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庄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这一点从丝西娜对待自己的态度中就可以窥见一二。
“你只是试用到底合不合格是我说了算”
“试用期三个月,薪水暂定为五万一个月,不过可别忘了,里面包括了置装费,如果跟随BOSS出席各种场合,你连着装都不能得体的话,很快就会被辞退”
“某些东西不要在心里存着妄想……”
十足打翻醋坛子的口吻叫宁庄毛骨悚然,全身的警报都开始拉响。
鉴于已经是星期五,丝西娜相当傲慢地挥手让她到人事部报到,礼拜一再来上班。
当这种女人的助理,小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因为她明显就狂热地爱着自己的BOSS,有任何女人接近雷区,下场必定不怎么样。
但那个默曜不是生冷不忌么?
宁庄领取了胸牌和一本内部印发的企业文化书籍,在人事部留下了通讯方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巍峨的MP大楼。
脸皮厚原来也有厚的好处,她不傻,当然知道进这样的跨国公司工作有多难,据说一个普通的私企招聘一个文员的岗位得有三百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去应征,以此类推,成为MP超级大*OSS身边的秘书助理,该是难如登天的事吧?
可她毕竟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尽管连专业都不对口。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晚上宁庄于离婚后第一次主动致电宁妈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并承诺会分期先还了舅舅家的钱,至于家里的房贷,她也会负责归还。
其实短时间内,她根本还没有还清房贷的能力,但是银行不是有续贷一说么?
她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乐观的性子使得她总是认为天无绝人之路。
宁妈妈生硬的口气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慈爱,并问了一句她何时会回老家一趟。
“你让她回来干什么?回来丢人现眼”
电话在宁父的咆哮中结束。
宁庄不无自嘲地一笑,父亲口中的丢人现眼她领会得很透彻。
曾经,有朱开洋这样的女婿是他吹牛的资本,是他在一干老朋友中得意的源泉。可是如今人家卷了老家许多亲戚朋友的钱,抛弃了他女儿跑得无影无踪,叫宁父那样爱面子的人脸往哪儿搁?
相比起撑了一辈子的面子,女儿到底是次要的。
这就是宁家的文化宁庄有心力交瘁之感。
路上,晶晶拨了个电话过来,听说她成了MP的一员,那份羡慕嫉妒恨就别提了,她甚至来了那么一句:“姐呀要是你也能帮我弄到那里上班,我找另一半的资本就增加了很重的筹码哦你一定要把我的事放心上,记得呀一定要记得……”
宁庄失笑,相比那些把话藏在心里的人,她倒更喜欢晶晶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只是也许以后连自己都做不到坦然了。
人活着,目标太明确之后,总是少了些自然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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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的时候大家明明约好不能将异性带回来,不过宁庄用钥匙扭开门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小护士跟一青年纠缠在客厅那张老旧的木质沙发上。
看到她,两人略略分开,程姓护士很不耐烦地丢了个卫生眼过来。
倒是宁庄闹了个红脸,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赶紧冲进房间,才发现另一个护士正与另一男子滚倒在可怜的单人床上。
她有些忍无可忍,却终究担心寡不敌众,而且今天本来心情还算不错,不欲与人争辩,于是没头苍蝇一样又往外走。
“喂”程姓护士意外喊住她。
宁庄心想:“我不与你们理论,你们还想怎地?”
“你的快递下午人家正休息,敲门吵得要死,真是麻烦……”
宁庄这才看见褐色的茶几上躺着个巨大的白色信封,以为是宁律把法院的传票快递过来,也不想多说,连忙取在手上顺手拉上了房门逃也似地把自己关在外头。
“谢谢也不说一声,真没礼貌……”里头传来程护士娇滴滴的话语。
宁庄也不介意,只不过刚才房里打着空调,骤然出来,又是一阵热浪袭在全身,令人难受。
她也顾不得去看信里的内容,先吭哧吭哧下了楼,打算寻个学生餐厅去吃点便宜东西坐下,等热气全散之后再到附近逛一逛。
盘算着,一抬头,却见一耀眼的人物向自己所站的方向走来。
挟着一股清风,他似身披星光坠落在凡间的天使,令人无法逼视。
这一次宁庄比前两次看到他还要吃惊。
三天里与一个陌生人偶遇三次的话,是不是该用“猿粪”来形容?
问题是,被他融融的目光一扫,她实在有些无地自容。
一夜*也就罢了,对象看上去比自己小好些年纪也不提了,只要不再遇到,谁都不会那么尴尬。
现在的情况,宁庄就打招呼也不是,装作不认识也不是,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浅翼扯起一个清凉的笑容走近:“找你真不容易”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明丽的*光中的伽倻琴声,轻快而又能安抚人的情绪。
宁庄不知怎么就镇定下来,将一缕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好,不知找我做什么?”
“还你钱。”他用两根手指自牛仔短裤的口袋里夹出几张红红的人民币,带着笑,以绝对不让人难堪的动作懒洋洋地递到她面前。
可宁庄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了,这个钱所包含的意味实在是不够光明磊落。
“我叫浅翼,是个穷小子。”
宁庄见他态度坦荡,倒显得自己有多放不开似的,不服输的性子又像破土而出的小女敕芽从角落里冒了出来,她伸出手,干脆以自认为优雅的姿态接回了钱,还与他轻轻一握:“我叫宁庄,也不是个有钱人。”
浅翼的指尖微凉,触感上佳,宁庄感觉他像搞艺术的英俊少年。
也许他落拓不羁,周游列国,见惯了风月,把那一夜牢牢记在心上的人倒落了下风。
与穷小子的风月,如今她消受不起,要是默曜那种级别的,说不定可以很没原则地**……
想到这里,宁庄蓦然一惊
何时自己也变得如此市侩了?
难道如此短的时间,环境就可以改变一个人?
她摇摇头,甩去那份自觉不应该的情绪。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用这钱请我吃顿晚餐么?我剩下的钱不够吃饭睡觉了”浅翼摊摊手,毫不顾忌自己高大靓丽的形象。
在一个随时强调自己没钱的人面前小气,会显得十分嫌贫爱富,何况这500块钱还是失而复得,宁庄估模着去学生餐厅吃饭还能省下两三百,于是豪迈地一挥手:“没问题,跟我来。”
她打开小得可怜的公用柴火间,准备拉出自行车。
浅翼一言不发地轻轻拎开她,一只手就将自行车提了出来。
宁庄低低吹了声口哨,猛然想起这轻佻举动似乎模仿的是MP的大*OSS默曜,吓了一大跳,赶紧正了正衣襟锁上门,指导浅翼载着自己踏上寻找学生餐厅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