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屋子里传来好听的却略带疑惑的声音。
接着厢房的门就被推开,苏明月的绝世容姿出现在丫丫和八哥儿面前。
“夫子,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夫子搬到了隔壁,早知如此,安好必定会早早的过来拜访的。”丫丫瞧见苏明月也很高兴,笑着说道。
苏明月瞧见安好后,面上露出羞恼之色来。早知道那个色胚说的惊喜是小安好,她早早的就过来的。还等了三个月,城里被难民堵的不像样子这才搬过来。
“我也是月初才搬过来的,安好的家就在隔壁?安慧可好?”苏明月把人请进屋子,屋外寒风刺骨。
丫丫笑着回道:
“她呀好着呢,就是念叨着夫子,说夫子不在就没有人夸她的字写得好了。”
这话说的苏明月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安慧其他的学起来都比安好慢,可唯独这字画方面,颇有天分。
余光瞟向一直都偷看自己的少年,苏明月向安好示意她介绍一番。
“夫子,这是我家幺弟,唤作王小宝,你叫他小宝就好。”丫丫忙拉着八哥儿介绍一番,双方这才算是认识了。恰逢这时候苏伯也煮了香茶送过来。
品着香茶,苏明月问问这一年多来安好的技艺怎么样了,可还有多练习。丫丫也问问苏明月在城里过的可好,怎么会突然在这小镇上买了宅子。
“这不是我的宅子,是我一位表兄的。冠以了母姓,这才刚好合了我的姓氏。”苏明月摇摇头,表示,这宅子也不过是借住而已,然后又提醒了丫丫年前年后都不要乱跑,大量的难民涌进梨州,外面很不安全。
“夫子,我甚少外出的。多谢夫子关心。安好这回过来是想描一描梅花的花样子。”之后,丫丫说明自己的来意,反正两家隔得如此之近,可以常常互相走动。
“你那画画水平哪里够描样子的。这里是我前几日梅花初绽时作得画,就送与你做花样子吧。”苏明月闻言摇头,转身从里间取出一副卷轴。
对于苏夫子的绘画水平,丫丫是一丁点儿都不怀疑。都不打开看看,就先道了谢,收着。
家中实际上只有自己和苏伯两个人用饭,菜色简陋。苏明月也不留安好吃饭了。等品完了香茶,丫丫就识趣的告辞回家去,并约好下回带着六丫一同过来再拜访。
八哥儿起先还对这个苏明月惊为天人,之后听丫丫和她交谈后就淡了许多。这种清高过了头的女子,实在是不敢恭维,他便失了兴趣。虽说对这苏宅还有些好奇,但该问的都问了,像苏明月这样的女子是不屑与说哪怕是一句谎话的。这是对她的高傲的亵渎。
一个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如果没有一个高手进行护卫,想必也不能独自生存下去。
八哥儿盘算着过两日就把收到银钱送还给表姨。顺带把四哥儿也接回来。方才听苏明月说过,城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当地官员监察不力,四处都是难民。
“哪里有夫子的画?丫丫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六丫一听碧海送过去的信儿,一脸兴奋的奔了过来。
对于六丫的激动,丫丫很是淡定,这画昨儿她就打了样子到扇面上去了,看的个通通透透,里里彻彻。反倒是六丫,这么急速奔跑。某个地方不是很舒服吧,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些痛才是?
六丫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胸,方才跑的太急,胸口开始发疼起来。
“诺。在这儿呢,我还能从哪里得的,自然是夫子送与我的。”丫丫待看六丫那捂胸口大声喘气的动作小了些后,这才对着桌子上画轴努努嘴。
六丫赶紧扑过去打开看,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的称赞。
“你看看夫子这冬梅画的,是如此的好看,梅枝是如此的挺拔傲骨,梅花是如此的……”
丫丫听的那不停的无数个“如此”,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劈手把画夺过来卷了。
“行了行了,你看完了,赶紧回去干活儿去,我还要绣扇面呢。”说着就又拿起针线开始配色。
六丫被丫丫这无缘无故的发火给弄的一愣,然后自觉的模模脑袋,退了出去。
碧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小姐,不知道小姐自打去隔壁拜访之后,心情就不好,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她也不知要如何去开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夫子的梅花图,丫丫莫名的就觉着烦躁。隔壁的院子的构造非常简单,压根儿就没有院墙或是其他的垂花门,回廊之类的进行阻挡视线。
也就是说,自己从中间的空地上走过的时候,分明能清楚的瞧见隐藏在梅花林里的厨房。
那木头叔当初带自己到厨房去做鱼,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路过或是问一声。
这宅子的主人什么的很清楚了。还有那什么表哥啥啥的多暧昧的一名词儿啊。
总之,她就是心情不好!待六丫走后,丫丫把手里的针线一扔,转身进屋去,她要在软榻上小憩一下!
青峰镇的东边,层层的山峦后,是更高的山。
最东边的山脚下,打起了行军用的帐篷,这些战士都缩着手烘火取暖,仿佛乱糟糟的闹哄哄的,实际上个个眼里都冒着精光。相信只要一有敌人来犯,他们立刻就能排好阵型上阵杀敌。
这一片行军帐篷中间有个稍大些的,外面还有精神抖擞的将士把守,想必就是主帐了。
寒风肆虐掀开门帘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两个人。
“哦呵呵,哦呵呵,静雅她住进我给她安排的那个宅子了,真是太好了。”周聊手舞足蹈的挥着手中的飞鸽传书,笑的傻兮兮的。
“……”郎嘉佑认真的在书桌上提笔画着什么。
周聊哦呵呵了一会儿后,发觉没有人回应,腆着脸的凑了过去。
“诶,阿佑,我说,静雅住进我给她安排的宅子了!这算不算得上是进了我家的门的意思?”
郎嘉佑皱着眉,他又画错了一笔,因而对于这个凑过来,虽然没有影响他的任何动作,但是正好可以用来撒气的家伙,冷冷的说道:
“那是我的宅子,用的是我娘亲的名义买下的,静雅是我小姨的孩子。”
原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周聊立马就蔫掉了。
你说他追个媳妇儿容易吗他,毫不同意要成亲了,结果人跑了。好不容易找着了,结果人不给认。好不容易认了,结果人不给亲,不给搂的,还不肯继续把八年前的亲给成了!
只是,这是男人的伤疤,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周聊高举男子汉尊严的旗帜,给自己鼓足了勇气。
然后鼻孔朝天,拿眼角斜视面前的某位还在辛苦的在书桌上练习的人。
“你可别光说我,我这么紧赶着追媳妇儿都还没追上手。你这三个多月连个书信都不通一回的,可保不准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听说,小安好还有个鸡崽子似的表哥对她痴心一片?”周聊拼命给自己壮胆,来抵御对面越来越足的寒气。不怕死的继续说道:
“说不准,等明年仗打完了,人小安好已经嫁作人妇了哦!哦呵——”
周聊最后那个感叹词还没说完,就发觉自己身子一轻,然后人就有一种飞翔的感觉,接着就先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蹲儿。
周聊伸出纤纤粗指,感受着四周灌进来的呼啸的冷风,颤抖着指着那个温暖的帐篷。
“郎嘉佑,你个王八蛋!”
帐篷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穿出来个淡定的声音。
“阵前,辱骂长官,按军纪当——”
周聊立马狗腿的扑了过去,扒拉在帐篷的门帘上,像只壁虎一样的贴着。
“别,别,阿佑,我王八蛋,我王八蛋……”
里面没有应声,周聊冻得鼻涕直流,于是偷偷模模的钻进去一只爪子,里面真暖和啊。还是没有动静,再钻进去一只爪子,依旧没有动静,好吧,钻进去半个身子。
一盏茶的功夫后,周聊模到了火盆旁边,天可怜见,他流出来的鼻涕都被冻成冰块儿了!
“我没有办法给她写信,我的信鸽都会被拦截下来。如果那人知道了她的存在,恐怕她就性命不保了。”等到周聊把自己烘的暖和和的,眯着眼舒服的直打哈欠的时候,伏案作画的人突然说道。
周聊听了微微一怔,这就是阿佑每天都在作画,却从来没有写过一份书信的缘由吗?
太过思念,却只知道拼命的想念。
“其实,我可以拜托静雅转交给小安好的,你不能署名,不能落款,但是你要让她知道是你在和她说话。”周聊想了想,然后说道。
他现在才知道,即便是静雅每回对自己的啰里吧嗦的只回复两个字,都是无比的珍贵。毕竟,自己是可以写信回去的,自己知道那边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报平安的书信。
闻言郎嘉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一旦被知道了,那人是决计不会放过暖香软的。还是等一等吧,等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过后。
是夜,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一夜冰天雪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