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的录像都看完,陈亮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中,已经满是冷汗。他抬头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欧冶和柏淩,却看见他们两个的脸色凝重,额上,似乎也有隐隐的汗水。
“唉!”欧冶和柏淩,竟然和陈亮一起,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三人面面相觑,同时苦笑了一下。
“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们合作了吧?”陈亮又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没有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等他看完这些录像,才知道,事情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这些人,是什么组织培养出来的?我对他们背后的组织,实在好奇的很,”柏淩比欧冶更快的恢复了正常,他的手里,把那个玻璃杯转得飞快,眼睛紧盯着飞快旋转的玻璃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是一个具有华夏背景的外国公司。这家公司,是这次国际调酒大赛的倡议人。也是他们,在背后操纵了整场比赛。我怀疑,他们举办这次比赛是有目的的。要知道,原本,这一次的比赛的决赛,并不是定在帝都的,是这家公司力排众议,坚持要在帝都举办决赛,才最后定在了帝都。”
“那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柏淩突然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一双眼睛,盯在了陈亮的脸上。
“我怀疑,他们是想得到‘死亡之吻’的配方。”陈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知道的情况完全说了出来。
“‘死亡之吻’?”这一次。是欧冶和柏淩同时惊呼出来。
欧冶很清楚,那个所谓的‘死亡之吻’是西贝货,真正的‘死亡之吻’可是他们家的‘天水’。这就是说,这些外国佬,是冲着他们家‘天水’来的?本来,就算这件事跟他和欧家完全没有相干,为了陈亮,他也会同意参加这一次的决赛。
其实,他从欧家的小区赶到陈亮所在的高家,这本来就已经表明了他跟陈亮统一战线的态度。现在。突然发现这伙人的目的竟然是针对欧家的,就更坚定了他坚决跟这些人对抗到底的决心。只是,柏淩呢?柏淩是怎么想的?
欧冶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了柏淩,和陈亮一起,等待着柏淩的最后决定。
“‘死亡之吻’的配方,不是在你的手里么、”柏淩看向陈亮,眼神中,有隐隐的不甘。
那个‘死亡之吻’的配方,是陈亮从他的手中夺过去的。要是说,那些外国佬是出于别的目的,他还真未必愿意管这样的闲事,但现在。这些家伙居然想打‘死亡之吻’的主意?那配方,既然是从他的手中输出去的,就必须要他亲手从陈亮的手里赢回来。
别人也想从他的手里夺走‘死亡之吻’?柏淩的唇角向外扯了扯,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是在我的手里,只不过,我手里的这个配方,是假的。”陈亮并不想挑拨他和葳葳之间的关系,他只是实话实说。既然‘死亡之吻’是假的,他自然也没必要为了假配方跟人结下解不开的梁子。
“假的?”柏淩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睁得牛铃似的,死死地瞪着陈亮的脸。
柏淩的这个反应。早在陈亮的意料之中。他的目光就冷冷地跟柏淩对视,直到柏淩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又重新瘫坐在沙发上。
“这件事,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要知道,这份假的配方。可是出自于你们九黎之手。”陈亮淡淡地说道:“你也可以去问一问你们那位圣女,她恐怕比任何都清楚。这份配方的真实性。”
“九黎?你是说,这份假配方是九黎做出来的?”柏淩又差一点激动起来,但这一次,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语调稍微提高了一些,很快,就又回复了正常。
“既然这配方是假的,那你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又何必吝啬一个假的配方,要真因为这个假配方,让这些人接受点教训,不是也很好么?”柏淩此刻,又恢复了他惫懒的样子,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再次浮现了出来。
“柏淩,你该知道,既然这次调酒大赛是在帝都举行,你我参赛,就不仅仅只代表我们自己了,我们还代表着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虽然,你说的没错,这不过是个假配方,而且,这个配方,的确是可以害人的。就连你们九黎,身为始作俑者,你们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个配方会出现能让调酒师猝死的效果,真要是扔给那些人,也实在可以让他们接受一些教训。但,如果真让他们那些人包揽了前三甲,再从我们的手中拿走了在华夏调酒界名声显赫的‘死亡之吻’,我们还有什么脸见人?”
陈亮可不喜欢跟人说什么大道理,这些话,他相信柏淩其实是都知道的。只是柏淩既然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要把一切话都挑明,不给柏淩继续敷衍下去的机会。
“我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国主义人士。”柏淩“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我没有你那么高尚,不懂你讲的这些道理,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柏淩笑嘻嘻的样子,就像一只奸诈的狐狸。
“如果你跟我们合作,等这次比赛结束之后,无论我们三个人的排名如何,这假的‘死亡之吻’的配方,我就送给你。”陈亮似乎早就知道柏淩会有如此一问,回答的毫不犹豫。像是早就考虑好了一样。
“把假的‘死亡之吻’配方给我?”柏淩一脸诧异地看着陈亮,似乎觉得,陈亮因为某种刺激,有些不正常了。
“你都说了。那配方是假的了。你还给我干什么?没处搁你就扔了它呗,给我?我拿个假配方有什么用?做假酒吗?”柏淩没好气地说。
“柏淩,我跟你,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们两个打交道也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们彼此的性格,对方都很了解了,你又何必跟我演戏。”陈亮一点也不在乎柏淩此刻的态度,微笑着说道:“你,真的不想得到那个配方么?我不需要听什么理由。你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柏淩被陈亮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陈亮大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成交。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柏淩走到陈亮的身边,弯下腰,在陈亮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之后,又直起身子,说道:“这件事,如果你答应的话,你说的合作的事。我就答应听你的安排,如果你不答应,我们两个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二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这件事……”陈亮实在很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柏淩竟然会要求这个。在岛城的时候,他虽然也看出了些端倪,却总觉得。那不过是柏淩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居然还认真了。
按理说,柏淩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是绝对不应该答应的。但是。如果耽误了眼前的比赛。陈亮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怎么样?给个话吧。”柏淩带着冷淡的微笑。看着犹豫不决的陈亮,不急不缓地催促着。
欧冶一直紧张地看着陈亮和柏淩两个人讨价还价,此刻看见陈亮突然卡壳了,也忍不住着急起来。柏淩,刚才到底要求了什么?为什么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陈亮会犹豫起来?
“陈亮,到底怎么样?”欧冶忍不住也追问了一句。他这一句,却让陈亮突然拿定了主意。
“柏淩,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我却绝对不能答应。”陈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坦然地看着柏淩:“我虽然,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敷衍你,然后再事情完结之后反悔,但如果那样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在现在跟你说清楚。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那个要求。”
柏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唇角的那丝笑容,也因陈亮的这句话,而彻底消失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柏淩的目光,转向了一脸焦急的欧冶,冷笑道:“看这位欧先生如此焦急,想必,这个真的‘死亡之吻’的配方,就在他的手里吧?既然那伙人是冲着‘死亡之吻’来的,想必,他们少不得要找你这位朋友的麻烦,我帮你的话,我们三个人联手,说不定可以找到幕后的真相,帮你这位朋友和你,解决掉心月复大患,这么优厚的条件,你也不考虑吗?陈亮,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会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柏淩说了一大通话,欧冶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不由得怔了一下。按照柏淩这话,他刚才要求陈亮答应的,必然是关系到女人的问题了,怎么柏淩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吗?那陈亮跟他看中的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柏淩这小子,是看上了留步俱乐部里的女人不成?
欧冶觉得,眼前的事情,变的复杂起来。原本,不就是简单的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一致对外的事情吗?怎么又和女人牵扯上了,这一下,这个联盟,看来是没有结成的可能了。欧冶的心中,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对陈亮,可谓十分了解。陈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他,却可以算是情种的。他对真真的心,凡是认识他的人,无人不知,也算是难得的痴情种子了,要想让他,在女人的问题上让步,恐怕不怎么可能。
但看柏淩的神情,这件事,他也是相当认真的。让这么两个人,为一个女人的事情争执起来,看来,一时半会想要有个好的解决方法,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他们还有时间慢慢考虑,慢慢沟通和协调么?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决赛的时候了,他们,实在已经没有了回旋的时间。
怎么办?柏淩和欧冶的目光。都凝聚在陈亮的身上。现在,事情成与不成,全在陈亮的一句话。
……
房间里,已经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葳葳不说话,殷天也便陪着她沉默。他知道,对葳葳而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比带领整个九黎寻找到逍遥四宝,打开逍遥界更为重要。也可以说,在葳葳的心里。没什么比找到九黎的族长更重要。而她,在找到族长之后,想的,竟然是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个世界。当然就意味着离开殷天。想到这一点,殷天的整个心脏,就疼的缩成了一团。
他在葳葳的心目中,永远都只是一粒灰尘,甚至,不能让葳葳的心湖,为他荡起一丝涟漪。这已经是一种悲哀了,而他,却要为葳葳离开他,而尽他最大的努力。这就不止是悲哀,而是可笑了。
他想要帮助葳葳,达成她的心愿,哪怕,她的心愿,是离开他远远的,永远不再相见。
“欧冶,才是欧家的家主。”殷天闷闷地说道“他,认出了那面铁牌,而空间夹缝中的树屋怪人曾经说过。只有欧家的家主才认识这块铁牌,也会答应拿着这块铁牌的人的任何要求。”
“你是想说,我跟欧鸣的这个合作,很不靠谱吗?”葳葳何等聪明,殷天的话只需要说到这个程度。她便已经完全明白了殷天的意思。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欧鸣身为分家,想要继承一直是由本家之人继承的,欧家的家主之位,实际上,是一件基本上相当于妄想的事情。
虽然,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后也都变成了事实,但葳葳也清楚,欧鸣想要当上家主,前面的困难重重,稍微不慎,就可能让他的这个梦想沉沦下去,万劫不复。
但是,她更清楚,如果欧冶继承了欧家的家主之位,她想要拿到天水,更是不切实际。欧冶和欧鸣不一样。欧冶身为欧家本家唯一杰出的子弟,理所当然,欧家的家主之位应该是他的。之所以直到现在,家主之位还是悬而未决,只是因为连欧冶自己的态度都不明朗,不坚决。
世人总是见风使舵的多,一个淡然,一个钻营,生怕站错了队伍吃了亏的欧家众人们,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明确表态。
更加上,欧家现在遭逢大变,几乎举族北迁,到了帝都这里,一切吃穿用途,全要靠欧鸣供应,又有谁敢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得罪自己的金主,却去讨好欧冶这个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到几次的人呢?
“如果欧鸣当不上这个家主,你想从他那里得到天水酒,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殷天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
“如果欧冶真是家主的话,我更不可能从欧冶的手中得到天水酒。反而欧鸣,还可以赌一赌,拼一拼。”葳葳微笑着说道。
“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一走的。”殷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晕,好像有一瞬间,他的脑子全部都空了一样,然后,就不由自主地说道:“欧三爷,也许是你最快得到天水酒的可行之路。”
“欧三爷?”殷天的话,让葳葳皱起眉来。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欧三爷会有天水酒。虽然,欧三爷身为欧冶的父亲,又是欧家本家嫡亲的三爷,按理说,他是应该了解天水酒的秘密的。但事实上,欧三爷是放弃了欧家的所有身份,诈死埋名,月兑离欧家过他自己的生活的,甚至连他的亲生儿子欧冶,都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样一个早就月兑离了欧家的活死人,怎么会有欧家的至宝天水酒呢?
“我总觉得,这个欧三爷很不一般。”这句话,殷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直就觉得,那个欧三爷高深莫测,而且身上疑点重重。在所有欧家人之中,欧辰已经化成了白雾然后失踪了,欧冶的性格,就太淡然,完全没有一个世家家主的气度,而且,就刚才他亲眼所见,这个欧冶,很有可能出了点什么问题,而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的话,可能会引起大麻烦。
至于那个欧鸣,又太功利。那么急功近利,总想要赚取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利益,这样的人,也没有当世家家主的能力。
如果跟欧冶和欧鸣比较起来,欧三爷还真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只要,他愿意重新回归他欧家人的身份。
这三个姓欧的人比较起来,欧冶和欧鸣,都属于各自性格的短板,要想改变,难如登天。只有欧三爷,却并非性格意识上的问题,只是一个他愿不愿意放弃后来的身份,回归欧家的问题。欧三爷如果想要当欧家的家主,他遇到的阻力,将会是最小的。毕竟,他是一号候选人欧冶的亲生父亲,是二号候选人欧鸣的叔叔兼最信任的人。
“欧三爷……”葳葳喃喃自语道:“如果我能有可以跟欧三爷做交易的筹码的话,也许,你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