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华一季一脑袋闷在被子里,总想不通木雨楼怎么突然对自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仅仅就是为了今晚没和她提到看日落的事,肯定还有什么别的自己还没发觉。闷在被子里,憋得慌,把头探出来,四周已没什么动静,偶尔有几只不知死活的蚊子骚扰一下,皆一命呜呼。
华一季一骨碌的从床上翻起,顺手打开了台灯,两眼直盯着吹向自己的电扇的扇叶,一时入了神,仿佛里面有什么怪圈一直吸引着自己,无法自拔。华一季越看越着迷,终因自己眼睛实在受不了一激灵赶紧躺下来。华一季心里暗想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定,昨夜竟还从床上跌了下了,总是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诱引自己,自己想去看清总是无功而返。可能是这几日事情发生的多了,再加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自己有些心神不定,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嘛,所以才会这几天过得有些恍惚。想着想着华一季赶紧关了台灯,必上眼睛什么也不敢去想,听说睡觉时双手贴在肚子上很容易做梦,华一季也不敢放了,直接将四肢都伸得笔直,双手贴着自己的两边,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母亲房间就有了些动静,貌似是为了一些琐事母亲再说着父亲的不是,父亲难免不和母亲拌上几句。可能是华一季睡得不安稳,也或许是昨晚睡得有些早了,被一点点风吹草动弄醒,就再也没能睡着了,索性穿衣起床。
走出房间,母亲诧异地看着华一季,又朝着屋顶看着说道:“哎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这天刚刚蒙蒙亮,华一季,你怎么就起来了啊?”
“被你们吵醒了,就没睡着。反正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大清早的可以出去转转嘛。”
母亲埋怨的看着父亲:“你看你吵着吵着把儿子都吵醒了。不过也好,他啊难得这么早起床,天天两顿并一顿,什么时候能长胖啊”
“我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华一季听着有些别扭。
父亲接道对母亲说道:“挺好挺好的,非要想人家儿子那样五大三粗,走到哪都是一坨肉啊”又转向华一季说道,“华一季啊,去刷牙洗脸,叫你妈做早饭给你吃。”
华一季“嗯”的一声走到厨房拿了洗漱用具到了井台那边洗漱了,洗漱完毕见着母亲刚刚起床,做早餐还有段时间,就出了院门,到村后的基台看看。
基台,是在农村用来运输水的,就是垒了一个像小山坡的样子,在两边各挖一条运输水的渠道,等到夏天干旱的时候将下游的水抽上来,通过基台水路的运输到上游灌溉庄稼。华一季沿着小路到了基台埂上,初夏的清晨,小草上露珠还没有逝去,打湿了华一季的两个裤脚。华一季也不是很在意,因为等太阳出来了,小草上的露珠就会蒸发了,自己的裤脚也会干的。
到了基台埂上,鸟瞰整个村落,黑压压的一片,房屋参差错落,人流不息,不是还从村中传来一阵阵狗吠,在大清早,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太阳此时也升了起来,躺在基台的青草上,看着远处田野尽头的一轮红日,暄红了整个天下。华一季这时想到了木雨楼不知道她有没有早起看日出,想必并没有,她和自己之前一样,总是起得很晚,是赶不上看日出的。难道就是因此才喜欢看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那虽然和看日出是一个理儿,但总是不长久。这日出多好,从无到有,从刚见着日头,渐渐的整个都出来了,就像那希望一样,从开始的初开情窦,到后来的情深意重,如现在的日头高照苍穹一般。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琢磨得透,以后要有机会一定要向木雨楼请教请教,只是现在是不行了,在今晚看日落之前自己一定要忍住不找木雨楼,华一季心里这么想着。
木雨楼在家由于昨晚睡得偏早,早上八九点钟就醒了,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看看手机也没什么动静。床上衣服整理整理房间便出来洗漱,木雨楼的母亲见着自然也是连胜惊叹:“哎?楼楼,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木雨楼看着妈妈一脸的惊讶,有想想昨晚的事情,没好气的说道:“我起来的早,不行啊”
木雨楼的母亲见木雨楼早起本就诧异,又见女儿对自己说话不冷不热,更觉不大对劲,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以前天天睡到那个时候,以后要是上了大学或者嫁人了,再睡到十一二点,可就有人说你喽。”
“您说话怎么也这样啊谁要嫁人了?这和我早起是两码事,好不好?”
木雨楼母亲见木雨楼今天早起貌似憋着一肚子火,就没好再说什么了,就说道:“行行行,快去刷牙洗脸吧,早饭我帮你去热热,马上就弄好。”
木雨楼这才去洗漱,顺便还洗了头。昨晚洗澡时也顺便洗过,今早起来看着有些凌乱,似乎昨晚在被子里折腾得不轻,但要是细心梳理一下也是看不出来的。幸好头发不长,弄起来不算太费事,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听着母亲叫着自己去吃早饭,变过去了。
母亲试着在旁边问道:“怎么啦?怎么一大早起来这么个反应。”
“没什么。”木雨楼敷衍着。
“不是为高考成绩发愁吧。没事,我和你爸看得很开,考多少分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凑合着读个本科也就够了,妈妈对你可很开放啊”木雨楼的母亲在一旁关切地开导。
“哪是啊没事。”木雨楼看着母亲,说道,“什么叫一个女孩子,凑合着读个本科就行了?是怕我成为灭绝师太?妈妈,你真是够开放的。”
母亲见着木雨楼明显心中有火,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下不便和孩子说太多,收拾收拾木雨楼吃剩下来的碗筷,说道:“你想睡觉的话继续去睡,不想睡,想干嘛干嘛。我去洗碗了。”
木雨楼看着母亲走出去的声音,想说什么有憋了回去,一个人趴在桌上,眼睛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儿,觉得实在无味,便想出去转转,到了门口就退了回来,外面早已是艳阳高照,热气熏天。木雨楼无奈的叹了叹,又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看看手机还没动静,躺在床上无聊的很,竟拿起了放下许久的书本,看了起来。
还是那本语文书,一直放在书架的最顶端,木雨楼倒也不太急着翻开,双手将书本托在自己的胸前,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的写真。那时的自己天真无邪,童心未泯,完全没有男女之情,世间情爱的牵绊,一个人整天乐乐呵呵的,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爸妈一直把自己当男孩子养。拍这套写真集时,自己还哭着吵着不愿拍,因为要穿花衣裳,要像个女孩子,现在看着墙上的自己,仿佛逝去的青春。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整日像被什么牵绊着,魂不守舍,胡思乱想,整个一活月兑月兑的怨妇。
打住思绪,翻开久违的书本,看着曾经在书本上留下的印迹,一幕幕重现在眼前。高一还是个大男孩,上了高二后,在理科班,女生少,和那些男同学又说不到一起,就又变回了淑女,淑女不好当,在高考前被别人看上了,还和自己联系上了。那时顾不得想那么多,现在无事可做,倒天天想这些没用的了。
又翻开了一页,那张同学录又重现眼帘,他不是自己同学,竟张冠李戴写了个给自己,自己也张冠李戴写了张给他,真是好笑看着泛黄的纸,木雨楼赶紧合上书本,放回了原处,止住自己的思绪,一定要克制,木雨楼暗下决心。
收拾收拾心情,出了房间看看母亲在做什么,自己早上可没好脸色给母亲,她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可不能让她伤心啊。见母亲一个人在厨房里掰黄豆,木雨楼也抱着一个小凳子跑了过去,坐在旁边,帮着掰。母亲看见木雨楼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不待在屋里睡觉啊?”
“天天睡,夜夜睡,哪还能睡着啊自从高考结束后回家,就天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了,你看我头都快睡扁了……”说着便伸手拉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你看啊”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鬼灵鬼灵的,没扁没扁”木雨楼的母亲笑着说。
木雨楼也跟着笑了,两母女在厨房里有说有笑,掰着黄豆,洗着菜。就是临到做菜的时候,木雨楼退了出去,连连说道:“我可不学什么做菜,我只管吃。”
母亲见着也挺无奈,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要是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以吃为主”木雨楼抢着说道。
木雨楼的母亲摇摇头,将厨房门关上,一个人在里面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