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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庆朝地位最尊贵的女子,说着闲话,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渐渐都安静下来。
今年一年纷争不断,好不容易边疆事了,京城事罢,年节大宴,比往年更多了几分喜庆。
笙歌漫舞,太平盛世!
顾婉喝了一点儿酒,酒是好酒,并不醉人,但那种微醺的滋味儿,却让人沉湎其中,她撑着下巴,举目远眺。
祈安大殿,灯火漫天,长长的玉阶,铺着鲜红亮丽的毡毯,大盆的鲜花盆景,在这样的冬日里,开得茂盛,仿佛踩着祥云飞舞的舞姬,伴着一流的琴曲,甩袖而舞。
顾婉侧耳倾听,只觉得那丝竹声,声声入耳,衬托得大殿中众人的笑脸,更显开怀。
其他人大概心情也不错,至少皇帝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以前隐约流露出来的那点儿假假的不耐烦。
半夜,看过那一场光彩夺目的烟花,宴会终于结束,顾婉亲自扶着柳氏,把她护送到步辇上,叮嘱宫人们路上小心,才自己也乘了辇车,离开皇宫。
沐七离开更早一点儿,就在皇宫门口等她。
那人没坐在车上,而是站在树下,身上穿着玄色的官服,只是平平常常地站在那里,披星戴月,但顾婉却觉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比这个男人,风仪更美。
除夕夜,大庸难得没有宵禁。
车帘垂落,隔着薄薄的窗纱,顾婉依稀看到平坦的街道。耳边听着车轮碾压在青石地面上的嘈杂声响,因为是内城,居住的多为王公国戚,即使是本该热闹的除夕。也显得静谧。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就回到七王府。
沐七下车,扶着顾婉的手,笑眯眯地把她抱下来,他浓密漆黑的发,垂在顾婉的肩膀上,带着一股迷人的暗香。这香还是顾婉亲手替他熏的,最符合她的喜好,此时闻到,自是感觉十分的惬意。
因为是年节。沐七不用工作,难得有闲暇,整日陪着顾婉和留哥儿。只是这年节,过得太快,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宝笙带着一群小丫头,和顾婉一起,煮了各种馅儿的元宵。
不到晚上,王府上下所有人等,就每人盛了一碗,顾婉和沐七也拿青花的瓷碗装了几个,白色的小圆球,配着素雅的碗筷。精致漂亮。
沐七瞧着欢喜,一口吞了俩,结果有点儿噎得慌,连灌了两碗汤,还觉得元宵堵在嗓子眼下不去。顾婉失笑。细嚼慢咽,小口小口地品尝了五个。擦了擦嘴,窈窕地回屋,只留下沐七望着锅里的美味干瞪眼。
过年其实很累,不只是平民百姓家累,皇室贵族更是累得很,大概也只有无忧无虑的孩子,才是真心欢喜。
年节过去,沐七为自家又要被皇上抓去当苦力而愁眉苦脸,顾婉到是松了口气,虽然平日里的应酬也不少,可过年的时候真是太多,多到让人心烦气躁。
春节一过,很快就是春暖花开。
也许是沐延旭早就有想法,也许是柳氏吹了耳边风,一过年,他就吩咐下去,让沐家宗室里的孩子们无分男女,年满五岁,都入宫读书。
特意开辟出一个永安宫和长乐宫,作为宗室子弟读书之所,永安宫收男孩子,而长乐宫则收女孩子。
这旨意一下,有人称赞,也有溺爱孩子的人家心里不乐意,男孩儿还好,可是女孩子也入宫读书,就有家长担心孩子的名声,虽然不在一个宫里,可平常有很多大课,看样子很可能一起上,见面的时候也多,万一对名声有影响,那可怎么了得。
再者,谁知道皇宫里教导的东西,是不是合适,是不是女儿能用的上,女孩子要学的东西,像顾南和刘衎那等大名士,恐怕也不知道吧。
不过沐延旭也不强求,全凭自愿,现在宗室的孩子们还少,都入宫读书也不显得拥挤,可再过上十几年,宗室里的孩子们越来越多,恐怕想让大家都入宫读书,也做不到了。
还真有不少人担心孩子吃苦,不乐意的,所以,这一年入宫读书的适龄宗室子弟,差不多连一半都不到,女孩子更少,只有三个。
数年之后,凡是入宫读书的宗室子弟,不是自己上进,挣出前程,就是靠着同学的提点,混得相当不错,甚至还有好些本没有袭爵资格的子弟,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爵位。
而那入宫读书的女孩子,不但学识出众,让人佩服,还都得到了极好的婚事——柳氏亲自做媒,那婚事哪能差的了。
况且她们在宫中,时常能随着皇后见命妇,又被教导得知书达理,自然会被人看中。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女孩子的交际应酬,至关重要,不但要看这个女孩子本身是不是好的,也要看她能带来什么样的人际关系,有多少手帕交,至交好友都嫁娶了什么样的人家。
很显然,养在皇宫,和这个国家最上层的一群人关系密切,这样的女孩儿,绝对拿得出手,别人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以前不乐意孩子入宫读书的家长也动了心,但这时候,入宫读书,已经不那么容易。
至于先生,沐延旭挑中顾南和刘衎,其他的先生全权由他二人做主。当然,说是挑中这两个人,也就是他们管理一下,根本不可能让这两个当世大名士真跑去给一帮小学生启蒙,能偶尔闲暇时去指点指点,就够一群宗室子弟受用无穷。
顾婉得到消息,绝对等留哥儿到了年纪,给他启蒙之后,也把他送去皇宫读书。
她在后世听说,清朝康熙年间的皇子读书,十分的艰苦,在皇宫里生活更是不容易,可顾婉还是觉得,启蒙教育就是应该严厉,才能把基础打好,才能让孩子们不觉得学习是辛苦,就如她自己,当初陈郡主给她启蒙的时候,也是各种压迫,她还不是顺顺利利地过来了?
至于皇宫环境复杂,那也无所谓,能在复杂的地方混出来,在到别的相对简单的环境中去,便很容易过得如鱼得水。
再说,以留哥儿的身份,难道还能受委屈不成?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暑期,京城一众权贵,包括皇帝在内,本来都应该去庄子里避暑,但因为柳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重,眼看着要瓜熟蒂落,皇帝大手一挥,今年不去避暑了,皇帝都不去,这些要靠皇帝吃饭的大臣们,又哪里能私自跑走。
顾婉到还好,王府不缺冰块儿,热了大不了多用些冰,可其他大臣就凄惨无比,热的不行,还是得忍着。
沐延旭和沐延昭这哥俩偶尔还凑在一块儿说笑,看热闹。
顾婉和柳氏都对他们的恶趣味十分无语。
沐延旭只是皱眉道:“当初我看他们热得厉害,就说让他们少系几颗扣子,要不然在大殿摆上几盆冰,政事堂那群老顽固到好,非说不能君前失仪,又说不可浪费……那就让他们热着吧!”
其实,沐延旭上朝穿的衣服更笨重,但他一路走来,有人给打扇,有人给准备凉茶,又是乘车,路途也比较近,再者,衣服用料都好,透风透气,他本人也是习武之人,到还不算难捱,可这些大臣不同,距离遥远,入宫就得下车步行,又要提前等候,各种闷热,真是折磨死人。
后来沐延旭还是担心出事儿,每逢夏日,便自作主张在大殿里多搁置冰盆儿,那些忍受不了热气,差点儿昏厥的可怜大臣们,终于不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了。
到了六月,柳氏已经怀孕九个月,她是正正经经的高龄产妇,身份又贵重,一时间,整个皇宫都如临大敌。
柳氏也不觉有些紧张,顾婉就被她扯着小声问过,问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顾婉只能苦笑,她是听说有些神医能单凭诊脉,就诊断出孩子的性别,奈何她远算不上神医,也没见过这样能耐的医生。
至少,名满天下的薛神医和药王,就做不到。
不只是柳氏,便是沐延旭也偷偷问了太医,得到的依旧是模棱两可的说法,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两个人反而不再着急。
柳氏总是一脸慈爱地抚模肚子,拉着顾婉说笑:“儿子也罢,女儿也罢,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么一把年纪,能得到个孩子,已经是老天爷恩赐,哪里还能想太多。”
顾婉这才松了口气,其实,她猜测皇后这一胎是个女儿,不是她自己看出来的,而是皇后身边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看出来的,只是都不敢跟皇后说。顾婉虽然不知道这种看出来的结果是不是可信,但这些人敢说出口,想必总有几分把握。
听了那些嬷嬷的说法,连顾婉都有一丁点儿失望,虽说她并不重男轻女,甚至相对还挺喜欢女儿,可是现在,皇帝和皇后,的的确确最需要一个儿子。
虽然柳氏口中说,后宫还有两个孕妇在,三个里面,总不会都是女儿,顾婉却觉得,还是中宫有子,更为妥当。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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