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尧回到客栈,敲妹妹的门,没人应,焦急地拨打她的电话,得知店家心脏病发,她随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他畅快了整天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他心疼妹妹过分的敬业,自己明明身体不舒服,还要多管闲事,这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孩子让人有操不完的心啊。
苏昕月看着陶曦哲和自己握紧的手,心间淌过一缕甘甜,耳根有少许发红,这一瞬间她突然冒出震惊自己的想法,她想就这么被他牵着,一起走过万水千山。
两人一路牵着手走到观摩室,陶曦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空间,隔着落地透明玻璃墙,可以居高临下地将整个手术室清晰纳入眼底,墙上挂着一个40寸的显示器,那是监视且具放大效果的手术观摩屏,手术室内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看见母亲躺在手术台,身上盖着白布单,他极度惧怕,一看见白布单,他就如惊弓之鸟般焦虑,心神魂不守舍地止不住浮想联翩。
他第一次接触手术室内的一切,内心排山倒海的彷徨,骤然不知所措,紧张地握着苏昕月的手,他只是想抓到一些东西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并没意识到自己抓的是什么。
苏昕月感受到陶曦哲冰冷的手掌不断冒着汗,黏黏滑滑的,但她不舍得放开,哪怕只是她一厢情愿,暂时的迷惑也足够让她开心满足。
观摩室没有椅子,他们两就这么站着,看着麻醉师和护士绕着手术台来回忙碌,直到刚才那个坏脾气的医生一身无菌套装,举着戴好手套的双手,沉稳地走进来。
麻醉之后,陶母被打开胸腔,陶曦哲看着母亲的血肉之躯被刀划开,还被东西撑大,浑身僵硬绷紧,似乎他是被人开膛破肚,苏昕月被他抓的实在疼,忍不住想要松开自己的手,却怎么都挣扎不开来。
他望向手术台的身躯,眼睛看到的是同一具被开膛的躯体,脑袋里想到的却是两张不断交替变幻的脸,一时是父亲被人拨弄内脏,一时是母亲被人扯皮拉肉,一时是完整的心脏,一时是被割破皮涌出血的心脏,一时是手术刀插在心脏中间,一时是一群医生相觑着哈哈大笑,画面飞快的闪动。
苏昕月的手突然被松开,她失落又震惊的看见他额头尽是汗水,血红的眸子犹如野兽般浑浊,呼吸急促,颤抖着的身体滑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脑袋拼命撞着玻璃挡墙,她数次想要靠拢都被他来回横扫的手臂挡开了。
陶曦哲精神崩溃了,曾经被他压迫在深处的恐惧,在看见母亲的内脏时,瞬间被引诱而全数爆发,磕碰带来的疼痛感并没有阻止恐惧蔓延,只不过是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在做困兽之斗,最终还是晕死了过去。
她惊慌又心痛地将他的身体弄平坦,出门去找到医生和推车,风风火火地将他送到病房,待他挂好点滴,她才返回手术观摩室。
拖着疲累的身体,她熬到手术结束,随着病人去icu,手术很成功,麻醉药效过后,陶母就能清醒了。
此时已是午夜,她向护士要了陶母的术后护理事项,确定安排妥当了,她才去找陶曦哲。
苏昕月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里泛着晶亮的光一眨一眨看着睡美男,不舍得眨眼,伸手轻扫他额前的碎发,手指哆嗦着抚过他的脸颊,枯槁的脸色覆盖了平日的帅气性感,苏昕月倾身覆上他干涸的双唇,抑制不住的酸涩,同时又荡漾着一丝甜蜜,久不久不愿离开。
最终熬不住倦意,满足地枕着陶曦哲另一个没打点滴的手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水…水…”陶曦哲翻来覆去,惊醒了苏昕月,伸出温软的手触探着他的额头,没发烧,看他满额是汗,神情痛苦,梦里怕是又瞎折腾了吧。
陶曦哲的双唇干裂的粘连在一起,苏昕月细心的将棉签泡进杯子里,一点一点沾湿他的唇,好一会之后,上下唇瓣分开了,她才抬高他的下颌,舀了一调羹水灌下去。
为他解渴之后,苏昕月浸湿毛巾,为他擦汗,抹去身上背后的湿汗,弄清爽之后,三瓶药水都滴完了,她拔掉针管,轻摁2分钟,为他盖好被子。
折腾完这一切,继续趴着睡下了,虽然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值夜班,真心没有今天那么疲惫过。
清晨,陶曦哲醒来的时候,感受到嗓子干涩疼痛,脑袋混胀欲裂,茫然地望着室内无边的白,还有趴在床边的苏昕月,慢慢地想起昨夜的事,心中揪紧,母亲怎么样了?
他翻开被子,坐起身来,摇摇苏昕月,“喂,女人,给我醒醒…”嗓子彻夜干涸,吼出来的是爆破音,怪寒掺人的。
她一夜被折腾了几回,护士换药水,陶曦哲喝水,护士查房,她更换卫生棉,她醒醒睡睡,辛苦的要命,扛着破身体真的经不起这么摇晃啊。
苏昕月无辜地望着他,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难受啊,“我好困…让我再趴一会…”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喃,似有似无,很亲昵。
看她作势要继续睡,陶曦哲哪有心情如她所愿,继续摇她扯她,“女人,我妈她人咧?她好了没?”焦躁地要立刻知道母亲的情况。
她受不了跟前这男人的鸭霸,嘟起小嘴,怨恨地望着他,“伯母手术很成功,被转移到icu病房,我带你去吧。”
陶曦哲一颗心都系在母亲身上,不解风情地拖着苏昕月就往门外去,“快点带路。”
苏昕月灼热的目光看着陶曦哲,他再次主动牵自己的手呢,他不怕自己爱上他,从此纠缠一生吗?抑或是,他只是紧张陶母,无心之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