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啸的小紧张中,飞飞晃悠悠的转过紫玉巨石屏风。
屏风之后的洞道略窄,约有二十丈宽,壁面光洁如镜,彩色玉矿脉成整片整片的往内伸展,前方百丈远的地方又有一块白玉屏风,其屏风上、左右距壁约有二丈远,三道缝隙中射出一片白光,映照着彩玉脉壁,晃闪着的点点晶光像天上的星星在眨眼。
从白玉屏风的缝隙中看去,只能确定屏风后的地方很宽,看不到具体的景物,而从缝隙中透出的光芒可知,里面应有比彩玉光泽更明亮的照明物,从而掩去了玉脉晶光,透出的光线才呈白昼似的白色光芒。
酒香醇醇,闻之欲醉。
观察一番毫无收获的水啸,吸口气,陶醉似的半眯起眼。
就算真无其他物,仅有酒一项,便是不虚此行。
她的心境,很淡然
蹲在主人肩头的小叮当,小身子坐得直直的,两眼放光的瞅着前方,馋得口角流出二条晶莹的细线。
龙太子动动脖子,模模肚皮,嘴角咂得“啧啧”直响。
飞飞偷偷偏头,瞄瞄背上的主人,悄悄的放缓脚步,不急不徐的前行,到达白玉屏风前时,故意的顿住,做个深呼吸似的吐息。
呃,这家伙也是月复黑的娃。
这不是故意吊她胃口么?
正陶醉着的水啸,发现飞飞的小动作,揉揉额心,有些哭笑不得。
丝毫不知自己在无意中已被遭了怨念的飞飞,略停顿,像个骄傲的国王一样高高的昂起头,甩开蹄子,飞速的一个转身,一下子将白玉屏风丢在后面。,随即“呼”的一声掠出数丈,才四平八稳的钉立在地。
嘶—
定睛一瞧,水啸惊得瞳孔一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处人工挖掘出的大厅,地板面分蓝、白、绿三色。
厅分三层,第一层是绿玉石面,呈长方形,长约二百丈,宽约五十丈,正对着洞口的是通道,左右二边有二个小偏厅,每厅摆着二十套桌,俱是统一的长条形红玉桌,浅蓝玉石圆凳。
此刻,第一层的道二边,整整齐齐的站着二排魔兽,左是金色毛发的金丝猴,共有四十二只,二十四只十一阶,十八只十二阶,个头高达五尺到八尺,而最里边的一只高约九尺,眼睛与毛色相同,俱是金色。
右边是黑猿,共三十八只,二十一只十一阶,十七只十二阶,身躯比金丝猴更健壮,最低的一只也有六尺高,最里面的一只身高过一丈,壮得像座塔。
二排魔兽之后不远处即是第二层,这一层高出第一层一个台阶,也是一块长方形,长边与第一层边长相同,中间留有三十丈的空道。
右边并排着三个大池子,三池朝左的壁统一在一条线上,距洞窟的中心线约十五丈,壁高出地面约五尺,第一个池子朝向洞口的一条边,跟与第一层的分界线平齐,第三个池子最里面的一条边与第三层的分界线平齐。
每个池子朝左的宽边约二百丈,朝洞口的一条边约一百七十丈,池壁厚约一尺,颜色分:蓝色、绿色、白玉色三种,池子壁面颜色的分割线也是地板面的分割线,三色的地板面,很像是由三条彩毯横铺所拼成。
酒香味正是从三个池子中逸出,香味浓淡不同,有浓、中等、淡三种,分别对应第三、第二,第一个池子。
香味最浓的第三池,装着一池呈透明色的液体,表面距池面约三十丈,有一半的表面浮着一层厚达二丈的深红色凝固冻质物;第二个池子,沉淀着的也是似果冻一样的淡红色凝固体,表面距壁顶约有二尺。
第一个池子,则装着一池像清水的液体,液面距边约有一尺,飘浮着许多果实与一些果实的壳皮、植物叶子、花朵茎,还有些半残的花朵。
这,便是传说中猴儿们采集百花百果所酿成的猴儿酒。
三个池子中逸出的香味,飘至空中后经过中和,浓淡相宜,远闻似是一种香味,只有近前才能分辩出其实有浓淡之分。
另一边堆着成堆的果实,向外的方向是板粟、毛粟、榛子,杏仁、核桃果等干果,向内的一边是还保持着新鲜的水果,有野桃、杏、李子、山梨,棠梨,海棠果、菠萝、柿子、野柚子、柑桔等,坚果与鲜果品种众多,每样都分开堆放,堆得像座座小山。
再向内,高出第二层一个台阶的第三层,竟是紫玉地板面,正对洞口的中间空有很大一块空地,右方是一个大台,台子朝左的台壁距洞窟中心线约有十六七丈,朝外的一边壁与第三个池子最里面的一条边有一部分共边,又往上增加约三尺。
台子向内方向一直到达洞的最底端,而台子只是一方玉台,壁面平整,上方也没有放置任何物品,看起来有些突兀。
这一层的左边一方,地面上摆满一地的葫芦,靠近外边的是一地的野生葫芦,大小不一,最大的一只下端的大葫芦直径约有二尺,最小的有三四岁的小孩子的拳头大;葫芦的颜色各异,竟有红、蓝、黄、紫、红、金、绿、淡青、浅白、原木色十种颜色,约有二千之数。
向内一边放着的是人工雕琢出的玉葫芦,最大的一只直径至少有六尺,最小的比拳头还小,颜色与玉矿的种类相等,玉有多少种葫芦的颜色即有多少种,其数量比野生葫芦还要多,大约有四千多只。
数千只葫芦排列整齐,成一小区一小区的摆放,中间有能容人、兽通过,约有一尺半宽的行走道。
洞窟的左方,整个壁面都被挖出些凹槽,像一个个壁厨嵌在玉石面中,其中,第三层的第一层壁厨跟地面约半丈高,这一层是一条通槽,里面排着二排玉桶,桶高约一丈,直径约有六尺,每只桶内都装有像露珠一样清澈的水。
再往上则是一层层比较小的壁厨,有十余层,洞窟的第二层与第一层左壁面上的壁厨,第一层高于地面约有十丈,之后的与第三层的壁厨在一条水平线上,每个壁厨里都摆有成套的玉质品,茶盏、壶、酒杯,碗、筷、勺子等;还有部分阵列的是装饰品,串成串的玉珠,佩玉、簪、钗、玉板指等。
正前方,在距地约有三尺高的地方挖出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张雕花彩玉床,那床白玉为床面,紫玉花板,蓝色顶板,绿玉为床脚;床右方摆着梳妆台,左方一套书桌;空间再往上约二百丈的地方,白玉为底色的壁面雕着“酒幽宝府”四个紫色大字。
洞窟顶呈圆形,像倒罩的一口大锅,壁上挂满玉石钟乳,长长短短参差不齐,三个池子上方的石钟乳最多,长势也最好,最长长达百丈,尖端锐利似针,有数支端尖上还挂着一小滴晶亮的水珠。
酒香浓蕴,集宝玉为一窟,此洞,绝不辱“宝府”二字。
在宝洞窟的第三层正中央的地方,摆着一方紫玉石桌,围桌有八个空着的绿玉圆形凳子,一个男子正面外而坐。
他看起来极为年轻,年约二十出头,脸型是最俊美的那一类,增之过长,减之过短,胖瘦适中,鼻梁高直,龙目沉静如古井,双眉似剑形又平缓一些,天庭饱满。
左三右二共钻五耳孔,头顶公子冠,其冠上顶着一个英雄球,那球,不是普通的毛毛球,而是一颗比拳头大、比碗又略小些的夜明珠,珠子的炽光亮似太阳,将玉脉的颜色都反射回去,霸占住整个空间。
身着梅花纹袍,花纹细致整齐,宽袖如云,端坐如松的他,右手放于桌面,握着一只白玉杯,微抬起的左手执着一只玉壶,做出一个斟酒的姿势。
他平视前方,眸子微沉。
定睛后的水啸,还没巡看洞窟,抬眸正与他的视线相对,一刹时,脑子里“嗡”的一响,整个人霍然僵住。
那双眼睛,仿佛一眼便可以将人的灵魂穿透,太凌厉太犀利,在他面前,一切伪装都是白费功夫。
被那眸子一瞧,感觉就像自己是个透明体,再无任何**,水啸全身一僵,惊得狂抽一口冷气。
咚—,心跳如捣鼓,怦怦有声。
站立的二排猴儿,黑猿,俱抬眸飞快的瞅一眼,又平静的垂眼,竟没有为突然随龙太子、飞飞而来的客人感到惊愕,个个皆波澜不惊,镇定如常。?
龙太子感到腰间的手骤紧时,惊讶的侧转头,看看,心中了然,爪子轻轻的按上盟主的手,细拍几下,以安抚人的情绪。
雕像尚有此威势,如果是真人,那又将是何等的风采?
被拉回神智能的水啸,默默的深呼吸,以平息有些凌乱的气息。
那人,是一尊雕像!
白玉为雕,栩栩如生。
水啸平静后,又深深的凝眸雕像一眼,而这一次,愕然发现那人的眼神竟然没了之前的凌厉,竟没有一点气势,就好像之前的一切皆是她的错觉,他其实就是一尊雕像,像邻家大哥哥一样的平和。
那不是错觉。
水啸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为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发生改变,她一时也弄不清,不过,目前并非是研究那些的时候,当下也暂时按下心中的不解,飞快的巡视四周,而一看之下,再次惊得眼芒爆跳。
奢侈!
突然间,脑子里的词语全部失色,仅只余下那个褒贬俱各占一半的二字,而此时此时,她也觉得也唯有“奢侈”可形容洞窟内的一切。
飞飞、龙太子像是明白她的心境,俱不吵不叫,默默的等着。
一群猴、猿也静静的站着,低首相候。
嘘—
约过了十数息的时间,水啸吐口出气,轻轻闭上眼,再再睁开,又是一片清明,抬眸望向雕像,心底闪过一抹疼意。
寂寞!
她感应到了。
那些玉质品,那些玉葫芦,处处都透着“寂寞”的气息,雕像中的男子眼眉间也流露出相同的情绪。
他的表情,是经岁月沉淀后的自然返璞归真的平静,这种平静更能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得不差分毫末。
他的动作,他的微微轻蹩的眉峰,显示着心底的某种挣扎,眼眸深处隐着的是一份深长的思念。
水啸也理解那种心境从何而来。
一个人长居与世隔绝的地方,总会有思及过往,念及一些相关的人与物的时候,思念是一种煎熬,人如果心中有思念,那种日子便显得苦寂。
打发寂寞的最好方法,便是找事做,而这雕像的真人想来也是如此,所以,这洞中才有无数的玉质品。
她相信自己的猜测。
如果雕刻几件或几百件工艺品,那是一种兴趣,一种悠闲,而如果是一大堆,甚至近达数万件,那就是无聊时的产物。
或许,如果让她住在这里几百年,她也会如此吧。
“果然是宝府。”暗暗苦笑后,水啸由衷的赞叹。
那当然!
他堂堂龙族太子,眼光能差到哪去。
“那是,本大爷从不住寻常之处。”龙太子心有荣蔫的点头,至于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又如何占巢为主的辛酸史,他自动忽略过,坚决的不提。
沉寂已破,一群猴子、黑猿立即齐齐低头,轻声欢叫。
“嗯,很好。”龙太子瞄瞄一堆猴、猿,满意的点头:“月圆夜没饮琼玉液,明晚补上吧,可以大醉。”
“呜吱—”一群猴、猿精神一振,齐齐仰首高呼。
呃?
没反应过来的水啸,不明白兽兽们高兴个啥,一头的雾水。
飞飞背着主人,再次大踏步的从中间走向第三层,趾高气昂的越过一群兽兽,过第二层,登台阶后,停在桌面前。
后面的一群兽兽,最高大的二只紧跟在飞飞后面,也跟着到第三层。
等停下时,水啸松开有些僵硬的手指,拉着小龙跳下,轻盈无声的落座在圆凳子上,与面向外方的男子相对而对,小叮当一跳,蹲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用前肢狂抹嘴。
而飞飞亦是轻轻一跳,拣着个位,大刺刺的蹲坐下,他蹲坐时,后肢盘起,像人在打坐一样双腿交叠,尾巴垂落在地板面上,两只前蹄搁在桌面上。
噗—
水啸双目一滞,一个没忍住,嘴角一抽笑出声来,又恍然意识到不对,赶紧的憋住。
飞飞偏眸瞅一眼,又自管自的坐着,直接无视之。
那二只跟着到三层的金眼金丝猴、铁塔黑猿,不等吩咐,竟一下子飞往左方壁面,直直的奔向一间壁厨,身影如风,快得令人看不清身形。
当二只兽兽的身形再闪至桌边时,终于看清的水啸,小心脏一蹦,顿时就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