎,年岁相差不算小。不管如何都是可喜的事儿。
好事成双,没几日,范府也差人来报喜,进门将近一年的张玫也被诊出来怀了身孕。范骥听从了先生的意见,没有参加今年的会试,准备再研读三年,参加三年后的会试,以期得中的把握更大些。他们小夫妻俩相处也是融洽,虽说范家不像蒋家那样的规矩,虽说大家子弟婚前不好纳妾,但是通房是可以存在的。
在张玫进府前,范骥屋里也有一两个‘服侍’的人,是范太太给的。虽说范骥是庶子,却是养在嫡母跟前的,和嫡子年岁相差不算小,对嫡子构不成大的威胁。范家和张家又是交好的,如今张家门第比范家高些,张玫虽是庶女,却是有娘家倚靠。进门后又不参合管家的事,行事也有度,两个嫂子也不会多为难她,如今有了身孕,即便不是男孩,也能在范家站稳了。至于日后日子如何过,还得看他们小两口的。
安宁这才刚想这通房的事儿,染翠过来回话时,犹豫下和安宁说道:“太太,四少爷身边的冬雪不太安分,似乎心里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要大少爷和二少爷到后面来,她就抢着上前伺候,总在两位少爷跟前转悠,还想出偷溜出二门,看样子是想去两位少爷的书房……”景琳调皮,安宁还特意将身边的大丫鬟染翠调去照顾他。
安宁想明白,霎时脸沉如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