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慈,你先冷静听我说。(舒瞙苤璨”沈临风反手握住我的手,眉间焦虑灼灼。
“五年前的那场火拼,在场的人和后来有所耳闻的人,都以为受伤的是沈家大公子沈卿来,事实上你也查到了是不是?当时是我以大哥的身份出席那场谈判的。那场火拼背后没那么简单,涉及到一桩庞大的军火买卖和黑金交易,大哥这些年一直以我的身份在和另一方交涉和周.旋,这个时候如果对外公开我和他的真正身份,前期所有的投入都会功亏一篑!”
“我不会说啊!我不会说出去的!所有陷他于危险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去做!”我迫切地凝着沈临风,只差给他跪下,“我只是请你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他之前一直不相信我的说法,因为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他已经有所察觉,如果这时候你能做证他会更加相信!当初你们的身份互换我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只有你知道这一切,他却不知道自己就是沈卿来?这一点我查不到!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沈临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抚,“五年前的那场谈判非常危险,本来应该是大哥去,但在当时,我得知书凝心里属意的人其实一直是大哥,觉得心灰意冷。于是,我想把安生的生活留给大哥,希望他能和书凝好好地在一起,就瞒着他顶替他出席了谈判。”
我眼前一片朦胧柝。
原来五年前沈卿来突然跟我说有事要返回美国,就是指的这场谈判。
沙明明之前查证过,告诉我谈判现场中弹的就是沈卿来,可我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自己的感觉错了,是以让他继续探查。他花了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动用了各种资源与人脉渠道,终是查到了这个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真相,而这一点,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接到沙明明的电话得以最终确认的。
沈临风到底顾及我的情绪,在提到想搓和他大哥与顾书凝在一起时,声音吞吐,神色中有些愧疚流露胄。
“简慈,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大哥似乎有意对家人隐瞒了你的存在,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我知道当时你和大哥已经……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我无力地摇摇头。
这是命运。又能怪谁?况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阿来终是回到我的面前,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沈临风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替我擦去了脸上挂着的泪,继续说:“大哥从中国赶回美国以后,从亲信那里得知我替他去了谈判,非常担心,在谈判的最后一刻赶来了现场。可是那时候我们与对方已经谈崩了,对方动了杀意,我们虽早有防备,但是火拼之中我仍是不小心中了流弹。在我昏迷之前看到赶来的大哥,撑着一口气拜托他:如果我死了,千万不要让妈妈知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也很难办到,可是我当时自身难保,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妈妈……”
沈临风眉宇间一抹黯伤,“大哥很疼我,也很爱妈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后,我昏死过去,虽然性命勉强保住了,可是一睡就睡了四年……差不多一年前,在我醒来的最初,我的确是丢了很多记忆。周围的人都叫我大少爷,他们告诉我在我昏睡期间,我妈妈已经因病过世。我当时明明记不起妈妈的样子,也记不得从前和妈妈一起生活的事情,可是我觉得心里非常非常痛。只到后来,我的心理医生利用催眠治疗帮我做记忆恢复,我才慢慢想起一些事。再接着,正如你说,我记起了顾书凝,记起了所有——包括自己是沈临风而不是沈卿来,包括在昏睡前托付了大哥的事情。我非常讶异——即便大哥对外将我的身份与他互换,可是私下与我见了面依然叫我‘大哥’,仿佛根本不知道我与他的真实身份。我曾试探过他,他的反应也无异。我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问他有关那场火拼的后续,他告诉我,形势仍然严峻,可是也到了最后阶段,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我神色颓败,灰头土脸,“然后呢?啊?然后你就这样一直瞒下去了吗?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你不奇怪他为什么会那样吗?啊?”
沈临风急切地摇摇头,“我当然不会置之不理!我设想了很多,有一种可能性最大。于是我私下隐晦地请教了我的心理医生,把我大哥这种情况跟他描述,医生告诉我,大哥很有可能是接受了催眠——这同我的想法不谋而和。”
我大气都不能喘顺,虚着声音问:“催、催眠?!你是说……阿来被催眠才失了忆?”
沈临风点点头,满脸的疼惜与无奈,“五年前的那场火拼使我陷入深度昏睡,我猜测,大哥当时为了在我家人、特别是我妈妈面前扮演我,主动接受了催眠,利用我曾对他说过的一些我和妈妈的过往,利用他对我的记忆,把我的一部分记忆植入到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包括我的日常言行举止,他也接受了催眠暗示。”
沈临风长长了叹了口气,苦涩又心疼,“大哥要扮演我并不难,难的是长时间的在我家人面前、在所有熟悉我们的人面前扮演我,所以……他很有可能走了这一步。”
我设想过他遭受重创失了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被催眠。我不敢置信,声音轻得几乎自己听得见。
“我有听说过记忆植入的催眠效果,顶级的催眠治疗师可以做到。但是……即便他植入了你的记忆,怎么会丢了自己的记忆呢?他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当然也不记得我……”
沈临风赶紧安慰地捏了捏我的手,“这一点也是我至今没想明白的地方。在美国,心理学界是严格限用催眠法的。因为深度催眠可以修改记忆且可以植入新的记忆,本身十分危险。它容易让正常人生记忆错位甚至精神混乱,更严重的甚至会造成人格分裂。大哥即便是迫不得已要接受催眠暗示,照理说也应该分时段进行,间断性的接受催眠才是,而且他也一定不会选择抹去他自身的记忆。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心慌气短,一头冷汗,脑袋不由自主地乱摆,“记忆不可能被删除,生的事情不会忘记的,顶多只会想不起来!”沈临风站起来,疾步越过桌子坐到我身边,伸手用力搂了我的肩,安抚道:“你别急,别急!我问过心理医生,他也说记忆不会被删除,但可以被被尘封,也就是埋在记忆层的最深处。如果遭受到异常刺激或者遇到解除催眠指令的事件,被尘封的记忆是可能再被释放出来的。只是简慈,现在的形势太严峻、太危险,我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险让大哥知道真相甚至带他接受催眠治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那样有可能令他情绪失常,导致他这几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泪流满面,心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呼吸都无法顺利进行。
这是他的经历,这是他的遭遇,他为了家人、为了兄弟,主动去接受了这样一种命运的安排,他甚至丢了自己……
我捂住嘴,佝偻着身子,难受得几乎要趴到桌子上。
沈临风用力地搂起我,让我靠在他怀里,焦灼地安慰我,“不怕,不怕了简慈,我答应你,事情一结束一定帮你把大哥的记忆找回来,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我被沈临风搂紧了肩摇晃,眼睛焦距溃散,又渐渐聚拢。
面前这张脸,焦急起来的神色与那人如出一辙,可那不是他……他在哪里啊……
“顾书凝……”我哑着声音,心悸气短,“也知道他是沈卿来对不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对不对?”
沈临风不作回答,那神色却已说明问题。
“她试探你,对你撒娇,求你……她笃定了你爱她,笃定了你会帮他得到阿来,对不对?”
“简慈……我不知道书凝是如何知道大哥的真实身份,她的确从我醒来的最初就开始试探我。而我,曾经一度存了想帮她的心思,后来,我是真的对你……”
“住口!”我喘着粗气打断沈临风,忽然抡起胳膊朝他挥过去。
“啪”的一声,皮肉相击的脆响,怔了沈临风,惊了快餐店里其他的人。
“简慈……”沈临风缓缓回正被我打得偏开的脸,那短暂的微讶敛去,无怨无恨,却是一脸的疼惜,“现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做了。你相信我……”
我的唇被我咬得锐疼,我启齿,声音干涩难当,“自私鬼!你们都是自私鬼!”
“哇”地一声,我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