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画错了,重写。”
“少了一横,重写。”
……
阮思思忍无可忍的终于爆发了:“舒墨染,凭什么你可以悠闲地坐在那边喝茶,我却要在这里写个不停啊?已经一上午了,你只教了我三个字,一个舒、一个墨、一个染,舒墨染。还不停地叫我重写,你是在故意整我吧”
她的音量之大,把正在磨墨的兰素都吓得抖了三抖,但舒墨染只是很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她:“失忆需要习字的是公主,提出要先学微臣名字的也是公主,写了一个上午一直写错的依然是公主,这些似乎都不是微臣的错。”
“是,都是我的错,”阮思思指着桌上的白纸,“是我不习惯舒王爷你教人习字的方法,一上午就动笔写了三个字让我临摹,这种方式对于王爷你来说还真是省时省力啊”
舒墨染看着气鼓鼓的阮思思,脸上忽然出现一抹促狭的笑:“公主说的是,微臣这就换一种方式。”
下一秒,当阮思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在舒墨染的怀中了,准确点说,是舒墨染站到了阮思思身后,用左手撑着桌子,右手覆在她的手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在纸上写下了舒墨染三字:“不知微臣这样教,公主可满意了?”
他暖暖的气息环绕着阮思思,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堆积交织,如同冰凉的灰烬,缠绕上来,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一如初见舒墨染那日,惹得阮思思几乎要哭出来。
阮思思用力的推开舒墨染,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点点泪光:“很好,很满意,只是本公主现在乏了,想要休息一会,王爷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舒墨染后退几步,重又挂上了一副淡漠疏离的表情,他不知自己方才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但是他知道,这种事以后绝不能再次发生。
“兰素,你陪我出去走走,写了一上午,我也累了。”阮思思转身向外走,兰素这才从刚刚的震惊情绪中恢复过来,急急地跟了上去。
这是舒墨染第二次看着阮思思越走越远,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心中竟生出了上前拦下她的冲动。
所谓因果,便是如此,前世种因今生结果,那根红线紧紧地绑在阮思思和舒墨染的腕间,牢牢地打了个死结,于是情根深种,即便忘记前缘,今世再遇时,也早已姻缘天注定
“公主,公主你慢些,兰素跟不上了。”眼见阮思思越走越急,兰素赶忙连声呼喊,舒王爷刚才的举动看得她一阵心惊肉跳,公主只怕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可要跟紧些,不能让公主出什么事。
一直走到王府里的小花园,兰素才赶上阮思思,阮思思看着气喘吁吁的兰素,“扑哧”一声笑了。
折腾了这么一大气,她终于把心中那股因舒墨染而起的慌乱压了下来,倒是苦了兰素,因为赶得太急,双颊潮红,鬓发凌乱,往日文静娴淑的样子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公主方才的样子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兰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也陪着阮思思呵呵地傻笑起来。
“兰素,”阮思思只觉得一股暖意在心间流淌,她还是幸运的,有对她真么好的兰素陪在身边,想到这,阮思思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把那什么破红线剪断,然后带兰素安全的离开这舒王府。
见阮思思看着她半天不说话,兰素以为她还没摆月兑惊吓,又是一迭声的呼喊“公主、公主”,阮思思对她柔柔一笑,安慰道:“我没事了,兰素,你别担心。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啊?”
阮思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寝室、书房两点一线,哪里认得出这是王府的花园,兰素比她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来的时候一心追阮思思,也没记路,于是主仆二人东张西望了一阵,得出了一个十分正确的结论——她们光荣地迷、路、了
“都是那个舒墨染闹的,算了,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休息一下吧,反正再过一会,舒墨染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阮思思把错全部推到舒墨染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地到亭子里坐下,等着舒墨染派人来找她们。
她也不是没想过趁现在逃跑,只不过一怕再迷路,二是没钱,所以只好暂时不动这个念头,等熟悉了地形,再从舒墨染那里顺手牵几只“羊”做盘缠,再作打算。
此时正是初夏,池塘中的荷花半开半闭,在清澈的正午阳光照射下,别有一番风韵。阮思思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荷花池边,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抚琴而歌,唯美的恍若梦境。
但那个画面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阮思思疑惑地敲了敲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出现幻觉了么?”
“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幻觉呢?”伴着一声轻笑,月吟出现在亭子里,款款地向阮思思走来,手中端着一个天青色的青花瓷盏。
阮思思吓了一跳:“月吟,你怎么会……”、
她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被定格了一般,兰素站在一旁呆呆愣愣的,原来的声声蝉鸣也听不见了,就连风都静止了。月吟看着阮思思东张西望的好笑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别看了,我不过是使了个小法术,让这个此刻的时间暂时静止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好厉害”阮思思惊讶的张大了嘴,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哭丧着脸和月吟诉苦:“红线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啊,让我穿到了一个随时可能会挂掉的公主身上,又不说清楚到底要怎样才能剪断那根牵错的红线,我不管,月吟你要让她给我个交代”
“放心吧,舒墨染不会杀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你,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月吟指了指兰素,“如果你耽误的时间过长,你那个忠心护主的小奴婢的命运,可能就会被你改写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兰素的命运?”阮思思看向精止的兰素,“她,会怎么样?”
月吟浅浅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不太像是福,你若想快点剪断红线,保她平安,也让你自己回去,就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阮思思拽住月吟的衣袖,“你快告诉我,我不想让兰素出事”
“方法就是——让舒墨染,爱上你。只有让他爱上你,你们之间牵错的红线才会出现在你眼前,你才有机会剪断它。”月吟看着阮思思,眉目之间似有一丝不忍,她知道阮思思未来的选择和结局,可无论那结局多么惨烈,她都不能心软,只有帮阮思思剪断红线,才能……
月吟及时地拉回了自己游走的思绪,定了定神,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呈半呆滞状态的阮思思,轻声道:“尝尝吧,这是我帮你调的相思引,喝了它,或许你会有些、有些感触吧。”
这茶在红线的吩咐之外,即使知道阮思思的结局早已注定,月吟还是想帮她一把,毕竟她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情根深种,一样的注定相失
阮思思还没从刚才月吟那宛若五雷轰顶的一句话中恢复过来,机械地接过那杯茶,“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浓烈的香味在口中蔓延,舌头一瞬间被酸的麻木,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萦绕,酸楚得让阮思思落下泪来。
是谁在瑶池边惊鸿一瞥的遇见,是谁在夕阳下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是谁在月光里独自品味那相思……
这一刻,阮思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有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起,只是不知为什么,有一句话深深的映在了脑海中——相思为引,青鸟传信。
月吟伸手为阮思思擦干眼泪,轻轻地叹了一声“孽缘”,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相思为引,青鸟传信,等你懂得这八个字的时候,我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