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天半夜的一通急促电话,她方才如梦初醒。
原来,在林胜天的眼中,她终是一个窑子里出身的女人。
即使夜夜辗转承欢于他身下,即使任劳任怨为他生儿育女,也终抹不去她身上的这滴浓浓墨渍。
一句“月容喜欢”,便把她马上从这栋已经居住了十年之久的小洋楼里,扫地出门。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竟然抵不过一个他才喜欢上几天的妖娆女人。
最让她所不堪的是,同为风尘中女子,林胜天于她,是极尽遮掩,而于花月容,却是费尽各种心机,还唯恐不能周全。
在他和花月容的新婚之夜,半夜时分,他竟然还有心特意打一通电话知会于她,花月容喜欢上了她的这栋小洋楼,所以,天一亮,他就会派工人过来,要她搬去西郊一处他名下的清静别院居住。
梅馨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紧抿了下唇角,罢,罢,罢!
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林胜天对她出身的异常介怀。
她终究只是一棵溺水的稻草,即使暂时被救上了岸,却没有人敢保证,她的恩爱就能够长久到老。
她轻叹了一口气出来,目光柔和地落在唐玉儿异常紧张的一张小脸上,抬手轻抚在她毛绒绒的小头颅上,然后露出一抹浅笑。
“玉儿,馨姨已经没事了!你上楼也赶快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要搬去西郊住了。”
唐玉儿黑眸里一抹浓浓的担心,她眨了眨眼睛,眉心微拧着。
梅馨脸上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得她心里一阵纠心的疼痛。
“馨姨,您要是心里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不用那么难过了!”
搬家来得太过突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多半不是馨姨自愿要搬走的。
这背后一定有着她所不为她知的内情,而这才是导致馨姨最为难过的原因。
馨姨不说,她也隐约猜得出,多半是和林胜天有关。那个男人,一直介怀于馨姨的出身,许多年前,她就已经从母亲那里多少知道这件事情了。
黑眸里泛出一片如水光泽,梅馨仰了仰脸,逼回了已经到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她朝唐玉儿摇了摇头,唇角漾出一大朵的笑容。
“好孩子,馨姨一点都不难受!有慕白和你在身边,馨姨以后每天都要高高兴兴地!”
唐玉儿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抱在梅馨稍嫌丰腴的腰身上,毛绒绒的脑袋熨贴在她的胸口上。
“馨姨!有慕白哥哥和我在,以后,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不再让您受人欺侮!”
她在心里轻声告诉自己,即使那个人是林胜天,她也一定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梅馨轻抚过唐玉儿一头乌黑光滑的秀发,微闭起双眼,两行清泪悄悄没入她鬓角的发间。
她紧抿的唇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
“傻孩子,有你这句话,馨姨就已经很知足了!”
回首看了一眼浅金色阳光下的这栋白色小洋楼,梅馨毅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身后的黑色福特,然后吩咐林慕白,驱车离开这里。
坐在她身边的唐玉儿,伸手轻挽过她的一只臂膀于怀里,然后把头斜靠在她的肩头。
黑色的福特穿过熙攘的街道,然后朝西郊落寞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