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幽暗朦胧的烛光下,还是能看清他脸上诱人的嫣红,眼中氤氲的水光,原本该是整齐束起的青丝,在一阵缠绵过后,如同翩跹的蝶,散乱在了洁白的羽毛枕上,纠缠在了的肩上,不时闪动着微光。
现在的他,不复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恬淡,倒像是只失了力气的猫儿,慵懒的躺在身旁之人的怀里,微微的喘着气。虽然身上有些酸痛,可只要身畔那人还在,心里便是满满的欢欣,满满的喜悦。
“夜深了,朕也该回去了,”过了一会,身侧那人松开拥着他的手臂,缓缓的坐了起来,伸手拿过方才搭在床畔的明黄色小衣,披在了身上,“明日休要再闹别扭了,要知道,你称病不朝,朕一个人,对付陈安那个老狐狸,颇有些吃力。”
朕,那人自称朕。
此时若有第三人在此,见着这一幕,一定会震惊至休克的,因为眼前这二人,一是沧旻国至高无上的君王,德熙帝沧恒,一是沧旻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云倾
原来在他眼里,我竟是在闹别扭吗,云倾苦笑,是啊,也不怨他会这么想,自他登基以来,自己就一直强撑着,为他处理朝政,平衡官员,即使是病了,也从不开口、从不休息,生怕自己有一日会成了他的累赘,这一次若不是晕倒在府中,也断不会称病请休。
难道就因为从来不说,所以他就一直察觉不到吗,难道曾经捧在手心的爱护,到如今,已经变成连关心都吝于给予了吗,恒,曾经我哪怕是皱一皱眉,你都要心疼大半天啊,曾经你在我面前,从不会自称朕啊
沧恒背对云倾,坐在床畔,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的烛光,自然看不到云倾在阴影里的苦涩:“朕明日早朝时,与陈安那老匹夫必定有所争执,无论如何,你都要站在朕的这一边。”
他说完,转过身子去看云倾,却不想,正好望入那浓浓的黑眸中,不由微微一怔,云倾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沧恒,琉璃般璀璨的眼眸里荡漾着一种稀薄而纯净的温柔。
“不要这样看着我,倾。”沧恒觉得心中尘封已久的某处忽然被触动了,忽然有些心慌,忍不住伸出手去,覆在了云倾的眼睛上,“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是,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云倾的嘴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听话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云倾长长的睫毛从沧恒手心轻轻滑过,那种感觉在他的心中溅起了圈圈涟漪。
“倾,永远都不要背叛朕”像是受到了蛊惑,本已打算离开的沧恒俯,再一次吻上了云倾的唇。
夜虽已经深了,可是却还不冷呢……
清晨时分,一向跟在云倾身边伺候的侍女明烟走了进来,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木盘小心的放下,才半跪在床边轻声唤起云倾来:“大人,大人您醒醒,该喝药了。”
“唔,是明烟啊。”云倾只轻轻唔了一声,便缓缓睁开眼睛,“我已经醒了。”
“是,那明烟现在就服侍大人吃药了。”明烟扶着云倾坐起来,端起木盘里的药碗,将一勺药吹凉了,凑到云倾的唇边,“大人吃了药,就好好睡一觉,说起来,自从吾皇登基,您都好几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傻丫头啊,这个好觉,大人我是睡不了了,”云天微微一笑,配合的张口吞下药,“昨夜,他来过了,我今日,还能不去上朝吗。”
云倾的手轻抚着身畔早就变得冰凉的被子,刚刚喝下去的药,仿佛一直苦到了心里,明烟等了一阵子,才听得他再次开口:“昨夜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明烟想了想,实在是不忍心见到自家大人满脸的落寞,于是便磨磨蹭蹭的,等云天喝完了药,才狠狠心,破天荒的在他面前说了谎:“陛下…陛下他,其实、刚走不久呢。”
“你也少蒙我,我大概心里是有数的。”云倾叹了口气,嘴角扯了扯,却没法成功的绽出个笑容来,“好了,去将我的朝服拿来,现在也该是去上朝的时候了。”
“大人,可您的身子,不一定受得住啊,”明烟满眼担忧的看着云倾苍白的面颊,依旧半跪在床边不动,“要不,奴婢进宫去求求皇上,皇上知道您……”
“明烟,他是皇上,是君,他要让我去上朝,我就必须得去。”云倾淡淡的截断了明烟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更何况,他说今日会与大将军起争执,不去看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明烟见劝不住他,也只好收了药碗,听话的去一边取云倾的朝服。
云倾靠在床上,看着屋**沉沉的天,心中更觉沉闷,这天,看来是要变了,也不知道,最后遭殃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