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程烁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看见小诺在房间翻箱倒柜的,“干嘛一大清早的整理东西?虽然都是你弄的,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勤快哪。”程烁打着呵欠说道。
小诺没有停下来,平静地回答,“不错,我是在收拾东西,不过是收拾属于我的东西”
程烁一下从瞌睡中清醒,他看了看小诺手中的小相册,“那个不是我们合照的大头贴吗?”。
“是的。但是我现在不想要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所以,这个给你,还有那些你买给
我的东西,统统都还给你”小诺将手中的相册扔向程烁。
程烁接住相册,看了看她收拾的那些东西,沉默了,这时电话响了,“喂?……嗯,好的,你等我。”
小诺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好吧,那你慢慢收拾,我出去一下,收拾好了,我送你。”程烁换了身衣服,漠然的走出了门。
在他下楼之后,小诺跑到阳台上,看到那个女人站在路边,正朝走过来的程烁挥着手,那笑容满面的样子完全没了昨天的虚弱。
小诺的心彻底的碎了,最后一丝伪装的尊严,都被毫不留情的撕碎了,踩在脚下。她就这样靠着墙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是呀,这两天,妈**电话,朋友的电话打不停,她都没接,只是发了短信说不要担心,她需要冷静下处理自己的事。
“喂……”小诺弱弱的接起电话。
“小诺啊你现在倒是怎么样了啊?没事吧?”此刻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是小诺觉得最动听的声音,仿佛万丈深渊里的一根绳索,让小诺看到一点点希望。
她忍住眼泪,哽咽的说,“我没事啊。你别担心哪”
“那你跟程烁怎么了?”
小诺深吸一口气,用最轻松的语气,“分手啦。反正你和爸爸之前不也说了嘛,他家庭条件又不好,人又不帅,成绩又不优秀,工作也不稳定……”小诺一口气数落了程烁种种的不好,可就在以前,要是爸妈这样一说,小诺非得跳起来跟他们争论。
小诺妈妈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没再多问什么。“你要是处理好了,就回家,有爸爸妈妈做你坚强的后盾呢”
小诺咬住嘴唇,狠狠的点点头。
当小诺收拾好行李,关上那扇熟悉的门时,心里默默念道,再见了,程烁。再见了,我们曾经的家。
坐在火车上的那一刻,小诺呆呆的望着擦窗而过的一草一木,脑海里也飞快的闪过那关于程烁的一幕一幕,那第一次在教室门口相遇,他穿的白T恤,在阳光下白的刺眼,看得晕晕乎乎,她当时还想,没事把T恤洗这么白干嘛?殊不知就被这个看起来干净爽朗的笑容所吸引;还有那一次,上素描课,她老画不好明暗效果,谁知道,他居然直接大步走进她的教室,若无其事的坐在她身边,熟练的画起来,连老师和同学都称赞他的画技;每次晚自习,每次下课,门口总有他的身影,那些温暖的片段,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却如同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越飘越远,直到终于看不见。
原来大学的爱情就像坐火车,看不见目的地,而再美的风景也终会过去。
回到家里的日子,小诺就像一个刚从战场上归来的重伤患者,自然得到爸妈和闺蜜的特殊关怀。爸妈主打温情牌攻势,每天鸡鸭鱼肉,外加饭后小点心,和爱的散步;闺蜜梨子的励志牌出击,每天豪言壮语,什么欲成单身者,必先斩其孽缘,苦其心智,抛其回忆,伤其体肤,纠结其身。
“所以呀,恭喜你单身就是老天爷赐予你大任的时候,你要走大运哪”梨子拍拍小诺的肩膀,学着韩剧的招牌动作,用眼神向她说着,Fighting
小诺皮笑肉不笑,有气无力的做了个拳头的姿势,算是回应了梨子,见梨子还欲张嘴,小诺赶忙遮住她的嘴。
“好哪,好哪,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Fighting——的。”小诺一边推着梨子出门,一边挤出个苦死人的笑容,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还不忘做了个Fighting的动作。
终于可以一个人清静下了,“Fighting?呵‘欧吧’都没了,还怎么Fighting?”小诺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真希望就此一睡不醒。
接下来的两个月,小诺就像一个被抽干了脑细胞的躯壳,飘来飘去,脸色永远是以不变应万变,用一个表情来形容,就是囧,用一个字来形容,还是——囧又像一具风干了的不知名的动物化石,走到哪儿都是一个姿势。双眼无神,表情呆滞,嘴角下滑,脑袋低垂,驼背,后来渐渐还扩散到知觉上,先是视觉出现问题,症状——视线单一,永远朝着低头45度角、脚前方一米以内的位置,对一米以外的人或物视而不见;然后是听觉,症状——对电视机,公共场所,身边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人或物,都充耳不闻;紧接着是味觉,不管是荤的素的,中的西的,动物的植物的,能吃的不能吃的,她统统食之无味;而最严重的,就是心的感觉了,喜怒哀乐,她永远只有哀的情绪,面对任何开心的事,愤怒的事,她永远是麻木的感觉,整个人笼罩着一股超然世外,看破红尘的气息。
这个时候的倪小诺,才发现,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失恋的感觉虽不至于要自杀,却生不如死,失恋之后应该出现来拯救女主角的真命天子,也没出现,什么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的情节,也没发生,她现在还是无业游民。
某个昏睡的清晨,被嗡嗡的声音吵醒的她,发现有一只蜜蜂正努力撞着玻璃窗,试图飞出去。突然间,脑子里像有一颗种子,破土发芽,开了窍。她想明白了,没有王子,没有馅饼,能拯救自己的,还是自己。
这时手机响了,小诺两个月来第一次接电话这么兴奋,“喂?”
“小诺,我今天去面试了,结果失败了…….那家公司明明写的是招网站编辑,结果那老板一看我美术专业就问我会不会设计,拜托,我是纯美术,不是每个会画画的都会设计,好不好。郁闷死我了。”梨子噼里啪啦的发泄着她的不满。
设计?学广告的她心里一喜,“那家公司在哪里?我想去试试。”
听到这话,电话那一头,梨子的心里闪过一个感觉:这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