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冰河暗流
剑河风急雪海涌,江底盘龙阴山动。
梅凝在那些铜锣还没有全部飞来之际,右脚在剑身上一点,身形弹起丈余,那番僧的拂尘刚好从脚底擦过,只见拂尘击在崖壁上,砰一声起了一个盆口大的碎洞,梅凝暗喜道:“我不正是在愁没有落足之处么?现在可有了。”翻身在空中避开了三只铜锣,双脚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踏进碎洞,唰一声拔出崖壁中的宝剑,反转一剑就斩破一只铜锣,那两半铜锣顿时落入江中,沉入了水底,其他的铜锣在江面上旋转一阵又回到了岸上那些番僧的手中。
梅凝见刚才在岸上说话那番僧手里只剩了一只铜锣,才知刚才斩破的那只铜锣是他的。只见那番僧在同伴之中出了这一个洋相顿时面如紫胆,脸上布满怒色。
原来那番僧名叫哈尔因,在那三十三位番僧之中排行第二,平时心高气傲,一对铜锣功夫也使得出神入化,没想到这时却被梅凝一剑就斩破了一只铜锣,在众番僧中大大的出了一个丑。
梅凝踏在碎洞中,右手长剑一指,哈哈笑道:“我刚才说得没错吧?你们西藏布达拉宫红教密宗能成什么气候?你们害怕我泄露了你们与金国暗中勾结的秘密,因此才来杀我灭口,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伎俩大爷我一眼就已看透,你们西藏吐蕃只不过是弹丸之国,却狼子野心,明着不敢与我大宋为敌,却暗中与金人勾结好趁火打劫,一起瓜分我大宋江山,真是可笑。”
哈尔因微微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凝不答,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道:“你们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金兀术是什么人?他连大宋都不能容忍,日后他若得了我大宋江山又怎么能容忍你们西藏吐蕃独占西藏呢?更别说和你同分我大宋半壁江山。”
哈尔因怒道:“我西藏吐蕃与金国乃友好之邦,你这蛮子尽说些鬼话来挑拨离间,哼哼!想让我们倒戈相向,没那么容易。”
梅凝道:“你算你们是友好之邦又能怎样?如今我大宋有岳家军,韩家军,张家军,吴家军,万众一心,兵强马壮,金兵尚不是对手,何况你们?我大宋对你们偏疆小国仁之义尽,你们不感激皇恩浩荡也就罢了,反而起了叛逆之心,如你们这般见利忘义之人,金兀术会与你们真诚合作吗?你们以卵击石如何能够成功?大宋若挥军西征,如踏泥丸,嘿嘿!到时只怕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什么西藏吐蕃,什么布达拉宫红教密宗都得一股脑儿被踏为泥戎。”
哈尔因听了这番话,被气得七窍生烟,狂如怒狮,喝道:“你们南蛮皇帝昏庸无能,奸臣当道,自称是什么天朝上国,要我们西藏吐蕃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哼哼!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如今你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为我们西藏吐蕃瞎担什么心?嘿嘿!况且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梅凝听哈尔因这么一说,暗暗惭愧:“朝廷实在是昏庸无道,腐败不堪,这才让这些番僧握住了把柄好说这些风凉话,幸好朝中还有韩世忠等中兴四将这几位元老。”
梅凝想到中兴四将之中的岳飞顿觉斗志昂然,前景光明,心里妄自菲薄之心大去,冷冷笑道:“你们还不了解金国的为人也在情有可原,你们可知道辽国和海陵国的下场吗?还有刘豫和曹荣的下场?哼哼!你们若再执迷不悟,你们西藏吐蕃的下场就会比他们更惨十倍。”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本是辽国的一位大将,后来起兵谋反倾覆了辽国,在东京逼退了辽主天祚帝,自立为王,取国号为金,定都燕京(今北京一带),此后辽天祚帝之子耶律大石在新疆伊犁入哈口罕所辖八罕沙衮境乘机夺取了王位,自称天罕皇帝,改元延庆,同时采用突厥族称号曰“菊儿汗”,史称“西辽”,耶律大石是为辽德宗,阿拉伯史家称为“哈拉契丹”,金太祖统一辽国各个部落后和海凌国年年对其用兵,欲以斩草除根,但由于路途遥远,一直没有剿灭。1125年二月,辽天祚帝在应州被俘后,金太祖就转戈一举灭了海陵国。
建炎三年,金兀术率领金军五十万南征,所到之处,宋军望风而降,金军直扑当时南宋都城金陵(今江苏南京)受到岳飞和韩世忠阻击,刘豫却在那时与女婿曹荣降金献出黄河,金兀术因此封刘豫为鲁王镇守山东,封曹荣为赵王,五年之后却被金兀术所杀。
这些红教密宗的番僧自然知道辽国和海陵国以及刘豫和曹荣的下场,听梅凝说得如此逼真,仿佛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一样,众番僧也不由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哈尔因也暗暗心惊,但随即想道:“我西藏吐蕃与金国一直都没有什么交情,之前对南蛮本就充满敌恨,这次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好在战乱中分一杯羹,如今金国与南蛮正打得热火撩天,我们正是求之不得,帮南蛮灭了金国,南蛮反过来还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不如与金国合谋灭了南蛮,到时挥军东进瓜分它半壁江山,就算金国不守信义想吞我西藏吐蕃,我们那时实力雄厚他们又能耐我们如何?现在任凭你怎么花言巧语都别想坏我们的大事。”
哈尔因心里越想越是欢喜,只觉时机不可错过,当下喜色深藏心中,故意绷紧了脸喝道:“你还是为你自身想一想吧?我们的事你休得插手,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你活命。”
说完冷哼一声,双锣不由自主地一拨,发觉无声,这才发觉手中只剩了一只铜锣,顿时暴跳如雷,引为奇耻大辱,右手一翻,掷出了那只铜锣,其余的几个番僧也立下杀手,顿时之间,空中到处都是旋转飞舞的铜锣。
梅凝冷笑道:“你们这些破铜烂铁又能耐我如何?”话音未毕,双足在碎洞中一蹬,身形已经飞起,前面立刻飞来一只铜锣,梅凝长剑一掠,消去了铜锣来势,踏在上面作为空中立足的支点。岸上有一个番僧见梅凝竟然把自己的兵刃踩在脚底,顿时大怒,左手一转,掷出另一只铜锣来。
梅凝暗暗好笑,前插一剑,已把那只铜锣从中穿过,右足在上面一点,梅凝又向上弹起几丈,那只铜锣却扑通一声落入江中。
那番僧转眼之间便失去了手中的一对铜锣,又不敢使出轻身功夫与梅凝在空中搏斗,只得在岸上干登着怒眼。
梅凝以那些番僧的铜锣作为踏足的支点,不断上升,忽然瞥见左方飞来一只铜锣,梅凝手起一剑,当一声巨响,直震的手臂发麻,那铜锣不但没有被斩破,反而撞开了梅凝的长剑,方位略偏离了一点,速度却丝毫未变,迅急地击向梅凝的腰身。
梅凝大吃一惊,想是前面使铜锣的那个番僧功力不怎么强,这才会给自己轻而易举地夺下,现在这只铜锣定然是哈尔因使的。
哈尔因那只铜锣就像烧红了的炭火,风声呼呼地滚来,梅凝此时脚底又没有铜锣可以借力上跃,也无法在空中闪身避过,情急之中急忙把宝剑竖立在腰间,那只铜锣飞来刚好与宝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顿时就把梅凝撞飞出一丈远,梅凝只觉腰骨都已经被震断,忽然之间头昏眼花,下半身顿时失去了知觉,身子如同落叶偏偏下落。
岸上一个番僧喝道:“哼!想就这样死了,没那么容易。”拂尘隔空一扫,柔软的拂尘忽然笔直飞去,唰一声卷住了梅凝腰身,那番僧用力一拖,梅凝如同一只被钓住了的鲤鱼,顿时就被拉了过去,这时前方也不知是谁又掷出了一只铜锣,利齿吃风,滚滚而来,梅凝脑眼昏花,见此顿时心寒,已知是再难有回天之力了,暗道:“罢了,罢了!灵儿,我们只有来生再见了!雪儿,你在金国也好好的吧!有彩雁妹子照顾你。”将死之间,心中又想起了灵儿和雪儿来,内心忽然剧痛无比,苦痛真气顿时失去控制,迅速从丹田中如涛似浪地涌出来,仿佛胸膛中在发生海啸一般,突然之间掌心一阵猛热,只听飓一声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岸上也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那使拂尘的番僧用手捂着左眼大声惨叫,鲜血从左眼中涌出,流过手背,哗哗下落。
梅凝的长剑剑尖却在空中乱抖乱动,不断地激射出真气,发出嗤嗤声,那些番僧哪里想得到梅凝的长剑会发出如此诡怪的剑气,当下便有两人被剑气穿透手足,那使拂尘的番僧却被剑气刺瞎左眼,此时正在岸上翻翻滚滚痛得死去活来。
原来这使拂尘的番僧名叫哈尔布,在红教密宗中排行第八,西藏布达拉宫红教密宗之人在西藏一带肆意横行,长久之下都养得一副心高气傲的性格,以哈尔因最盛,三十三人来到中原后更是不可一世,料想自己三十三人定可踏平中原武林,哈尔布在西藏视那些武林人士如同无物,没有想到在这湘江上却莫名奇妙地吃了一个大亏,被这古怪的剑气刺瞎了左眼,剧痛之下心中怒不可遏,右手更是使劲地抓住拂尘,非要把梅凝拖上岸来好好折磨一番不可。
那剑气连梅凝都无法控制,岸上的那些番僧个个都吓得面无血色,只猜是遇到了鬼怪,急忙收回铜锣来遮挡梅凝长剑中激射出的剑气,剑气激射之中,那使拂尘的番僧左足被剑气穿通,受梅凝身重的拉力,身形顿时失衡,突然之间便如一头大象被扯落下岸来,那拂尘却还是死死地缠住了梅凝,两人扑通一声便掉进江中。
梅凝与哈尔布从四五丈高的空中掉入江中,顿时就直落入江底,江底水冷如冰,冰冷之下,梅凝神智反而清醒了过来,哈尔布左眼和左足伤口侵入冷水,顿时痛得快要晕了过去,在水中发出闷哼的苦痛声。
江底奇冷无比,梅凝想急忙潜出水面来,正想之间,直觉江底下有一股强大的扯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双脚,好像江底有股强大的暗流在涌动。
哈尔布身体较重,落入江中时比梅凝沉得更深,此时已被扯到暗流中去了,梅凝在水中见哈尔布脸上神色极为可怖,左眼鼓出鲜血冒起,更是像一个在地域里重生出来的魔鬼,脸上的肌肉直被拉扯得快要裂开,哈尔布嘴唇在不断的嚅动,发出嗡嗡声,好像是在向梅凝呼救,梅凝急忙向上浮,哪知腰身被那拂尘缠着,动了几下,竟然连双脚也被那拂尘细丝缠死,梅凝这时才感觉到死亡的可怕,双手拼命挣扎,却挣不月兑半分。
哈尔布身子庞重,越往下江底暗流涌得越快,压强也越大,哈尔布在江底暗流涌动下急速下沉,情急之中更是把那拂尘抓得死死的,生怕手一松便会失去这惟一的依靠。
梅凝在哈尔布的拖动下也加速下沉,只觉脚底越来越冷,江底的光线越来越暗,忽然之间便如到了一个奇冷无比的黑暗世界,浑身左右都是冰冷的快速流动的暗流,只觉腰身受哈尔布那拂尘的拉力越来越大,自己正在不断地往下沉,奇冷的江水直冷得全身都要冻结成冰。
梅凝暗抽一口凉气,暗道:“罢了,没想到我用剑气刺瞎了这番僧的左眼,却得陪他葬送在这黑暗无比的湘江江底中,难道这就是报应么?”
正是:“碧落黄泉惊魂魄,暗鼓冰流悬凝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