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朱三呵呵笑着,说:“小时候你们就这样惯她呀。”
“她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嘴巴又特别会说话,哄得人团团转,心眼还好,老爱帮别人,村里人都特别喜欢她,再加上她学习好,每年过年村里抬大红榜,她都在第一名,给我们老两口争老光了,你说我们不偏她偏谁?”悌
“要说偏向,还是包饺子的时候,”孟妈妈说:“每次包饺子都是单独给她弄馅,我给她切点韭菜,放上干虾仁,生鸡蛋,把瘦肉切成末,让她挑不出来,那味道别提多鲜了,我大儿媳妇跟婷婷好的跟姐妹似的,不说什么,小儿媳妇争嘴,说我偏向、、、、、、、、”悌
孟婷一言不发,低头吃饭,听他们说话。
想起来,父母真的从小很宠她,或许是自己被宠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结婚后妈妈那一句话,使自己记恨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孟婷只在过年和爸爸过生日的时候回过家,妈妈过生日时从来没回过,虽然每年给妈妈的养老钱里都包括了给她买礼物的钱,但是意义不一样,她知道,其实妈妈也很难过。
心真的很乱,她觉得自己错的一无是处,对不起每个人、、、、、、、
下午,朱三带他们上商场给孟家二老买衣服,又带孟婷妈妈上周大福买金饰,孟婷作陪衬,她不太会买东西,也很少发表意见,都是姓朱的做主,有钱好办事,一会买了一大堆,扔在车上回了家。谀
好容易熬到晚饭,吃完饭,孟婷的父母要回家,姓朱的硬是挽留,非要留他们在朱家住几天,一下午人家为老两口花了将近二十万,想想也是有事求着他们,只是闺女的脾气太拗,孟妈妈有些打怵。
朱三陪着孟婷的爸爸在客厅聊天,孟婷的妈妈跟孟婷回房间说话,孟婷知道妈妈要说什么,本想让她回房间休息,终究还是不忍心,安静坐下来听她絮叨。谀
“婷婷,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
“那我怎么看他在吃饭时一直偷偷看你的脸色,从你中午回来到现在你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他。”
“没什么,”孟婷淡淡的说:“看够了,不爱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孟妈妈叹了口气说:“婷婷,不是妈妈说你,你那个脾气也得改改,这样的好对象上哪找,要模有模,要样有样,要个头有个头,家里条件还这么好,跟你说话时都矮你三分,就怕吓着你,把你当宝哄着,这么多佣人伺候着你,你还不知足?你得好好想想,当初你跟姓杨的过的那个穷日子、、、、、、、”
“杨云霄怎么啦?”一提杨云霄,孟婷火冒三丈,“妈,我想问你,杨云霄怎么啦?他待我不好?他没把我当宝?杨云霄难道不是看着我的脸色说话?杨云霄当年难道不是在我面前矮三分?”
孟婷越说情绪越激动,“是!你是看不上杨云霄!因为他穷!因为他没钱给你买高档服装!因为他没钱给你买首饰!因为他没钱带你吃上万元一桌的大餐!因为他没见过世面!因为他不会说话、不会哄得你团团转!因为他长得丑!”
“妈,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起来那样,我跟你不一样,你图钱,我图人,图真心。”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孟妈妈让她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别的儿女跟她发火她都生气,唯独孟婷说她,她不会往心里去,孟婷从小就这样,直来直去,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当妈的都习惯了,只是自从那年自己把女儿挡在门外后,丫头伤透了心,就再也没跟自己这样大声喊过。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本不想管这档子事,又觉得对不起女婿,再说,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要是这股火压不下去,她要么能把女婿撕成碎片,要么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好,那你说说看,是他待你不好?还是他外面有女人?还是他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妈!”孟婷喊了起来:“你觉得我是在享受还是在坐牢?你觉得我像不像农村猪圈里的猪,笼子里的鸟,脖子上栓绳子的狗!”
‘原来是为这个,’老太太释然:“你怎么说这么难听?他是为你好,心疼你,怕你出事,你看看你上次出事,把他吓得、、、、、、、”
“妈,你快回去睡觉吧,我跟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费心了。”说完,把妈妈推出了卧室,直接送进了客房。
农村人睡觉早,八点多钟两个老人就回房休息了。
孟婷本想留着房门等他,质问他,想想,没什么好问的,有钱有势的人永远没有过错,错都是自己和杨云霄的错。
照片被他抢去了,父母也被接了来,一是为了压住自己的怒火,二是警告自己他手里还抓着自己家里的十二条人命呢,
孟婷把房门反锁上了,朱三来敲门,她站在门里吼道:“姓朱的,你给我滚!你要是敢踹我的房门,我就从这二楼倒着跌下去,你直接给我出殡吧。”朱三没敢踹她的门,站了一小会,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孟婷气的疯了似的在房间里砸东西,砸完东西还不解气,开门下了楼,跑到酒柜前看了看,本想拿瓶葡萄酒,想想自己一瓶酒下肚也够呛能醉倒,她直接拿了瓶白酒,打开,回了屋。
回到屋里才发现,自己屋里连
杯子都没有,忘了,姓朱的怕他养的宠物自杀,卧室里不许放任何玻璃器皿,孟婷直接对着瓶嘴往下灌,没到一分钟,大半瓶酒就下了肚,胃里像着火似的难受。
孟婷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这算什么?自己又算什么?
八年,他骗了自己八年,八年间,自己与别的男人夜夜在床上欢爱,自己的丈夫却在心惊胆战的过活,那一刀一刀的砍在身上,那身上腐烂缺少的肉、、、、、、
孟婷的心好似被人掀开五脏六腑般的疼痛,她爬起来,把剩下的酒喝干,酒瓶子奋力摔在梳妆台的玻璃上,瓶子碎了,玻璃碎了,终于有了可以自杀的利器,可她不敢拿,她的命太沉、太重,她身上还背着家人的性命。
以为洋酒劲小,哪知道竟是这样难受,胃里如燃起了熊熊烈火,烧的她在床上翻滚着,酒!四周全是酒味!自己好像被泡在酒缸里,她感觉呼吸困难。难受!肚子里难受,好似有许多东西她的胃里搅动着,燃烧着,天与地旋转起来了,她的眼睛逐渐看不清东西、、、、、、、、
有人拦腰抱起了她,抱进洗手间,捏着她的下颚,用东西压着她的舌根,迫她呕吐,手轻拍她的后背、、、、、、
是那个姓朱的,从她体内的最深处抽搐着剧烈的疼痛,她奋力推开他,后背抵着那冰冷的墙,勉强站住,她抬起头来,想看清这个男人的脸,却怎样也看不清,或许她内心根本就没想要看清。
好冷!好疼!心疼!她的手无力的指着他:“姓朱的,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碰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交易,逼我与你欢好,你这边把我压在身下,那边撕毁承诺,赶尽杀绝!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你的附属品,可我是他的全部!你已经夺走了他的全部,却还要夺他的性命。”她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你怎能如此心狠,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我置于何地?真相!真相竟然如此不堪!八年,我夜夜与你欢好,夜夜与你温存,而我的丈夫却被你四处追杀,如鼹鼠一般东躲西藏、、、、、、”她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喃喃如梦呓:“他身边没有老婆,没有儿子,没有钱,只有无尽的追杀,无尽的黑暗与恐惧,无尽的耻辱,受了伤怎么办?饿了怎么办?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在乎他、、、、、、、”
她的头发散乱地挡在面颊上,朱三有些不敢碰她,迟疑一下,却还是忍不住轻轻拂起她的长发,抬起她的脸,大滴的眼泪落在她胸前,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她就那样直直的瞧着他,眼神迷乱而哀伤,盯的他的心一阵阵刺痛。
“丫头,你听我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不杀他,他迟早也会回来杀我。”
“不会,杨云霄不会,”她好似有了一些精神,迷乱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坚定:“我若是爱你,他就不会,我懂他,他不会伤着我爱的人,不像你,”她凄厉的看着他,“伤害每一个我爱的人,我老公、我儿子、我父母,李阿姨,就连琪琪你也不放过,”
他知道,她对他的最后一丝眷恋也被那些照片生生的抹杀了,他的心里透出无底的寒意,他想抱她,却被她无力的推开,他害怕,几十年的予取予求,他从来不知珍惜,如今他得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时,竟被自己那样随意地毁掉了,四个月来,无论自己怎样抓也抓不住,却越伤越深,直至把她的心锯成了粉末,化为血水,任自己再努力,也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