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由不得简慈再勉强地继续话题了,问题涉及到自己与沈临风,复杂得并不能一言两语就说清。
再次嘱咐纪子继续游说清水玲子去复诊之后,明显有些仓促地寻了个借口挂了电话,她陷入深浓的沉思之中。
******
回青溪是简慈临时决定的,促成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因为沈临风这个周末又要出差,并且,此次出行他带了秘书顾书凝。
说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好在沈临风没有丝毫隐瞒,风轻云淡地把事情说给她听,她也就云淡风轻地告诉他惚:
“那这个周末我回青溪去。”
沈临风惊喜之中有些小疑惑——
她是吃味了,这在什么时候都让他觉得受用。只是,为什么因为吃味就要回青溪去?是因为那是她的老家,让她觉得有足够的安全感么温?
——他总觉得她缺乏安全感,哪怕是他再呵护她也一样。他不知道她从前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但他不想多想这个问题。
“做我的特助好不好?”沈临风搂着简慈的腰,额头贴着她的头顶,声音里是淡淡的不舍,“我上哪儿出差都把你带着。”
简慈弯唇一乐,故意拧动身子用头顶磨蹭他的额头,嗤他:
“你又说出差带哪个助手和秘书出去,是由秘书团统一安排的?”
沈临风接得迅速且振振有词,
“是的。但是出差带不带太太,是由先生一个人说了算的。”
简慈心里又是一甜,嘴上却说:
“我还以为你真的公私分明呢……”
沈临风苦笑,对于怀里这家伙,他从一开始就只有私没有公了。嘴上却是说:
“那是当然。白天你跟我去商谈,坐在我身边做纪录;我去私会客户吃饭打球喝酒的时候呢,你就在宾馆里整理会务纪录;晚上呢,你就洗得干干净净的在床上等着我。这样还不公私分明?”
“去你的!”简慈咯咯一笑,随即有些沉默地把脑袋搁在他胸前,“我想回去给外公扫扫墓,再过些天就是他的忌日了,我本打算等你闲下来一起回去的。可是你后期的行程计划我看过,基本都安排满了……即便是这样,你还有不少临时出差的安排。”
她嘟嘟嘴,不满地用一只食指戳他的胸膛。
他紧了紧搂在她腰间地手,毫不迟疑地开口,“我……”
“别,”她知晓他的心思,及时打断了他,在他怀里仰起脸:“来日方长。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给外公扫墓。”
“来日方长”,他多爱听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且是有关她与他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把她搂回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有些不情愿地“唔”了一声。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她轻笑起来。
下一秒,她被他拦腰抱起。她低呼一声,他已然迈起大步从客厅往卧室里走,目的地相当明确。
她骇得大叫,“现在才七点不到!”
他答得淡定坦然,“但是现在是晚上,又是私人时间,所以你该到床上去了。”
“你这只种马!今天清早才……”
她后面的话被他吞进肚子里……
而后,他压抑着渴望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种马……这身份也挺不错,看来是时候得履职了……”
卧室的门重重地合上,将一室旖旎藏在门后。
******
深冬。
青溪镇。
简慈撑着一把长柄油纸伞站在双桥上,眯眸徐徐环视,熟悉的景致叫她一阵眼热。
之前也会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次,这次离开得也并不是很久,可是这次回来她却觉得格外五味杂陈些——
依恋,怀念,委屈……还有一些想抛却烦恼与逃避问题的避世心理。
青溪镇在中国南方,是个很少下雪的小城,她在这里住过好几年,亦只见过薄薄的两场雪。然而昨天刚好降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致使她今天刚回来就能见到古镇银装素裹的冰灵模样。
心情因此渐渐轻松起来,她弯了眉眼与唇角,索性收起头顶的油纸伞,贪婪地仰着脸淋雪花。
“简慈呀,你回来了?!”
简慈惊喜地睁开眼睛寻声看去,果真是饭庄的老板娘。她裹着青溪特产的蓝底白花布袄,站在饭庄门口朝她挥手。
“是啊老板娘,我好想你!”
简慈说笑间已经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提着长柄油纸伞,步伐不失欢快地朝饭庄小跑去,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白烟,
“我没吃早餐,快饿死了!快快上吃的!”
“别跑别跑,你当心摔着!哎……你看你,我正说着你就做了!那是下坡嘛,哪儿能像你那么跑嘛?!”
老板娘怜爱又嗔怪地迎了上去。
“嘿嘿……我好激动嘛!”
简慈一嗞溜地爬起来,拍拍上的雪,并不让老板娘接手拎她的行李箱,“不重,我来就好。”
远远望去,古镇的老桥边,皑皑白雪地里,两个女人笑呵呵地扎在一堆儿进了饭庄.
上午十点,不早不晚,加之大雪天气,饭庄除了简慈再没有别的客人。
服务员还没有全部上班,老板娘将那个发誓以后要一辈子做菜给她的吃的男人打发下了厨,自己亲自为简慈端茶送水。因为亲近又熟悉之故,简慈感谢之余也没有过多的推却老板娘的盛情。她将从W市带回的护手霜套装喜滋滋地拿出来递给她,
“这个很好用,你收着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道了谢,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笑着问:“你心里的那个位置,有人了,对吗?”
简慈一愣,随即笑了,“那个位置,一直就是他的。”
老板娘讶然道:“是从前的男朋友回来了?”
简慈点点头,眯起眼睛,想着该怎么表达,“……应该说,还差一点点,他就真的回来了。”
老板娘对这话听不太懂,却也不再深究,她看得出这女孩儿眼角眉梢都沾染着幸福,比从前开心得多,这就好。
——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是最好的。热菜热汤很快就上了桌子,简慈毫不客气地食指大动。老板娘忙着给她布菜勺汤,看她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心情大好,“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茶饭不思,我看你倒是胃口越来越好嘛!”
将热汤乘给状如饕餮的简慈,老板娘自己抱着胳膊坐在她对面的坐位上看她吃。
“这是有原因的,”简慈鼓着腮,边嚼边挥动筷子,“我在你这儿吃了这么些年,早就当你这是娘家口味了。在W市别说吃不到娘家口味,想吃个家常口味都很难呢。”
老板娘呵呵直笑,“你可以学着做嘛,或者让你的小男人做给你吃?”
简慈动作停了停,歪着头想了想说:
“他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只是他太忙,能做饭给我的吃的时候不多。他做出来的菜,味道很幸福。”
“这样子多好嘛。”老板娘由衷地笑叹道:“认识你这么多年,现在才看到你真正快乐的样子。以前我们店里的小妹妹还偷偷跟我打赌,看郝仁什么时候会娶你,我当时就说我不赌——因为我觉得郝仁与你的缘份,还是差那一点点。我说得没错是不是?现在这个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嘛。”
提起郝仁,简慈一时间有些黯然,夹菜的频率也放慢了,低头笑道:
“老板娘啊,你若是不开餐馆,还可以去做电视里恋爱节目的客座嘉宾。”
老板娘见简慈情绪一瞬间低落,知道自己提错了话题,倒也不扭捏,直接就道歉,
“我提起郝仁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嘛。”
“没有不开心,”简慈坦然道:“只是有结担心。郝仁回美国以后,我几乎得不到他的消息了。”
“原来是回美国了呀,”老板娘双手拄起脸,若有所思,“我们都以为他跟你一块儿离开青溪出去务工了,你们之前不是在一家公司嘛。汤家那个小丫头放假回来的时候还来过我这里吃过饭,还问我知不知道郝仁去哪里了。我说大概跟你一块儿吧,她就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简慈牵起一丝淡笑,目光怅然转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郝仁过去常常画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