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
刑堂内的人,齐齐一震,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碧水银令明明是在我爷爷手中,怎么可能会到你手里去,一定是你偷去的,一定是你偷了去!”在众人还没反应时,脸色惨白的水涛,口中兀自不相的呢喃着,盯着银令的眼珠竟一点一点的泛红。
嘶—
怔怅中的众人,猛的呛了一肚子冷气,无数双眼自碧水令上一转便齐聚到水涛身上。
水啸冷冷的瞧着,希望能听到更劲爆的消息。
“涛儿,不许胡说。”水泽怕孙儿再说出什么更不得了的话来,立即低声斥喝。
“水十九,你个贱婢生的小贱种,不配当我们水家的家主,碧水印是我的,”水涛仿若着了魔,根本没有听到,眼睛盯着银令不放:“爷爷,快帮我将家主令从那个贱婢生的小贱种手中抢回来,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将碧水令夺回来的,爷爷……”
众人一僵,呼吸在瞬间静止。
那口不择言的一句,泄露了令人窒息的信息。
幻觉,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数百人闭着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水泽的面上已没了半丝血色,比白纸更惨白,甚至忘了将人喝住或者跑去点住人的穴道,身躯化为石雕,再无反应。
绿萼、亚叔的脸霎时阴沉,比乌云更黑,几位护法与供奉则彻底傻掉,跟水泽一样,处于石化中。
刑堂内一片死寂。
敢污骂水十九的母亲?
找死!
水啸的两眼一爆,一股杀意自心房中蹿出,将怀中抱着的红蛋塞入亚叔手中,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座。
“小贱种怎么可能有碧水令,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涛仍处于一种自我状态中,丝毫没感应到异样,犹自在自言自语的痴喃。
死不悔改。
水啸冷着眼,自四护法桌前走过,走向不知死活的水十二。
几百人傻呆呆的站着,忘了去阻止,也忘了出声,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水啸一步一步的踏上高座,慢慢的接近目标。
满身戾气的水啸,走到水涛面前,站定,直直的盯着他看。
呢喃着的水涛,瞳目没有焦距,对于眼前的人也没感应,而他的小乌雕才刚孵出不久,没听到主人的命令,也没乱动,只睁着乌黑的鸟眼看着水啸,一副好奇状。
魔障吗?
水啸微一挑眉,将源力注输至双脚上,左腿一抬,勾着水十二的身子一转,将其旋转九十度,改为背对众人。
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她一向怕弄脏了手,所以直接用脚。
将人勾转一个角度后,她的左腿一收,右腿闪电般抬起,一个横扫千军的扫劈腿,狠狠的踹向水涛的月复部,并在触及时,脚尖直指其下月复部下三寸处的气穴位置。
在出足时,她毫无保留的用了十成力道。
在一脚踹出的瞬间,水啸突的觉得心里又莫明的腾起一股爆燥的情绪来,那种感觉很邪很冲,有引起人失控的倾向。
怎么又是这种感觉?
感应到与禁闭室中出现过的相同情绪,水啸轻轻的蹩起了眉,那脚却是并没有留情,仍是狠狠的踢向目标。
“砰”,重重的一脚瞬间落到水涛身上,踹得相当瓷实。
“啊—”水十二身子一悸,发出一声惨呼,身子被那一脚挑起后弹飞到高空,如一颗炮弹,斜着倒撞向门的方向。
神降大陆修武者的实力,有九个境界,以“天”命名,依次为:微天、触天、感天、听天、仰天、观天、测天、知天、识天;每一境界又分有九重。
水十九虽只有十三岁,已至感天之境的第九重巅峰,实打实的感天第九重的全部力道,对于只处于感天第五重修为的水涛而言,却绝对可算是一场灾难。
“呼”,惨叫着水十二,带着破空之声划过高座,自铺地的钉板上方飞过,直直的摔向刑堂正中的空档处。
咕—
被惨叫声一惊,发呆的人心头一震,齐齐回神,狠狠的咽了一口水。
“涛儿—”水泽惊得双眼狂跳。
“公子—”绿叶吓得差点栽倒。
二人急急的拔身掠步,意欲追赶。
“哼!”水啸眼一厉,重重的冷哼一声。
才刚回神的众人,心神一凛,肌肉又变僵硬。
水泽、绿叶猛的一颤,硬生生的收住脚,竟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们二人都不敢动,其他人更不敢私自行动,刑堂二边数百人,睁眼瞧着水家天才飞出十余丈后,直直的砸向地面。
“啊啊—”人在空中,水涛手脚乱晃,哇哇乱叫。
“啪卟”,没人敢去接,尊贵的水十二公子以“平沙落雁”的着地式,四平八仰的摔下,后背重重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痛痛……”水涛尖嚎着,一手捂肚子,一手去模后背。
“十二哥哥,现在可清醒了?”水啸没有半分怜惜,平平淡淡的问出一句。
水泽突的冷凛了一下,眼睛盯着自己的爱孙。
“水十九,你个贱婢生的小贱种,我要杀了你!”水涛听到声音,一边狠咒着,一边撑着地爬起。
“涛儿,住口!”水泽眼皮一跳,急急的厉喝一声,他就算心中恨人恨得牙根痒痒,唯恐再落人口实,也只能暂时按下情绪。
刚站起的水涛,身形一滞,视线一扫周围,脸色顿黑,立即住了口,僵僵的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爷爷,你代执家务多年,想来你是知道族规的,”水啸见人学乖了,也暂时不计较,慢慢的往回走:“质疑太爷爷的命令,污辱族谱名册上的长辈,不敬祖宗、长辈罪;意图抢夺碧水令,论罪当是有意谋害家主之罪;明知我为碧水令执有者,口出不逊,是为藐似家主威严;虽是直系子孙,却尚无职在身,竟在刑堂内满口妄言,是挠乱刑堂之罪,四罪于一,请问二爷爷,按理该如何处置水十二?”
“以族规,其一,当处以杖责四十、禁闭一年;其二,其三……”刹时,水泽神色骤变,说到第二时第三时,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水涛瞪圆了眼。
哼,说不出来了?
“二爷爷,其二其三该如何?”水啸抑着心中的冷意,平静的视线锁着他,漫不经心的追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到水泽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轻则流放,重则,废其修为,驱逐出水氏。”在那能穿透人灵魂的平静视线注视中,水泽顿时有些心慌,艰难的将未完的话继上。
仿佛晴天一个劈雷,水涛被轰个正着,顿时就傻了,站在那再也动不了半分。
“二爷爷,你代持本家家事多年,大伯叔父们又常年奔波在外,想来对十二哥哥有失教导,十二哥哥恃才而骄也是难免之事,这一次,念在你的面子上,也看在十二哥哥以往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便将那些混帐话当做是玩笑,重罚免去,刚才那一下仅当是警示。”回头看一眼,水啸声音顿冷:“但,绝不会再有下次。”
护法与其他人,看水啸一眼,眼里划过一抹亮彩。
“好。”水泽面上一松,大喜过望:“十二,还不谢谢十九的宽宏大量。”
“谢……十九。”水涛被惊得回神,颤抖着挤出一句。
“可还有人敢阻止本公子询问家族内院之事?”水啸没看水十二,清冷的眸子巡四方一眼,语气寒冰冰的。
“不敢,少主,您请上座!”众人一个激灵,整齐如一的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