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起,沈卿来被阻在与我所在店面一个斑马线远的距离。(隔着车流与行人,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我,片刻不移。手机屏幕闪起,我的视线被吸引,是沙明明的来电。我赶快接起,那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露着掩示不住的愉悦。我交给他最大的那单任务,看来他是查有所获了。
……
行人绿灯亮起,沈卿来冲在第一个。
快餐店的店门被他大力推开,猛地一阵风跟着他一齐灌了进来,临近门口餐桌上摆着的宣传单页给吹得四下零落。他的视线环顾四周,又回头仔细看了看店外,大概是确定没有可疑人等埋伏,结起的眉终于松了些。
服务员见俊美如他这般的男人,带着笑就上前了,正微红着脸要问候时,叫他看也不看一扬手便止住了步子。他眯了眸,朝角落里的我直直走了过来。站定在我面前,他向来温煦的眼睛里有薄薄的怒意。我没什么好心虚的,翻着眼与他对望了一会儿,他没其他表示,我就垂了头开始吃我的蛋塔。
良久,一声叹息。沈卿来落坐在我的对面。
他微低了头,看着我专心的吃相,“倔了点儿,古怪了些,但好在知道分轻重,懂得到了安全的地方躲着以后才来急我。自己还好生生吃着。”
我抬眼看他,继续我的嘴部运动,一面等着他的下文枳。
“干嘛用兔子看狼的眼神看我?”沈卿来苦笑,“我又怎么招惹你了?突然这样不愿意搭理我?还有那两个保镖,他们到现在都还战战兢兢的以为你丢了。你是怎么甩掉他们的?”
我吸了口女乃茶,不紧不慢吞了,“真的想去做成的事情总能想到办法,最终成不成就是上天的安排了。”
沈卿来扬了扬唇角。见我嘴上仍旧不停,语气又温软了些,“你中午没吃饭吗?对不起,早上丢下你我就自己走了……”
“没事,”我鼓着腮,“人命关天啊。顾书凝还好吧?”
他撒了口气,“人没事,不过情绪不稳定,医生说得时刻派人守着,怕她有再一次自杀的可能。”
简离这会儿还不知道被顾书凝怎么对付着呢蒸。
我无声凉笑,“她舍不得死的,她要的就是你们所有人都关注她罢了。”
“书凝的确缺乏安全感,不过从前倒也不是这样偏激的。”沈卿来微叹。
我睇他一眼,“她自杀与你有关?”
沈卿来扯扯嘴角,苦笑,“有一部分原因吧。我不答应她离开你的要求时,她就曾威胁过我。我没想到她会真的实施。”他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一丝疼惜,“你说她若真是为了跟我堵气,又何苦把自己割得那么深?”
我凝了他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再去面对?”
沈卿来面露茫然,“嗯?”
“顾书凝这样对你,却是拿你当什么人呢?”
沈卿来愣了愣,继而垂眼不语。
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她或许是爱你的,只是她没看清或者不愿意承认罢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只是你不愿意再面对失望,所以宁哥选择忽视,是不是?”
沈卿来搁在桌上的手一微微一震,声音肃然,“这话题不要再提了!讲了这么多,简慈,你不倦我也倦了!”
我却在他冲进这店子里的第一刻就打算把话说开,“不提也不代表不存在。你既然还在意她,为什么不清楚地告诉她?为什么不争取做她身边的那个人?”
沈卿来声音越发冷凝,“我说了,现在的我和从前不一样,我即便仍旧关心她也不会继续去爱她。”淡嘲几许,“你不爱我,不需要把她也扯进来一起编排。”
“是不是编排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盯着他,“骄傲如你,换了别的女人像我这样三番五次拒绝你,你早就该甩手而去了。而你却执意要来爱我,为什么?因为你要做我的沈卿来?因为你打算一直做沈卿来?”
“我本来就是沈卿来!”
“你不是。”我平静而绝对地应接面前这个男人隐忍的激动,“都到这一步了,我们谁都别藏着掖着了。你不累吗,沈临风?”
男人猛地抬眼凝向我,捏紧的拳头上青筋突起,冷冷笑着,“你以为你听到一句自以为是的话就能妄下决断?你以为你成功甩了两个保镖就真的是本事?你有什么理由把你的假设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服务员不识时务,这样的气氛下居然端着一杯水款款走近。
“滚!”
沈卿来余光测到来人,头也不转地低喝,叫那服务员硬生生顿了脚步,青黑着一张脸愤然退下。
我不受影响,淡声道:“沈卿来与沈临风两兄弟,婴孩时期就分开,只到六岁时才得以见面、继而生活在一起。兄弟俩的长相几乎不分彼此,骨子里的个性却是一个雅人深致、义薄云天,一个玩世不恭、铮铮铁骨,全然不相似的个性并没有妨碍兄弟俩的手足情谊,即便在那个家庭里,爷爷和爸爸都表现出对哥哥的格外疼爱,做弟弟也并没有因此心存芥蒂。”
沈卿来如水的目光里蕴含着深沉的波,“谢谢你这样褒奖我们两兄弟。”
我垂下眼帘,用吸管搅拌着剩余的女乃茶,继续道:“兄弟俩已经仙逝的母亲却是更疼弟弟多一些,因为在他们六岁以前,他们的母亲一直是带着弟弟两个人生活的。他们的母亲在他们六岁的时候同意搬回大家庭,提出的条件便是由弟弟将来执掌沈家的家业。”
桌上,沈卿来原本空握的拳蓦地紧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