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藏着的水啸微微一笑,随手折断一枝粗芦杆,钻出芦苇丛,足尖点着植物叶尖,飘然走向小坡。
她是很想滚出去,就怕某些人承担不起后果。
哪来的肥猪?
待看到白森时,水啸冷汗了。
这是她见过的最胖的一位胖子。
她敢赌,眼前的胖子比那个拍戏的肥猫还胖四分之一,肌肉很结实,称重量,至少有四百余斤。
我嚓!
他以为他是谁?学谁不好,要学含玉而生、一无是处的贾宝玉,就这模样,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丢人哪!
咳,还是仅到仰天境?
安远王府真的没人了,竟有这么垃圾的世孙。
表示极度鄙视的水啸,在发现发现竟只有仰天境修为时,更是将人从头至脚的鄙视一遍。
事实上,白森的天赋极差,现在的修为都是安远王用丹药帮其硬提上去的,没办法,谁让王府就只那么一根嫡苗儿呢。
而转头而望的人,当瞧到恍然现身的一抹白影时,瞳目蓦然一缩。
那抹白影,正值年华正少时,他一身梨白衣衫,悠然迈步行来,从他身后倾斜着的太阳光芒为他度上一层淡金佛光,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琉璃双瞳与太阳同辉。
他倒拖着一枝芦苇杆,体态轻盈,如风优雅,他看似走的很慢,却每步一掠即丈余,几个抬足便蹬上小山坡。
“本公子不会滚,要不,你滚几下来瞧瞧。”水啸轻移莲步,缓缓行近。
“你好大的胆子,本殿下可是安远王世孙。”莫明的涌起一丝恐惧,白森一时心慌不已,忙抬出身份来壮胆。
“王世孙是什么东西?”眨眨眼,对外强中干内豆渣的人不屑一顾。
“胡说八道,王世孙不是东西。”白森几乎要跳脚。
孟凉等人嘴角一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原来王世孙不是东西。”水啸很认真的点点头。
“王世孙本来就不是东西,你你,你意敢骂本殿下,本殿下要割掉你的舌头,剁掉你的手脚,……。”说到一半,发现被耍,白森一瞪小眼,硬是将二只绿大的小眼瞪成龙眼大。
她有骂人嘛?
天地为证,那是他自个说的,不关她事。
“本公子从来不骂人,被本公子骂的都不是人。”走至川流身侧站定,水啸晃晃手中的芦苇,表情特无辜。
“你,你是,是那位音……音医?”向王世孙进言劝纳的中年侍卫,惊恐的出声。
传闻初出道的音医,有一双比太阳光芒还明耀的琉璃色瞳目,那是大陆几千年来唯一的一位长着有色眼睛的人。
眼前的这人,眼睛正是比太阳还耀眼的琉璃色。
天啊,世孙殿下竟毁了一位音医的药草!
中年侍卫顿觉全身冰凉。
“音……音医?!”如被雷击,脑子里轰然一禹,几乎爆跳如雷的白森双腿一软,肥嘟嘟的身躯像烂泥一样瘫软。
站着的护卫条件反射般的扶住。
可怜的药草,竟是毁在这种肥猪手中!
“连毁本公子五次药草,还敢当着本公子的面大言不惭,是不是嫌脑袋挂在脖子上太重?”为被毁坏的药草惋惜一把,水啸看着人,眼神一片萧杀。
白森两眼瞪得老大,脸白如纸。
一个寒颤,众侍卫立马就噤若寒蝉了。
他们为什么会自其他城急急的跑来望城?还不是就只为那位传说中的音医么?
现在倒好,没给留下好印象不说,还拔了老虎的须,这还了得?
唰,不约而同的,围着人的几十人惊得冷汗爆流。
黑衣人如若雷击,傻瞪着眼,呼吸几欲不可查。
“不……不是,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半晌,白森吓得身躯一阵阵的抽蓄。
“你是乖乖的让点穴,还是要本公子请你听支曲子才肯老实?”跟一帮白痴没什么好话的,该咋的就咋的。
啪,懒得跟人废话的水啸,弹指一点,将一片芦叶折断,吹吹手指,好整以暇的看着肌肉在跳舞的白痴世孙。
咻,心脏一弹,白森差点尿裤子。
“您您您尽管点穴,我我我老实的听话。”唇瓣嚅动几下,结结巴巴的讨饶。
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少就深谙保命之道的白森,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哑穴别点。”水啸瞅瞅川流,又“啪”的折掉一叶片。
杀鸡妄用宰牛刀。
这种小事,她用不着动手。
早等着捉人的川流,身形微一动,在众侍卫还没瞧清时便拧起白森的衣领,一个倒退退回,扬手将封住穴道,丢到一边。
“卟”被一摔,白森一着地。
水啸一脚踏上他粗得像桶的大腿,望着张口结舌站着的侍卫:“你们谁来回答,四海镖局跟你们有何仇,竟敢将本公子托付要寻的药全部毁尽?”
被一脚一踏,白森痛得全身一悸,强忍着没敢发出声来,唯有肌肉一阵阵的狂抖。
众人眼芒爆跳。
“没有结怨,是林家林益少爷跟四海镖局过不去,数次三番拾掇世孙殿下找人麻烦。如果知道是大人您要找的东西,我家世孙殿下只会帮您护着,连一片叶子都不会动的。”中年侍卫看看众人,硬着头皮回头,又一手指向一边的黑衣人:“今日也是这人在世孙殿下面前胡说八道,说川流阁下辱骂世孙殿下是蠢猪,殿下气不过,才跑来理论。”
黑衣人猛的一震,脸色一片惨白。
川流眼一沉,疾疾一掠,将人擒住,随手几点,一脚踏落于地。
孺子可教也!
大感欣慰的水啸,给个赞赏的眼神,兴致勃勃的望着中年侍卫:“你细细的说说,他是如何转达昨日我让川总镖头让他转达的话来着。”
“他……”侍卫一怔后,恍然明白事情有转机,赶紧的将早上听来的话原封不动的一字不漏的重复。
镖师们脸越来越黑。
咳,真是一张巧嘴!
水啸风中凌乱了
这巅倒黑白功夫多么的炉火纯真,游说六国令六国连横抵秦的那位以嘴皮子而闻名后世的张仪如果还活着,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仰望,这样的人才,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世孙殿下,有一句他还真说的对,你就是个妄听小人之言的蠢猪。”足一抬,又重踏一脚,随意的对着一位镖师点头示意:“那个谁,赶紧的去捉林家的那个混帐过来,让他自己说说,昨儿你们总镖头是如何交待的。”
被点到的镖师,相当无语了一把,当下赶紧的蹿到一边,将林益拧着跑回来,川流给解开哑穴。
水啸笑吟吟的瞧着,不出声。
“我自己说,我自己说,”生怕再被丢去水里,林益赶紧忙不迭声的主动招认,更不敢隐瞒,一字不差的叙述简短的一句话。
“混帐东西,你敢骗本殿下,本殿下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明白被人骗了的白森,忍不住破口大骂。
黑衣人面如死灰,眼一翻,晕了。
“大人,您要多少赎金?”中年侍卫捕捉到另一层意思,硬着头皮谈判。
原来还有个聪明人。
“你很不错,看在你的份,你家殿下的脑袋本公子暂时不摘,但是,该有的惩戒还是不可免的,毁掉本公子的药草,也要付赔偿,”赞叹一声,水啸脚尖戳戳肉团:“大胖子,你跟林家的小子自个看着办,如果不同意,那就让安远王府的世孙换人做,让林家少个子孙。”
川流等人嘴角又是一阵阵的抽蓄。
安远王府的侍卫个个大惊失色。
“同意同意!要多少银子都行。”生怕脑袋“咔嚓”一声搬了家,白森忙忙点头。
吓得差点晕过去的林益,跟着频频点头。
“你们几个人么,一文不值,本公子不收赎金,你们只赔毁损的药草,一家一百万两。”小脚一收,水啸一挥手,芦苇杆重重的拍在林益身上:“服不服?”
“服!”
“服!”
白森、林益异口同声的应一声。
“本公子的药材都托四海镖局寻找,以后还敢跟本公子过不去不?”眸子一定,眼神如刀。
“不敢,再也不敢了。”
又是相同的回答。
“如此,手脚也给你们留着,惩戒减轻点,就让你们吃点苦头。”很好,点头,闲闲的又加上一句:“本公子要的是黄金一百万两,不是白银。二日之内送到雅茗楼。”
孟凉等人肌肉一抖,差点点全体破功。
王府侍卫瞪着眼,一片傻愣。
“金,金子?”林益吓得舌头打结。
“本公子急着要这一批药草炼丹,你们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如今这点根本不足份量,本公子还得等着其他几城的药草,至少要三个月后才能凑够,敢误本公子的时间,你们万死不足以抵其罪,让你们赔点金子以消本公子的心头之气,你们不愿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明年让你们二家人来这里给你们烧纸钱。”
一甩手,水啸往后一退,手中芦苇举起,化剑横扫,直袭二人的脖子。
“啊”,侍卫们惊得面色如土。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给我给……”瞳仁一爆,白森失声尖叫。
唰,芦苇顿住,相距不及半寸。
“几天可完成?”
“三……个月,身边……没有带钱。”白森牙齿直打架儿。
“本公子网开一面,许你们三个月为期。如果你们想耍花招,本公子不介意亲自走一趟耀月。”
大方的挥挥手,许了。
饱受惊吓的白森,林益心头一松,同时两眼翻白,齐齐晕死。
“请问大人,金子要送至何处?”唯一头脑清醒着的侍卫,提着心,屏着气,小心翼翼的出声。
“二个月后,本公子将在琳琅国的九方学院,你们让人送去学院的‘三绝院’,本公子就住那里。”反正那老头说让她住那个院子,她无论如何也会想法住进去,先说出来也没啥见不得光的事。
恭敬应一声,所有侍卫赶紧的退到一边。
“将这些人全部丢到一边,拿这个给他们一人抹点儿,再将两只笼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让他们享受跟宠物一起玩耍的乐趣。”将配制好的药连钵取出,塞给一边的孟凉,水啸笑得眼睛变成月牙儿。
孟凉抱着玉钵,手忍不直住的打抖。
镖师们也明白,那绝对不是好东西,赶紧的将白森、林益与黑衣人全部拎起来,带得离药草丛远远的。
“还有,……。”在人即将要走时,水啸踮着脚,让孟凉附耳,又说了几句悄悄话。
孟凉脸色“唰”的惨白,火速跑路。
“那是什么?”等人走远,川流也禁不住八卦之心。
“有趣的东西。”酷酷的一扬头,水啸双手一背,迈着小八字步儿,晃向帐蓬。
外面的戏,她就不看了,儿童不宜。
川流,王府侍卫等人,心底莫明的生出恶寒来。
镖师们将人搬到远处后,放成一个圈,皆看着孟凉,后者悄悄的对一个兄弟吩咐一声,于是,一人立即动手将白森搬到离林益等人较远的地方,将其腰带松开,又回头将穿黑衣服的一干人腰带全部松开。
孟凉不敢用手给人涂药,用药舀里的冲柱沾着药汁,给每人涂一份,全部涂在胸口与脖子,还特别的给白森,林益和报信的黑衣人多涂数处,那黑衣更是更点照顾对象,连背上也没落下。
涂好后,将钵头藏到自己小的可怜的戒指中。
拿着二只笼子的人,赶紧的将笼门打开,将里面的鼠、蛇全部抛到人群身上,再一退,闪到几丈远的地方围观。
老鼠都是半残,落地后,缓缓爬动;蛇是饿了好几天家伙,大约五十多条,大的有碗口粗,小的是毒蛇类,最短的有二尺多长。
蛇群一获得自由,飞快的舒展身躯,自蜷缩成团的堆里抽离散开。
然而,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饥肠辘辘的蛇并没有去追老鼠,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直纷纷向人爬去,有的钻人裤管,有的爬入人的胸口,甚至有争夺的势头,一边的白森同样也受到了五六大蛇的青眯。
被点穴的人惊恐万状,相继被活活吓晕不少。
正当众镖师感到莫明其妙时,下一秒,惊得差点跌倒。
蛇爬到人身上后,神态很兴奋,发出欢快的咝咝叫声,温柔的将身子贴着人躯,来回摩擦扭动,蹭着人的脖子脸,在摩擦过的地方留下点点水迹。
这情况,哪怕是傻子都能想到是在干什么。
嘶—镖师们倒吸一口凉色,脸上瞬时腾起红晕,好似遇见了恐龙般,一扭头,不要命的撒退狂奔。
远远望着的川流、与安远王府的众侍卫,个个脸色发白,冷汗狂流。
那人是恶魔!
几乎是在瞬间,众人在无形中达成了一个共识。
太恐怖了。
那些人只怕有几个月连睡觉都要做恶梦。
孟凉等人跑回满天星花丛旁时,带着对林家众人的万分同情,偷偷的望一眼帐蓬,心里寒气四逸,也不敢再看被蛇群亲近的人,个个垂眉敛眼,甘当睁眼瞎。
“啊—”
约一柱香之后,相继爆起二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白森、林益相继醒了!
众人一震,全全撇过视线。
咳,貌似激烈了些。
也许,下次还得改良一下。
帐蓬内倚着飞飞的水啸,听到声音后,不好意思的模模的鼻子,神色窘窘的。
“啊啊……”
第一声尖叫后,又是连续的惊恐声,持续几个呼息后,突然中断。
太阳越升越高,很快照临小坡,川流与侍卫等人权当没看见远处跟人亲近时发出嘶鸣声蛇群,站成一根根木头。
半上午时,有些满天星的花苞悄然绽放,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向前爬,花也越开越多,到午后基本每株每枝都开有一二朵。
这个中午,镖师也没造饭,硬是陪着安远王府的侍卫晒日头。
当太阳快落山时,与散发着能令蛇闻之疯狂味道的“同伴”缠绵的蛇群终于倦了,舍弃陪伴自己同欢几个时辰的“临时伴侣”,摆着尾巴,遁着老鼠离开时留下的气味,纷纷去捕猎。
不出片刻,几十条蛇走的一干二净。
“将你们家殿下送去洗个澡吧。”确定外面已经安静,水啸坐在小绿马的背上晃出帐蓬,对安远王府的人下了赦令。
看着骑绿马奔出的人,众人暗中冷灵灵的打了几个塞颤,无比感激的道谢后,赶紧的跑过去,抖着手,将一身湿臭的世孙殿下抬起,送到河边,将其扒个精光,丢掉脏衣服,清洗干净后才抬至岸边,重换衣,又带回小坡上。
看到侍卫们很老实,水啸也不折腾他们,绕着满天星丛转一圈,自己去收早晨挖好的药草,反正芦苇也摘取到一些,份量足够应急时用,也就没再去剪摘,将半边莲收起又回到满天星边。
川流等人猜到应该很快可回城,一部分人去收拾帐蓬,其余的仍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药草,生恐功亏一篑。
太阳慢慢下沉,水啸模出小匕首,早早做好收割的准备,当阴影堪堪遮过药草时,一挥手,冷光爆闪。
嚓嚓,随着细细轻响,满天星与杂草同时一边倒,倒下一丛消失一丛,几个呼吸后,只留下一圈半寸高的茎干。
“将那些人的穴道解开,我们回城。”水啸收起匕首,乐巅巅的爬到飞飞背上,戴上纱帽。
飞飞踏着欢快的步伐,撒腿小跑。
众镖师跟着。
王府侍卫们抬着王世孙,也撤阵。
川流飞至人堆处,学着水啸,抬足一顿乱踹后,闪身追上往上游飞跑着的人群。
啊啊—
稍稍一刻,后面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