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出来就好了。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要去哪里呢?沈家么?沈家的那个男人只懂得对他的小妾好,难道他会不知道她在沈家受了多少冷落么?欧阳伊耀看着她,他的眼中,她的一切都无一不精致,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现在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得到她的决心呢?
朦胧的光线里,米雅扬起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没有被他捉住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的抚过她俊朗的眉目,眼神带着无限的眷恋和宠溺,仿佛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她说:“哥哥,帮我把它粘起来好不好?”
她说着,头转向灯下碎裂的青瓷片,她从不对他说“不”,但是这一刻欧阳伊耀知道这是她在说“不”。
他心中一动,却一点儿也不伤心,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借口,等她回心转意。他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去。他不能再放任这个错误再进行下去了,一切都应该在这里结束。
“好啊。”他说:“让我来看看。”
灯下,欧阳伊耀伸出手指,他的手痩而修长,指尖有薄茧,是一双惯拿刀枪的手,可修补起瓷器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米雅含笑看着他忙碌,时而蹙起眉头,时而喃喃自语,更多的时候是抬眼看她一下,似乎是在确定她真的在他身边一般,瞧见她托着腮朝他微笑,就很开心的样子,笑起来的模样,哪里还像那个可以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帅呢?
“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他终于将那碎瓷片拼凑的七七八八,再一点一点用白色的石膏轻轻的补着缝隙,一边逗她说话。
“想起咱们小时候了。”她弯了眼角,目光悠远:“记得你有次扎了个风筝,隔着一堵墙豪气万丈的对我喊要是生在平民之家,就去做个手艺人,让父亲听了一顿好打。”
欧阳伊耀嗤笑一声:“可不么,还有就为了这事儿,还差点儿给泥人儿张招了祸。”
“是啊。那样多不好。”她点头附和。
那时候他多皮啊,困在帅府就上蹿下跳,跑出去玩儿又惹是生非。后来忽然在集市上碰见泥人儿张,看着他拿着一点儿准备好的泥巴,在袖子里头动啊动啊,就能捏出好多神气活现的人。欧阳伊耀一下子就迷上了,天天上门去缠着人家。大帅知道了这件事,觉得这唯一的儿子不务正业,严厉训斥了一顿,将他圈禁在府中的院子里,不让他出门,家里人除了给他送饭谁都不许靠近,米雅也不行。
她那时候为了看他,只好找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他每天一到时候就爬在墙头等着她出现,巴巴的瞧见她远远的过来,再跳下墙头坐到门儿边儿上,两人一里一外悄声聊天儿,有时候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觉得心安。
“要不是为了这个,你哪能静下来读书呀。也是好事。”她说。
他笑了笑:“是吗?我只记得你说话的时候鼻音越来越重,后来差点儿……”
他说着手里的动作停下,眼神也暗了下去。
“哎,”她的手肘忽然碰了砰他的,眼底有隐隐的笑意:“你书房里的东西,我可看到了,是你自己拿给我,还是我去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