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无澜之水,时间从深处静静的流淌。
他们曾经有过快乐时光,短暂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男女之间的爱意就像是春日雨后的女敕芽一般滋长,任谁都可以看出端倪,养父的目光逐渐的变了,他看她的时候依旧是笑的,可是她却从他老人家的眼底看到冰冷的光。她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可是回头却看不到来人。
他们都是太过冷静的人,他大婚的时候她没有胡闹,她出嫁的时候他虽然坚持送嫁却也未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她太了解欧阳伊耀这个人,他不是没给她机会,她知道如果自己当时给他一点回应,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她忍住了,他终究娶了别人,这是他给她的惩戒。他不知道的是,他大婚的那日,她站在院子里,任清冷的月光洒在,心底一片冰凉。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生逢乱世,自己又身在这样的环境,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不似旁的女子,可以表现的柔弱无依,可以在他人的面前肆意的表现自己的无奈与悲伤,当她认清楚现实的时候,挣扎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徒劳。她是家族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除了爱情,她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她还没有找到让她的天一夜倾塌的原因。所以当养父告诉她,江南的沈家可以找到线索的时候,她的决定是毫不迟疑的。
这选择是逃避,同时也是面对。
米雅不顾手上的伤口,从怀中取出绢帕铺放在地上,异常细心的将青瓷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拾起来,放在上面,然后包好打了个结,拎着站了起来。蹲了太久腿部酸麻不堪,她只好强忍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椅子上坐下,等着那阵子的感觉过去。
他的桌子整理的干净,各种文件书籍摆放都是按照一定次序。他从小就仔细又太爱干净,她有时候会嘲笑他。他一点儿也不生气,有时候会轻轻的敲她的脑袋,神情淡淡的带着宠溺。
纤长白细的手指抚模过他案几上雕工精湛的白玉笔架,最后落到放在旁边的一本书上,青蓝色的封皮再没有别的装饰,下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拿开一看,居然是个乌木盒子。
她秀眉一蹙,这东西,看上去有些眼熟。
拿到面前,打开铜质的搭扣,一双泥人儿彩塑出现在面前。
男童穿着军装,带着大檐帽,虽说面部有些孩童的样子,可一看就是欧阳伊耀自己。女的那只穿着素色的衫子,上面白蝶穿花的图案依稀可辨,分明是她的模样,凑成一对,形神兼备。米雅的心里的痛如傍晚的水潮般汹涌,最后抵在喉头,无处发泄。她想去触模那个男女圭女圭的脸庞,微微颤抖的指尖眼看就要触到又闪开。似乎那就是她内心的痛点。她把那对女圭女圭放在眼前垂头看了好久,扣上盒子的时候,“啪嗒”一声,一地眼泪落在乌木盒盖顶上,很快消失不见。
走出书房的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积雪,雪还在下,三更天了,周围却像是有了亮色,泛着银白的光。她一路走着,身后留下一串细碎的脚印。
有风吹着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就将白色的晶莹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