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记得,我是被连夜救了回来。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他哑着声儿,脸贴脸,骂我是个笨蛋。
可是我醒过来,我睁开眼,眼前,是爷爷那张充满了担忧、眉头不展的脸。
我迷糊着,呆了一呆。
“丫头?”见我醒了,爷爷面色一喜,他倾过身子,凑近了问,“感觉怎样?”
我眨了眨眼,渐渐认出,这里,是我的暖苑。
身边没有连夜。
没有女人。
有的只是眉眼焦虑的爷爷,和热气腾腾的草药一碗。
我如处梦中,闭了闭眼。
爷爷抬手为我掖了被角,他双眸炯炯,眼神深邃,望着我看了好久,忽地轻声喟叹。
“你想做什么,不用说,爷爷也大致猜出了几分。你想去齐州,想陪萧祐?那里水深火热,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说到齐州……
我被人绑架,耽搁许久,萧祐肯定早已走了。
想到我的背信弃约,想到他势必会失望得很,我睫毛一颤,两行清泪滚了下来。
爷爷见状,叹气叹得更加厉害,他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都说当局者迷,我看你啊,是迷得最为厉害。齐州混乱,灾民遍野,且不说陛下,就是顾朗,都断然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你该想想,萧祐对你,当真是好?”
我扑簌簌地只顾掉泪。
爷爷从怀中取出帕子,朝我递了过来,他眉目深深,眼中却满是不赞同的光彩,“我若多说,你当我是为陛下做说客,我若不说,又着实为陛下冤得慌。”
“昨夜有人夜入皇宫行刺,陛下饮了酒,又摒退了人……”
说到这里,爷爷适可而止地看着我,他面色凝重,言简意赅。
“他今日满京城地寻你,可是拼上了命。”
话音落,他抬手示意婢女进来,“伺候小姐服药。”
说完这句,再不看我一眼,爷爷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背,转身离开.
爷爷的话,让我僵了好久,好久。
婢女秋月喂我喝药,我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呆呆地张嘴,闭嘴,由着苦涩的汁液划过喉咙。
连夜被人行刺?我呆呆地想,他要不要紧?
八年以来,连夜次次醉酒,必然来寻我作陪,可这一次……
他没有。
他说给我七日时间,就是七日,他让我自己选择,就绝对不来主动见我……
我没想到,他的心意,竟是如此坚定.
我强撑着,要进宫。
未能陪萧祐一同离开,是我不对,若再擅自离职玩忽职守,就是我不忠。
我是史官,本该伴在皇帝左右。
他受了伤,我理当前去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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