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那日的所见所闻自然而然只字未漏都传到了明月的耳朵里。
明月知道,这丫头一半是在讲事,一半是在邀功。要不是她急中生智,二少爷早就给那个狐狸精迷了去。
然而,让明月动容的是,兰珠的描述那样的细致,将丞昱当时的眼神、动作精心的描画。让她觉着自己真能够看到丞昱当时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像是她体内正怀着一个孩子,一天一天小山包一样隆起来的肚子,就像是丞昱隔了数月回来看那位新夫人的眼神。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明月这么想着,心里就翻寒,手臂上竟然无端端的起了一层的小疙瘩。
那个声色不动的米雅,实在是可怕。也许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她怀孕不能与丞昱行夫妻之事,这正就是她米雅可以趁虚而入之时。
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得赶紧想个法子,不能让米雅得逞。
明月想到这里,扶住额头恹恹的叫兰珠退了,想了一阵子,又捧着心口道了句:“太可怕了。”
深宅大院时光蹁跹,十月秋光娇艳婉转。
可这些曾经的美好对于明月来说都变成一种煎熬,丞昱每年过完小年就出去,生意要做大半年才会回来休息,中途偶会路过回来瞧瞧,也就只留宿一两宿就赶着要走。如今本来应是她与丞昱如胶似漆、婉转承欢的大好时候,可是她偏又伺候不了自己的男人,想到这里明月就莫名的焦躁。
午后出去走动,明月不自觉又走到大少女乃女乃的院子。婉盈躺在炕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福寿膏,原本丰盈的脸颊早已变得暗黄凹陷,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怀孕,大少爷丞文便借机娶了那个外头的相好来,其实大少爷沈丞文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外头养着的那位原本是窑子里的人。丞文说要娶的时候,老太太差点没咽了气。
可是人就是这样,家里越反对,他就越来劲。说要是不遂了他的心愿便要分家出去单过。闹得一家上下鸡犬不宁,谁都劝不住。
婉盈本就体弱,几次晕厥过去,终于在女人进门的那日一时气急小产,可是丞文呢?
依旧与那个窑子里来的女人芙蓉帐暖度**,连过来问一句都嫌多余。
孩子没了,身子虽然好了,婉盈却受不了这双重打击,于是便开始堕落。
“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上面,”镂空雕刻的银甲套指了指那一盒黑色的福寿膏,婉盈的笑自那以后总透着凄凉和阴郁:“可这总比给人气死要好。”她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明月道:“明月,不管丞昱会不会找别人,或者当真像丞文似的是找了什么人来,你都要沉住,养好身子,别动气,话说一百圈去,只要你那肚子争气,这男人总归也还是你的。这家产也少不了你那一份。”
不似以前,婉盈再说起这种事,也只露出冷冷的神色,语气不见得有多激烈。
可是听在明月的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心思又重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