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梦见了爹爹那张虚弱苍白的脸。
躺在雕花的木床上,嘴角的血汩汩流出。
她眼角噙着泪,掏出袖中的绣帕欲擦拭爹爹嘴角的血迹,却不料血越涌越多。
纯白色的绣帕早已染得鲜红。
她心里越发的急,扔掉手中的绣帕便不管不顾用袖子擦拭,仿佛想掩去一些事实。
那便是她亲手害死爹爹的事实。
“婉儿,爹爹不曾怪罪于你,你得好好活下去!”
爹爹扯起一抹和蔼的笑,抬起手欲模模她的脸,却终是无力地垂下。
“爹爹!”她惊叫着醒来。
同样的梦靥,已追缠她三年有余。
她模了模脸,指尖所触之处一片冰凉。
竟是又流泪了
“伊依,你可安好?”门外传来夜枫满是关切却又略带担忧的声音。
“嗯。”女子轻应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男子推门而入,点了油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纵然已是隔世的容颜,可与他而言,她便是天下,她便是一切。
“若是你不愿意,明日他来之时,我一人接见便好!”
男子向来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既知他乃她的死穴,怎会容他再轻易伤她。
“不,如今我想亲自见他,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若是毫无长进的一味躲避,于我而言,于第一冷艳杀手而言,莫不是天大的屈辱?”
幔帐内的女子紧握双手,指节早已泛白,可内心的波涛汹涌,却是久久无法平息。
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回忆,如那抽了丝的蚕茧般将她困顿住,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思绪。
她本以为,她已将对他的情感彻底斩断。
却不料,如今的她,心依旧会为他起伏。
可他是杀父仇人啊!!!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遍一遍提醒着。
翌日,他执着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之手翩翩而至,却不是她所以为的吟香。
“今日我来夜阁,是欲托你们除去采花贼剑袭白,他几日前于我府邸下战书,声称欲取走我未过门的妻子的清白!”
他的声音仍是这般低沉迷离,仍是那样令人心醉。
“我出价五十万两黄金,你们若是接下,我便先预付十万两,待事成之后,我定将剩下的补齐!”
他的眉眼仍旧含着笑,一字一句,却让她的心直入谷底。
她画出一个淡淡的笑脸,“林公子,不好意思,这笔生意,我们不接。”
轻轻的吐出这几句话,她便走进内室,任由他们在大厅劝着夜枫。
眼泪不可遏止的流下来,视线渐渐的模糊。
原以为,心不会再起也不会再落。
如今才明白,再绚烂的感情,亦不过是一场烟火。
当繁华褪尽,空留一身的疲惫,仅是如烟的残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