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一点儿都没错。就是您这儿,我家主子这时候正在后院接新娘子呢。”一口白牙的年轻人笑的愈发的灿烂了。
这个,后院谨瑄确实是去接新娘子去了,但杨家的聘礼可是早就送了的。这不,库房那边儿还塞的满满当当的。
“王老爷,这聘礼啊,你就收下吧。这待会儿主子把新娘子都接出来了。这连聘礼都没收,叫做什么话。”年轻人说着就招呼身后的人赶紧的把朱漆大木箱都抬进去。
王大郎在外面见过些市面的人,这聘礼可不能随便收。他就一个丫丫,还能嫁两个人不成?自己站在外头,把人拦下了,又让王氏赶紧去后院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这伙人是来闹事儿的吧,又彬彬有礼的紧,说不让干啥,就不干啥。说他们不是来闹事儿的吧,今儿成亲的千真万确是丫丫和杨谨瑄那后生。他还没老得连忙活了一个月的事儿都记不清。
不一会儿,王氏一脸古怪的走了出来。也不先和王大郎说话,而是对着门口站着的蓝衫人冷着脸的说道:
“行了,你们把东西都抬进来吧。”然后拉着还没弄明白,一脸疑惑的王大郎先进去。没看见外头都围着一大圈儿的看热闹的人吗?
她方才出来的时候,宅子里面喝喜酒的人也都停下筷箸,等着看事态发展呢。
丫丫惊喜的看着美人祖母拿出来的那套新郎喜服,没想到,美人祖母先前那样的打骂自己,让自己死心,却准备了这个。
拿着给木头叔穿上,不论是大小还是袖长裤长都是刚好。就是和自己给木头叔做的那件一样,显的有些空荡荡的,木头叔瘦的太厉害了。
“祖母,你真好。怎么能找得到这么合身的衣衫。”丫丫熟练的帮木头叔牵着袖袍,一边非常感激的对站在身后脸都黑了一层的老王氏说道。
自家的宝贝孙女儿一颗心早就飞到这个后生身上去了。这还没嫁过去呢,瞧这伺候的,活月兑月兑的一副小媳妇儿样!
“你当自己在屋子里做的什么事儿老婆子是不知道的?”老王氏把孩子关在家里。哪里不心疼。
偷偷的过去看一看,这孩子居然熬着夜的做衣衫,那裁剪,那花样,若不是男人的袍子她还就不信了。原本是想就着那针线箩里的剪子给绞了,却又鬼使神差的丈量了下尺寸。
上回的一顿训后,她也在心底暗暗的盼着。盼着自己的孙女儿能摆月兑和她同样的命运,盼的不是不归人。
这才备下了两件袍子,一件前些天送到云真那里去了,还有一件。她原是想着,没有用处,就当做一把柴火烧了吧。烧干净这些念想,飞灰湮灭。
“祖母最疼丫丫了,丫丫知道。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呢。”丫丫专心致志的给木头叔系腰上腰带,回头对着站在外间的美人祖母撒娇道。
退后两步看看,木头叔真是苗条太多了。这喜服里头还加了自己做的那件袍子呢。看起来还是有些空荡荡的。
“嘴贫的妮子!”老王氏搁下杯盏,佯怒的斥了一口。语音刚落,却又忍不住的微微的笑了起来。
真好,孩子们真好。
郎嘉佑听着这祖孙俩的对话,脸上的神色分外的柔和。如果说以前他还恨着梨月,恨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的话。
现在他大概能明白一些父亲的心思,有些事情舍不得让她知道,即便是她做错了,也舍不得。
深入草原深处,九死一生。他不敢说,只等天未明就匆匆出发。
归来伤痕累累他不敢说,只等一切将近痊愈。
有人永远的离开,他也不敢说,只道那人远游山水。
梨月大概还不知道,是她亲手把万剐千刀当做情蛊喂给了她等了十年的自己的父亲。然后再也没有等到人的归来。她艳冠满京城。却把几乎全部的家当交到自己的手上,从此活在边境清贫苦难,二十余载。
再多的仇恨,都让它过去吧。
“……叔?木头叔?和你说话呢,想什么呢?”丫丫举起手在郎嘉佑的眼前晃来晃去,想唤醒这个走神儿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的人的注意。
“……”郎嘉佑把思绪收回来,转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上回她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小只了。
不知道模起来手感有没有之前那么好……
一旁站着的喜婆,虽说还弄不明白,怎么这一转眼儿的功夫,这新郎倌儿就换人了做了?但是,作为女方请过来的敬业的收了大红包的喜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一番。
“老夫人,你看,这吉时都快到了,新郎倌儿在不把新娘子接走,可就要误了吉时了。”甭管新娘子嫁谁,都得嫁呀!
老王氏瞪了多嘴的喜婆一眼,她还想让自己的孙女多在家留一会儿呢。
“你那边儿可是备好了?这边儿的嫁妆也要准备抬过去。”老王氏问上一问郎嘉佑,这亲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这后生,什么礼节都没送,逮着成亲的当天就要把人给接回去。照理说是没有这种说法的,可孩子心里头只愿心这个人,她这个做长辈的也没办法。总不能今儿让客人们都回去,说家里的喜事改到以后了吧。
“家里早就备好了,祖母,迎亲的队伍也已经到了门口。”郎嘉佑点点头,这事儿原是他做的不对,考虑不周。
老王氏这才神色放缓,朝喜婆点点头,按规矩办事儿吧。
青峰镇的人在腊月十八的这天遇见个稀奇的事儿,王宅嫁女儿吧,来了两拨儿迎亲的队伍,只有一队接走了新娘子,另外一支队伍就灰溜溜的走了。
小孩子们最乐呵,吃两回的糖果呀,而且,新娘子被抬走的时候,新郎倌儿高兴,人人发一包糖,甭提多美了!
人生有两大极乐之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丫丫也不知道自己被木头叔带着走了多久,绕来绕去,绕的她都不想走了。这才停下来,跟着一旁喜婆指挥,抬脚跨火盆去晦气,又是跪拜天地,高堂,以及,木头叔。
幸好有木头叔可以扒拉,不然她铁定坚持不下去。先前木头叔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不想嫁给谨瑄表哥,自然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小的事情。
可现如今不同了,晾了她四个月的木头叔回来了,心里头岂是没有点儿怒气的!外头咱要给男人做足面子,小乖顺媳妇儿一枚,回了房里头,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郎嘉佑喝倒了一批想灌倒他的兄弟们,脸不红,心不跳的进了新房,拿称杆子挑开小媳妇儿的红盖头,可不就瞧见这么一副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谁惹着暖香软了?
“你怎么不来见我!四个月,四个月你知道吗?我差点儿就被逼着嫁给别人了!”丫丫不高兴的双手抱胸,这事儿别想糊弄过去,受伤了是不假。可木头叔你受伤了,可以让别人捎个信儿过来嘛。
“……”郎嘉佑别过头去,他在找到机关脚之前,确实是有想过,以后再也不和暖香软见面了,一个永远站不起来的男人,暖香软值得更好的人去呵护她。
“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提到这个丫丫就心理就难受,对木头叔,她可一丁点儿没想过放弃。好吧,先前美人祖母说的时候,她有那么一刻的动摇。
“……”他只想永远守着暖香软,如果不在一起的话,就默默的在暗处守着。
“你肯定就是这样想的,你看你都不说话了,不说话代表默认!”丫丫嘴唇抿的紧紧的,木头叔凭什么不要她,木头叔该亲的亲了,该模的模了!
“唉……”郎嘉佑瞅见暖香软的眼睛又红了,叹了口气。上午的时候已经哭过了,眼睛都还有些红肿呢,怎么又要哭了。
俯身,把暖香软搂在怀里,手掌轻拍着怀里耸动的后背。
“你把什么便宜都占去了,什么坏事都做尽了,还不要我。”丫丫抓着木头叔的衣襟,带着淡淡的哭腔的说道。
他哪里有想过不要她,就是想着,若是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跟着一个瘸子她会受不少苦。不若放手,让她嫁一户好人家,而他只要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就好了。
“你坏蛋……”丫丫把眼泪鼻涕在木头叔身上擦干净,肿着眼睛,红着鼻头的嘀咕道。
“……”郎嘉佑被这含娇带怨的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给挠的心头一跳,突然就饿了起来。手掌下是暖,香,软的身子。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肌肤滑女敕的触感。
大大的吞咽下一口口水,郎嘉佑努力的把眼神往正前方看去,怕忍不住的想把怀里的人儿给吞了。
视线所到之处,一片大红。
原本喝的有些糊涂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今天是他和暖香软成亲日子,这里是他和暖香软的新房,而他们坐在的可是大红喜床!
“我不是坏蛋。”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郎嘉佑就口干舌燥了起来,舌忝舌忝干涩的嘴唇,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