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儿这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父亲一脸凝重的表情,她也不好再继续造次下去了,有点小不情愿地和母亲挥了挥手,然后拉开门,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冷杏急忙站起身来,伸手去身后桌上取过烟斗,然后装满上等烟末,燃上,这才递到已经坐到火盆前的唐烈面前。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唐烈的这个习惯,一遇到难解的麻烦事情,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到她的雪拂别院坐上那么一会儿,然后抽上两烟斗。
刚刚看到他一脸凝重的表情进来,她便已经明白,多是他又遇到了什么烦恼事了。
她静静地坐在一边,目光如水地落在她深爱的男人身上,脸上带着一抹恬静柔和的微笑。
唐烈低头猛抽了一口后,目光掠去冷杏身上,带着一抹不肯定的疑惑,张了张口,却又快速地闭上了。面对这个对他永远都无所求的他最深爱的女子,他不知道,如果她求他,要玉儿留下,他该如何办?
冷杏已经注意到了唐烈一筹莫展的神情,她不由暗自疑惑,难道事情和她们娘俩有关,才会让他不好启口?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您但说无妨!”
唐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覆在她放在一边桌案上的一只纤手上,轻拍了两下。
这件事即使再难以启齿,他终究还是要说出来。冷杏是聪明人,事情的轻重缓急,她应该明白的。
“玉儿闯了大祸,我们必须送她马上离开蓉城。”
冷杏突然瞪大眼睛,一双手紧抓在唐烈的一只臂膀上,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将军,你……你说什么?玉儿她……她又闯祸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唐烈点了点头,伸手抓在她的一只手背上,安抚地轻拍了几下,一双深邃的褐眼里,掩不住一抹沉重的黯然。
“她今天混在了学生的游行队伍里,还出手打伤了一个扮作学生混在人群里的日本浪人。”
冷杏眸子一下子瞪得若铜铃般大小,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
“玉儿她……她打伤了日本人?所以,你要马上送她离开这里?”
她虽然不懂政治,但终还是清楚,处在这个多事之秋,外来的日本人,终究是没几个人敢惹得起的。即使自己丈夫乃蓉城督军,日本人,终究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唐烈难过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紧抿了抿唇角。
“对,必须马上送她离开这里!”
没有想到事情竟来得这么突然,冷杏瞪大的双眼里,瞬间氤氲了一层水汽,她忍不住一下子哽咽出声。
“将军,能不能等天亮了,再送玉儿离开?”
玉儿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她身边半步。眼下却要马上送她离开这里,此一走要何事才能再见,还是个未知数。她这做人娘亲的,肚子里有许多话要一一叮咛和嘱咐于她。
然而,冷杏心里明白,唐烈和她心里肯定一样,一定也很不舍得玉儿离开,不到万不得已,他应该不会选择这么做。
唐烈紧闭上双眼,他不忍心看着深爱的女人脸上充满了失望的表情,他痛苦而又果决地摇了摇头。
“杏儿,不能!我们必须赶在日本人还未有所察觉的情况下,马上送玉儿离开这里,迟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冷杏难过地瘫坐在了椅子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突然大颗大颗无声地落了下来,然后没进她翠绿色的衣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