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妃见穆晟再次叫出了那个名字,顿时悲喜交加,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看着穆晟这张熟悉帅气的脸,她伸出手想要模上他的脸,但在碰到他脸的那一瞬间,理智突然重回大脑,连忙缩回了手,慌忙的转过身,不顾穆晟悲戚的神色和不舍的眼神,急速的走出房间。
她必须走,否则,她刚刚下定的决心就会在瞬间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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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慢慢的深了。
柳汐画心惊胆战的坐在喜房里,低头,从喜帕的下摆下看着自己鲜红的嫁衣,内心却一片凄然。
有些苍白的手慢慢的抬起,轻轻的放在脸上,柳汐画轻轻的抚模着自己脸上的伤疤,那里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她现在不敢想象当穆晟看到这道伤疤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此时此刻,她多么的希望,穆晟可以不要来。
可是,他来了。
正在柳汐画的悲伤之际,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柳汐画连忙将手放下,紧紧的握着放于腿上,此时的她不敢呼吸,心里捏了一口气。
“吱呦——”一声,门开了。
柳汐画的手心瞬间渗出了许多细汗。
她甚至于已经看见一只脚慢慢的跨了进来,然后是第二只,然后慢慢的向前移动。
柳汐画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而正在这个时候,那两只脚忽而在里柳汐画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
柳汐若微愣,然后就听见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王妃,王爷让属下来报,今晚不能前来了,还请王妃好好休息。”
听到这些话,柳汐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穆晟,他今晚不来。柳汐若下意识的模了模自己的脸,慢慢的笑了。
而前来报信的暗影先是听到了柳汐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了她那轻轻的笑声,便疑惑的抬起头看了柳汐画一眼,可惜柳汐画此时正盖着盖头,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而在一方满是荷叶的池塘的岸边,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负手站立着,在他的对面是一片碧绿的的荷,中间开着鲜艳的花朵,皎洁的月光流泻而下,使这片荷花显得更加的恬静,给人一种庄严肃静之感。
“门主。”两个身影在他身后无声的落下。
穆祈转身,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愈发的觉得他身上的那一股寒气愈加的猛烈。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不语。
紫风、墨影都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穆祈那双并流的眸子,道:“属下有辱使命,并没有捉到那人,不过此人武功极高,属下跟紫风无能为力。”
“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了吗?”穆祈终于从他们身上挪开目光,转而看向池塘。
“没有。”紫风低下了头,狠绝的眼睛里满是懊悔的神情,“只看见这个男子身着深蓝色衣衫,身材较好。”
听到紫风的话,墨影偏了偏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紫风一眼,似乎是在告诉紫风,果然是女人,只知道看人家的身材。
穆祈无言,继续望向那片碧绿的荷娇红的花。
“静儿还闹吗?”过了半晌,穆祈突然又问了一句。
紫风微愣,拱手说道:“从昨日开始就一直嚷着要来看看王妃,直到今日才消停了会儿。”
“看好她。”穆祈又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墨影和紫风见穆祈又开始对着这片荷花出神,互相对视一眼,悄悄的退了下去。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穆祈终于忍受不住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嘴一张,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穆祈才稍微平静了些,他自己疗个伤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轻轻的道了句:“这个小王妃,下手还真是狠。”
说完,邪魅的一笑,继续讲目光转向池塘。
穆祈出神的看着这片池塘,仿佛还可以看见池塘边上那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穿一身荷绿色的衣衫,头上简单的插一根翠绿的玉簪子,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就像那池塘中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荷,在深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后宫中的浊流所污染。
穆祈还记得,那年她就是在一方这样的池塘边上轻轻的唤着他,“祈儿”。然后,他就高高兴兴的跑过来。
然后,在他的欢呼声中,她就带着他踏上了一条小船,穿梭在一片碧绿之中。她跟他面对面的坐着,轻轻的划着船,大片大片碧绿的荷叶贴着她的颈边滑过,但她只是轻轻的笑着,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任何的话。
最后他们来到池塘中央,她才慢慢的停下,从一个个莲蓬之中刨出一棵棵的莲子,轻轻的放到他的手里,偶尔也会放到他的嘴里一个。
每当这时,他就会“磕碰”一下子将莲子咬碎,刹那间,芳香扑鼻,淡淡的香气从嘴间蔓延开来。
“恩,好吃。”年幼的他单纯的点头。
然后他看见她笑了,轻轻的笑,柔柔的笑,像一阵风轻轻的吹进他的心里。
慢慢的,她竟然开始哭了。
“母后,你怎么哭了?”单纯的他问她,而她只是笑笑说了一句,“没事,母后是太高兴了。”
“祈儿,叫母后一声娘亲好不好?”她又开始哭了。
“娘亲,娘亲,祈儿叫你,母后不要在哭了好不好?祈儿不喜欢母后哭的样子。”年幼的他轻轻的擦着母亲的眼泪,只希望母亲不再哭了。
可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无奈,更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做情非得已。
听到他的话,她一把把他拥进怀里,“好,娘亲不哭,娘亲不哭,祈儿乖,以后要听父皇的话,知道吗?”
“好,祈儿乖,祈儿听父皇的话,那么,母后帮祈儿做莲子粥好不好?”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母亲说的不哭就是真的不哭了,便傻傻的又想起了母亲最拿手的饭菜。
“好,好。”她笑着,轻轻的抚模着他的头。
可惜,那时的他还太过单纯,并不明白当年那个女子如此悲戚的哭泣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明白最后的那些话代表着什么。
那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在单纯的眼巴巴的等着母后做的莲子粥,却在找母后的时候发现母后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房里。
自此之后,那个孩子一夜之间长大。
只不过他永远忘不了的则是那一碗迟迟没有做好的莲子粥。
看似过程不一样,穆祈和穆晟的洞房花烛夜一个激情,一个冷清。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人洞房花烛夜的本质,也就是结果却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两个一样,都没上新娘的床。
而且,他们还同样的,在同时被穆天皇召去皇宫。
第二日天一亮,穆天皇就突然来召,说是有要事商议,让穆祈即刻前往。
而穆祈本来打算是去看看柳汐若的,顺便安排一下府中的事情,但想一下穆天的急召,于是只得往喜房那边的方向看了几眼,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拂袖而去。
昨日,穆祈从喜房出来之后就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最后才独自来到专门招待客人的翠月轩睡下,而柳汐若自然一直在喜房休息了。
而在穆祈走后,也就是大约在午时左右,柳汐若才伸了一下懒腰,慢慢的起身。
“小姐,你可睡醒了。”刚一醒,花溪就开始叨叨了。
柳汐若无奈的朝着她发了一个白眼,心想,昨日婚礼那么累当然要好好休息了。
花溪无奈的摇头,看见柳汐若已经下床,在一旁的花溪连忙过去伺候着更衣。
待到帮柳汐若装扮完毕之后,花溪才试探的告诉柳汐若,刘全刘管家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哦?”柳汐若挑眉,“他找我干嘛。”
“这个……。”花溪微汗,她怎么会知道啊,故又道,“要不我把他叫进来吧。”
柳汐若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柳汐若才慢满的走来出去。
过了一会儿,刘全刘管家才急急忙忙的随着花溪走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柳汐若,心里一阵月复排,都说王妃又懒又丑,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都中午了才起床,可怜人家姑娘在大门外苦苦的跪了一上午。
刘全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满脸的汗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他犹豫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而柳汐若却依旧平静的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半晌,柳汐若才慢慢的开口:“什么事?”
刘管家慢慢的咽了一口气,心想,你终于张口了,可急死我了。然后道:“回王妃,从今早上开始,林小姐就一直跪在我们王府的门口,希望王爷……”
柳汐若“刷——”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眼睛里寒光一闪而现,让刘全除了一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柳汐若懒懒的打量了刘全一眼,最后眼光停在刘全鼓鼓的肚子上。然后慢慢的说了句,“刘管家应该减肥了啊。”
刘全狂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柳汐若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周边环绕着的那份强烈的气场让他不敢放肆的笑出来。
但花溪却捂着嘴嘿嘿的笑了,她看了看一脸窘迫的刘管家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
刘全满脸的黑线,咧着嘴干咧着嘿嘿了几声。
而柳汐若却再次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刘全看着这样的柳汐若,心底开始略微的颤动。仅仅这一小会儿,他就足以肯定柳汐若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官家小姐。
可是,刘全再次看了柳汐若一眼,顶着压力开口道:“王妃,门口那个……”
“恩?”柳汐若睁开眼睛,“门口怎么了。”
“那个林小姐……”
“哦,”柳汐若一副我刚刚忘记的样子,刘全松了一口气,但柳汐若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气结,再次无奈的而摇头。
她说,“不过,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周小姐,我是祈王妃,她是上京第一美女,我是上京第一懒丑女。所以,她在外面跪着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是因为昨日在王府门口…。所以她想要让王爷……收她做小妾。”刘全咬咬牙,最终还是把这一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
上京第一美人甘愿做一个小妾,这是一个多大的诱惑,这是因为昨日林馨雪当场被拒,所以再嫁困难了吗?所以要一根绳吊死的抓住穆祈这棵树。
“哦,这样……”柳汐若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道:“不过,这个你应该去问王爷,不应该问我啊。”柳汐若一句话再次让刘全吐血。
“王爷说这件事由王妃做主。”刘全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内心一阵恐惧,这个王妃,浑身有一种冷凝威严之气,他在她身边带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恐怖。
柳汐若嘴角轻挑,让我做主,是想考验我呢,还是想趁机跟我个下马威。
“既然王爷让我做主,那就让她留下吧。”柳汐若嘴角轻笑,慢慢的说。
刘全深吸一口气,明明是笑着说着的语气,可他却觉得脊背一阵冰凉。
而在皇宫之内,穆天十万火急的把穆晟和穆祈召来,才向他们说明,东盛国近几日在我国边境处猖狂的厉害,而且,据可靠消息来报,东盛国可能于明后两日攻打穆天国。
所以穆天才将他们两人急急的召唤而来,并立刻任命他们为野战将军,由穆晟执掌帅印,穆祈为监军。并命他们即刻启程,不得回府干任何的事情,加鞭赶马的前往边关。
穆祈看着这批颜色精良的马,下意识的往自己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带领着大军,即刻飞奔而去,。
穆晟和穆祈刚走不久,慕自谦和齐南风便飞快的潜入祈王府,与柳汐若商讨本次的用兵之法以及应对政策。
而正在柳汐若他们讨论的正起兴的时候,无名却突然前来。
他刚一走进,立刻屈身跪下,然后将一只羽箭和金钗放在手心高高的举过头顶方道:“属下无能,昨日被白疏谨小姐打晕,醒来时,只发现了这个。”
柳汐若大惊。这支银尖凤尾箭很明言是鬼蜮之物。而这只金钗很明显是白疏谨的东西。
“怎么回事?师妹怎么会得罪鬼蜮的人?”柳汐若惊道。
这时,慕自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前几日她好像刚刚毒瞎了鬼蜮的三公子的眼睛。”而后又想了想道,“不过,因为当时鬼蜮那个三公子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些,而且他的手下的武功也不是很高,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鬼蜮中武功最低的‘庸才’了,所以才未干涉其中,不过,师妹虽然武功不好,但凭她的毒术,没有人能够把她怎么样。”
柳汐若皱眉,清冷的视线从桌子上扫过,然后她猛的愣住,惊愕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这是?柳汐若惊呼一声,这是昨天晚上为了惩罚白疏谨而从她身上拿走的毒药。
那么就是说,白疏谨此时已经没有了毒药,那么,鬼蜮的要抓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柳汐若和慕自谦还有齐南风对视一眼,当下已清楚的认为,白疏谨已经被鬼蜮的人捉了去。
而鬼蜮又处在穆天国与东盛国的交界地带,且地势复杂,又有鬼琳把关,没有人能进去过。而且,里面凶猛野兽常常出没,非常的危险。
考虑到这些,故柳汐若与慕自谦即刻启程往鬼蜮前行,而齐南风则留在上京城继续帮助穆天老头子。与此同时,从另一边传来消息,说是柳汐染在流放的过程中被人劫走。
然,她们走后不久,白疏谨才从床上醒来,她睁开眼睛看了周围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记起穆佑昨天抱着她在屋檐上飞了一会儿,然后就落在了这片院子里。
她当时还在想这是哪儿,穆佑就突然命几个人带着她来到这房间休息。
她当时太累了,看见床立马就躺下就睡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哪里还顾得了观察环境啊。
她起身、下床,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打了一个哈欠,才慢慢的走向房门。
然,她刚走出房门就看见某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倚在自己的门边,一脸嬉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昨晚睡的还好?红毒雀姑娘。”他故意将红毒雀三个字拉了长音,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白疏谨嘟嘴,睁大了眼睛瞅了他一眼,“昨天睡的还不错,谢谢招待。”
穆佑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无奈的摇摇头,“确实是不错,估计睡的别人杀了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睡成那样,先不说那四仰八扎的睡姿,单说她那睡的跟死猪似的模样都无法令人相信她就会是令江湖上所有人都胆寒的红毒雀。
“你平常都这样睡吗?”穆佑又问,平常也是这样没有任何顾虑,天不怕地不怕的睡吗?
“不然呢?你平常都是都是在树上睡的。”
“你……”穆佑气结,这个丫头的那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都不按常规思考。
“不过,这里是哪里啊。是你的家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白疏谨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问道。
穆佑微微挑了一下眉,颇神气的捋了捋头发,才慢慢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玉树临风,威风八面,迷倒众家少女无数的少女杀手五皇子——穆佑吗?”
白疏谨听到他这一席话,嘴角抽搐,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然后又学着穆佑昨天的样子从上往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然后满是怀疑的撇了撇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才说道:“就你?你这里没有镜子吗?你还真好意思说你是玉树临风,还少女杀手呢,我看是少狗杀手还不错。”
“你说什么?”穆佑咬着牙大吼,她居然把堂堂的五皇子叫过少狗杀手,真的是有够大胆的。
“哈哈哈,我说你是少狗杀手。”白疏谨再次重复了一句,然后身影一闪就已经几下翻出墙外。
“昨晚谢谢你了,如果有机会一定重谢。”随意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穆佑看着逐渐静下来的空气,好一会儿才模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长的有那么差劲吗?”说着就疾步跑到房里,照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半晌才又说了一句,“没有啊,怎么看怎么美嘛。”
穆历三十四年十一月十二日,穆晟和穆祈大军凯旋大归,举国欢腾,穆天亲自出城门迎接,拍着穆祈和穆晟的肩膀一个劲的说好。
回宫后,穆天高兴的大兴封赏。他们两人各被赏黄金万两,美女十名,金银珠宝五箱,绫罗绸缎无数匹。
但穆祈却突然上前让穆天收回赏赐的十名美女,穆天一愣,问其原因,穆祈神色未变,嘴角一勾,便道:“回皇上,我家那小王妃有点懒,不喜欢跟一群女人里斗。”
听了这话,大臣们都吃了一惊,满是惊讶的看着穆祈。
穆晟冷冷的一愣,眼中的不屑成分明显。
就连穆天也是一脸的不悦。
堂堂的穆天国四皇子,成亲才不过半年就被自己的王妃管得服服帖帖的,连个赏赐都不敢接受,真是有够丢穆天国的脸啊。而且四皇子不是最喜欢风花雪月了吗?这成亲才不过半年,就改邪归正了?而且他跟她的王妃只不过是呆了一天晚上而已,就能够让穆祈放弃整片花园而去寻找一朵大花,而且,这一朵大花并不漂亮,又懒又丑根本提不起众人的兴趣。
这样想来,那个又丑又懒的柳家二小姐还真是不简单,短短的一夜,就能够让一个花心的男人从此为她而改变,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是对穆祈的宠妃行为表示不屑,而后又开始对柳汐若表示赞叹和惊讶。
到最后,穆天也只是笑了笑问道:“那么你想要换成什么呢?”
“就给儿臣的王妃换几件首饰吧。”
于是乎,穆天皇赏赐的物品中,又多了几箱各式各样的首饰。
但当穆祈回到王府时,却在猛地吃了一惊的同时,心里的期待也逐渐的黯淡下去。因为此时站在王府门口迎接着她的并不是他朝思夜想的柳汐若,而是在新婚当日被他下令关在门外的林馨雪。
而她的身边则是成妃早些年就赐给他的一个美女,现在已经记不得是什么名字了。
林馨雪看见穆祈骑在马背之上,慢慢的朝这边走来,心里一阵欣喜。她在这里苦苦等了这半年也就是为了这一刻了。
她看见他的容颜由远而近逐渐的变得清晰,她看见他刚毅的脸,好看的眼睛,挺拔的鼻子,紧抿的嘴唇。
她看着穆祈看见了她,平静的脸上闪过惊讶。
她看见他下马,然后慢慢的向她这边走来。
她笑了,她的天花乱坠,任那个男人也抵抗不了这样的美丽。
但,穆祈居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然后从她旁边走了过去。林馨雪原本满是期待的心煞那间变得粉碎,因为在穆祈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听到穆祈问了刘管家一句,“她是谁?”
她是谁?多么残忍的话。
她是你成亲那日来的另一位新娘。她是第二日顶着烈日在祈王府门口贵了一上午才被同意进门的小妾。她是在王府里苦苦等了你半年的上京第一美人林馨雪。
但是,穆祈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是林大人的女儿林馨雪啊。”刘全刘管家紧跟在穆祈的而后面,接过穆祈递过来的马鞭说道。
“恩。”穆祈简单的点头,“怎么在这里?”
刘全微汗,怎么会在这里,当然会在这里啊。
“王爷您忘了,您进宫的那一日她曾在门口跪着请求王爷收了她。”
“哦?”穆祈微惊,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记得当时我让你把这件事情交给王妃处理。”
“是,王爷确实是这样说的,但王妃让林小姐住了进来,直到现在。”
穆祈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居然……居然会让她进入王府,他还记得那日他因为生气,穆天又召的急,所以才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一来是想要让柳汐若知道她一个王妃是用来做什么的,而来则是给她机会,让她在王府内树立威信。
他以为凭她骨子里的那股烈性是不会允许几个女人来分享一个男人的,这一点他很肯定,所以她敢于把这件事情交予她,让她处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同意林馨雪的请求,让林馨雪近了门。枉费他还怕她不高兴,让穆天收回了那几个美女,可谁知,人家当事人根本不在乎。
难道是他看错她了,不可能的,他肯定柳汐若并不会一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可是,她为什么会不在乎呢?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她不在乎他身边女人多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肯本就不爱他,所以她根本就看不到他,更不会在意他啊。
想到这里,穆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必须加把劲啊,不然他这个小王妃可能就看不到他了。
穆祈泡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才坐下慢慢的端起来一杯茶小心的啜饮着,而刘全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的汇报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和支出进账情况。
待到他汇报完毕,穆祈才慢慢的放下茶杯,看似莫不经心的问:“王妃呢?怎么一直没有见她。”
其实他想问的是怎么没有出来迎接他,他还没有期盼到柳汐若会服侍他,他知道他懒,但最起码的迎接会有的吧。可是,他默默的期盼了一路竟然看到林馨雪在外面,等着他,有这样的王妃吗?他真的很怀疑。
“厄……”刘全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王妃,大概是在在休息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自从新婚第二天那一次,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王妃了。
“休息?大概?”穆祈皱眉,“怎么回事?”
刘全无奈,只得连忙跪下,道:“王爷,实际上在您离开的当日,王妃就命小人把后院别苑那一座废弃的小楼给打扫打扫,并按照她所说的重新修葺了一番,小人本以为王妃是闲来没事,用来打发时间的,可没想到王妃命我们修好了之后,竟然搬了进去,而且还声明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他,否而驱逐出府。”
刘全一口气间所有的事情说完,让穆祈吃了一惊,过来一会儿又问道,“那王府里的事情是由谁处理的?”
“王妃在搬进去之前就已经吩咐好了,王府内的所有事情都由奴才和林小姐处理。”
穆祈皱着眉,半天没有说话,难道这就是让林馨雪入府的原因?
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早就想好在新婚当日惹我生气,故意让我从此冷落她,然后她好再搬进别苑,然后又怕王府内的事情无人搭理,妨碍到她,所以让林馨雪进门处理王府的各种事情。
如果是她提前计划好的这一切,那么她未免太过有信心了些吧。
穆祈轻笑,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能牵动她的心了。
“王妃这半年来就一直没有出来过。”过了一会儿穆祈才问道。
“是的,奴才从来没有见过王妃出来,不过倒是林小姐……”
“带我去看看,还有,明天我不要再在王府里看到林馨雪和那个女人。”穆祈突然生气的站起身,一句话打断了刘全的下文。
刘全微惊:“王爷,那个林小姐这半年可是为我们王府做了很多事啊,直接赶出去不太好吧。”穆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眼神,冰冷的可怕!
刘全立刻不再说话。
谁敢在穆祈这样的眼神下说话,谁就是找刺激啊。
过了一小会儿穆祈的脸上缓和了些,刘全又说道:“还有那个美人是当年成妃娘娘赐进府的,如果……恐怕成妃娘娘会……”
“成妃那边有我。”穆祈又说一句,神色略有些不悦。
刘全看着穆祈的神色,低下头不再说话,每次只要一提到成妃,穆祈都会这样。生气、愤怒、无奈、沉痛……所有的感情都夹杂在了一起
在柳汐若的别苑外面。
穆祈看着面前的大门,皱眉。只看外面跟以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似乎就是把门外的杂草清理了一下,然后又给院门刷了一层原木色油漆,让这八角的的院门有了一种清幽别致之感。
穆祈笑了,淡淡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异,伸出手打算推开门,但——
他顿住,这扇门居然打不开!
他停住动作,转头看向刘全。刘全的身体猛地一颤。王爷的眼神未免太恐怖了点吧。
“王……王爷,小人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这门,打不开。”
穆祈摒神,似乎在研究怎样才能打开这扇门,然,容不得人多想,穆祈突然伸出手,“呼——”的一下,一掌拍出,打在紧闭的大门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门开了。
刘全瞪大眼睛看着突然打开的大门。他虽然知道穆祈并不像传闻那般不会任何一点武功,但他自从跟着穆祈这么对年以来,却从未见过他出过手。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幸见到穆祈出手,虽然是简单的这一掌,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他已经清楚的看见了门里面的风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的奇形怪状的树,因为此时是冬季,所有的叶子都没有了,而树干却歪歪扭扭呈现出各种的形状,到别有一番新意。树下是一撮撮干枯的草,看似杂乱无章的分布着,但仔细一看却能看出这些草连起来竟然是一句话:此园勿进,还望归去。
看到这四个字,穆祈笑着抽了抽嘴角,而他身后的刘全却一时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往前看,是一座别致的假山,中间则是一个碧绿的小湖。从门口出开始可以看见一条褐色的小路,绕过小湖,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园子内部。
穆祈暗自惊异,没有想到柳汐若会有这样灵巧的心思,原本废弃的园子经过柳汐若的修理整顿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的美妙。但令他奇怪的是园子里竟然如此的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园子里没有任何的动物。
可是按照这园子里茂盛的树木来说这一切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哪只鸟不爱蓝天,那只虫不爱绿叶,哪只蚂蚁不安家,哪只鱼儿不爱水,但这里却是如此的怪异。
没有鸟儿,没有虫儿,也没有鱼儿,甚至于连只蚂蚁也没有。
穆祈看了园子一会儿才提步走进园子,刘全自然低着头紧跟其后。顺着那条褐色的小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他走的很慢,沉稳的步子里却有几分慌张,仿佛是在赴一个重要的仪式,明明很欣喜但还要保持出应有的沉稳。
已经半年了,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从美丽苗条的单衣换成厚重臃肿的棉衣,她是否会抱怨棉衣的粗笨,不能完美的显示出她的身材。她穿着棉衣有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他甚至于有些生气,在军营的时候,他就有很多次差点跑回来看她,可是这次他回来了,她居然不出来迎接。
穆祈慢慢的走着,然后他顿住了,因为他看见前面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还望公子留步,前路不通。
穆祈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又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听我一句劝,不要在往前走了,不要在浪费力气了,回去吧。
穆祈笑了笑,有些期待的快步往前走着,眼睛也在地上寻找着下一快石碑,终于,穆祈又找到了第四块石碑,上面写着:让你不要在往前走了,你还往前走,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有劝你。
紧接着,穆祈又找到了第五块,上面写:再往前走,你肯定会后悔。
第六块上写: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穆祈走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欣喜,通过这些石碑,他甚至于可以看见柳汐若脸上的表情,高兴的、欣喜的、劝慰的、暴躁的、无奈的……这些话无不吸引着他的视线,她越不让他走,他就越想走。直到穆祈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他才若有所思的停住了脚步,身后一直紧跟着他的刘管家没有想到他会停下,没有及时的停住脚步,一个不小心,胖胖的身子一下子撞到了穆祈的身上。
穆祈被他一撞,要不微微往前,头也惯性的扬起,从而看到在他上方的树干之上,上面写着几行字:让你别走你不听,后悔了吧,又回到了原地。
穆祈的惊讶的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果然又回到了那个八边的门口处,不仅恨恨的握住了手指,然后抬眼再次看了这条小路一眼。
明明就只有一条路,从这里看也没有看到什么圆圈之类的,而且他刚刚确实从一条路上回来,却回到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穆祈越来越惊讶了,他回头看了看强憋着笑的刘管家,不悦的说了一句:”想笑就别憋着。“没有想到自己堂堂的皇子居然让那个丫头给耍了!”噗——“穆祈的一句话让刘全在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如果说刚才穆祈没有说那句话的话,估计他是可以忍住的,但是刚刚穆祈这句话,真是太搞笑了。
他没有想到穆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脸上居然还是一种懊悔可爱的表情。刘全知道穆祈在外面的评价和传闻,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的穆祈在王府其实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他跟了穆祈很多年,他知道那些传言是穆祈故意放出去的,而王府里的下人不多,又从来不会用自己不信任的人,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穆祈的真性情。而如若知道他故意散发留言的的原因,估计又要让人惊讶了。
他很少笑,不,可以说从未见到他笑过。他很冷,但他并不是和穆晟那般面部冰冷,而是由内而外散发而出那种令人窒息的冷。他经常看着那片湖无故的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更不要在他面前替他的母妃,不然他会疯的,他是真的疯,那个时候他不会认得你是谁,双目狰狞恐怖,转眼间就会要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