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遐龄听了刘氏的话,又见婉玉的身子确实完全康复了,自是同意了和完颜家一起上路的事儿。刘氏看着丈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对女儿将来的担忧说了出来。
年婉玉心里觉得畅快,回了房后让丫头们服侍着洗漱后上了床,听着外头没动静了,就闭着眼进了空间里头,当然,还带着蕊姑找来的萝卜籽。
“小毛球,走,陪我种萝卜去”年婉玉很是高兴地说。
小毛球鄙视地看着年婉玉,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地道:“你怎么种?用你的小手么?”说着还甩了下尾巴,扭头用对着年婉玉。
年婉玉僵硬了,半天才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软软的小小的白白的没有铁锹没有锄头,没有浇水的工具……年婉玉觉得自己回到了九岁脑袋也变成九岁,笨透了只是看着一只小毛球都可以鄙视自己,当即不舒服了,哼了一声,将一包萝卜籽全洒在了泉水的一边地上,又下了水用双手兜水浇了下,才瞪了一眼小毛球出了空间。
怎么样才可以弄到铁锹之类的东西呢?躺在床上的年婉玉在烦恼中睡着了。
次日一早,年家的下人们就开始忙禄起来了,只是忙碌中带着一股子干劲儿——就算官驿住得再舒服,也比不得京城的好啊
婉玉还是像平时一样的时辰起来,梳洗打扮妥当了,便去给父母请安,随后就和年熙腻在一起说话儿。
“小姑姑昨天去完颜家,怎么不喊我一起去呢?所谓男女七岁才不同席,我今年才六岁呢。”年熙一本正经地道。
婉玉捏了下年熙的小脸,笑嘻嘻地道:“前几日里是说嚷嚷着自己是大人啦?”
年熙脸一红,不再说话了。
年婉玉心里一酸,年熙应该多和男孩子接触才好,只是……想到将要进京面对的二哥夫妻俩,年婉玉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阵冷芒。
“爹,您若是同万哈琉大人在一起说话儿,便带着年熙一起吧,他是男孩子,也该学着点啦。”年婉玉见年遐龄同刘氏说完话了,忙上前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年遐龄看向失了生母的孙儿,再想想次子的性子,心里暗叹一声后便点头同意了,温声对着年熙道:“熙儿便随着我坐一车吧。”
年熙脸上露出了七分惊喜三分羞怯之色来,年婉玉看着,弹了下他的脑袋瓜子道:“你可是二哥的嫡长子呢,以后是支撑门户之人,可别让人家小瞧了去。”一席话说得年熙挺直了小胸膛。
一家人用了早饭便同完颜家的人会合了,各自上了马车。至于行礼物件等,自有管事奴仆前后跑着将一切给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巳时初,两家人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北上了,婉玉同完颜俩姐妹坐在一辆车里头。也许是因为前一天的事儿,纵使她屡次提起话头,完颜姐妹俩也都没有什么心思多说什么,年婉玉只得作罢了,她装出委屈的样子,将车窗帘子掀开了一小丝缝儿看着外头。
看着一路上拖家带口的逃难的百姓,年婉玉的心有些沉。想到后世人的说辞,再想想几千年里头的圣人明君们,康熙爷这千古圣君算是最名不副实的一个了。随即又想到了雍正……
完颜云珠心事重重的,偶而抬眼看向福珠,都是一脸被误解的委屈样子,搞得福珠都沉默了下来。云珠眼角扫道年婉玉的身影,心里头恨得不行,都怪这个死丫头若不是她,大伯母也不会这么快就疑心自己的小心思的。
在完颜云珠的心里头,自己其实和福珠一般无二的,她们都是伯爷府的嫡出孙女儿,只是福珠的阿玛是长子,自己的阿玛是次子而已。但只因为自己阿玛比大伯小,便要自己的一生不如福珠,她如何甘心?
想着心事的云珠不知道福珠恰好抬头了,将她那一脸的纠结愤恨全都瞧在了眼里。福珠一颤,想起母亲马佳氏的话来,对堂妹还是生了隔阂了。
年婉玉看着这一对姐妹渐渐的疑心疏远,内心里却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她觉得重生而回的自己,身上好似缺了什么?是了,是从前的天真与善良都不见了。只是,经过了前世那般折磨的自己,如何还能保持天真与善良?只要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和家人,哪怕将灵魂卖给了魔鬼,她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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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京城南门外不远处的茶肆里,觉罗氏和苏氏坐在一张桌子上端着茶盏饮茶。随侍在一边服侍的丫头婆子都垂着头半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除了觉罗氏身边一个三四岁大的虎头虎脑的男童,抓着碟子里的点心吃个不停。
觉罗氏身材高挑,一身秋香色绣着缠枝杏花的旗袍,梳着两把头,一边斜插着三只绞丝镶钻的海棠花样的金簪,另一边带着一朵浅红色的绒花,耳坠子是大颗的东珠,杏眼鸭蛋脸儿,浑身透着一股子贵气。
而苏氏作为长媳,穿戴也很是讲究,同觉罗氏一样梳着小两把子头,插着两根镶嵌红宝石的簪子,身上是深紫色的桔花旗袍,浅黄色的比甲,衣襟边上儿都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边儿。这样一穿戴,气势上竟是半点也不输给出身宗室的觉罗氏。
觉罗氏看着儿子吃了不少点心,当即放下茶盏,捏着帕子温柔地给儿子擦尽脸上沾着的点心沫子,笑道:“小馋猫,听说你哥哥是个懂事的,你可不要在你祖父面前还是这般馋,小心你爹打你。”
苏氏不喜觉罗氏这番做派,却是什么都没说。自从年羹尧中进士后,兄弟俩便已经分产了。虽然说还是住在一块儿,但是却各自另辟了大门进出。
就是不知道老太爷这回子是住在那边了?苏氏想到回京前小姑子的那句童言,心里头顿时有了几分期望。
“大嫂子,听说大老爷半个月了还在生你的气,要我说,早该让富儿他爹去劝劝的。不过,就是我也觉得你不该带着年华先回京的,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妹妹和年熙两人的身子又不好。”觉罗氏明着感叹实为幸灾乐祸的说道。
苏氏气的不轻,却还是忍着气道:“弟妹说得是。只是这让我带着华儿先走一步的话儿是老太爷亲口说的,我做晚辈的哪里有质疑的余地?”随即瞅了一眼脖子上挂满了寄名符金项圈儿的年富,眼中闪过嘲讽之色道:“老太爷一直都说咱们年家乃是书香世家,儿孙后人决不能喜好奢华的。”
觉罗氏还待反驳,便听得帘子外头候着的婆子激动地禀告声:“大太太、二太太,前头打探的人回来说老太爷他们的车子还有半里地儿就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