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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得是刺客之名,行得却是侠客之事,这就是聂政的刺道
聂政是春秋时期的人物,那时百家争鸣,各种学说层不出穷,因此聂政并非像很多武侠小说中那样,思念中有着儒家贯彻千年的‘仁’,教授武艺时并没有‘几不杀’之类的原则。相反,他的武功和他自己的思想原本一脉,更偏向道家,因此也把自己的武艺认为是刺道,讲究‘道法自然’,这个道并不仅仅是指天道人理自然万物,也泛指一个人的行为准则人生信条,简单概括,就是现在人经常说得三观。
也因此,每个人心中的‘道’都不同。
按理说,武艺就武艺,刺杀就刺杀,和人生观价值观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但这就是聂政与众不同超出常人之处,他并没有以自己的准则,让七月遵守侠义之类的要求,而是非常郑重的告之七月——一个刺客,想要强大并不迷失自己,必须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杀,这才是真正的‘道’。
七月有点纳闷,不是故意找茬的问“大部分人做刺客,是缺钱吧?”
说到底,刺客也仅仅是个职业,有需要才有市场,说不定只是混口饭吃,需要如此上纲上线吗?此刻的七月还不知晓,她眼前的这位‘太耿直的好人’是系统君还原的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和专诸、荆轲、豫让并称中国古代四大刺客,史记的刺客列传写得就是他们,能成为这样名留史书的刺客,自然有着不同的标准和要求,对刺客也有着不同的理解。
不,已经和刺客没什么关系了,任何能名流千古的人,必定有着某种特质,让他们没有泯于众人,哪怕好像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人,恰逢其会的大运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聂政并没有因为七月的话生气,反而顺着说“这也可以,哪怕是养家糊口,或者为了自己活下去成为刺客,哪怕是为了奢侈的生活滥杀无辜也是‘道’,一切都不过是顺应天理,有杀生取义的道,自然也就有嗜杀成瘾的道,就如同有生就有死,阴阳并存一样。”
七月心下咋舌,原来就是个人主义嘛,不过她大概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和自然一样,有兔子有野狼,可弱肉强食天道循环本就是大自然的天理,从人类的角度去看,大灰狼不是要吃了小红帽就是去骗小猪开门,强行用自己的准则给对方盖了一章,对于讲究道法自然天地无情的人来说,这是非常可笑的。
并不是分不清好人和坏人,而是跳出来用更宏观的角度去看,世间有善就自有恶,极端的消灭任何一方都是非常愚蠢的无用行为,因此回到个人,干脆就不去分辨,是一种俯视到消极的思路,还带了一点眼光深远的悲观前瞻感。
所以道家没办法成为统治思想,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此,如果不了解这层意思,难免会觉得聂政授艺太草率,完全没有什么三跪九叩的礼节,连学前考试都没有,似乎有点配不上他四大刺客的地位。
——当然,可能也和这就是个游戏也有很大关系……
不过七月倒是比较赞成聂政的教学方式,就和子弟兵一样——懂得‘为何而战’,任何人,有了信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总是会有很大不同的。
因此,聂政的教学很简单,重气势胜过招式。
“想想你这一刀为何而出,然后顺着你的信念,一往无前,即可。”聂政满意的看着七月很快的领悟,补充“而中间的手段和过程,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你的目的大于一切。”
七月送走了聂政和温柔一刀,还在思量中,总觉得聂政是个很矛盾的人物,明明是个刺客,却讲究信念,可如果说是谦谦君子,又说手段无妨——真是个很奇妙的人物,这些矛盾在他身上被融合的没有一丝违和,令人很想去了解。抱着这样的想法,七月衷心的希望两人都能平安归来。
这却是七月不了解聂政了。
聂政是个好儿子,母亲在世时,再感谢严仲子也绝对不行冒险之事,甚至严守三年孝期,等到姐姐安稳嫁人后孤身一人才做回自己。聂政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比如过了好几年,他不是忘却了朋友的请求,而是明知必死,因此先解决了自己原本所有的责任,一身了无牵挂才孤身行刺。
但同时,他也是史上最成功的刺客之一,和温柔一刀赶到韩城后,他拒绝了严仲子给他添派人手,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他是刺客,不是强盗,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又或者,他依旧不愿意连累任何人,哪怕是希望他进行刺杀的友人,因此得到全部情报后就消失了。
温柔一刀只能留在严仲子府中等待消息,心中却恨极,她认为严仲子就是在利用聂政,无论是之前善待聂政的母亲还是赠金,要知道,原本就是严仲子自己被韩相嫉恨于是干脆想先下手为强,特意找了聂政,之后的一切,在温柔一刀看来都仅仅是礼贤下士,可他礼贤下士不光光是因为要用到聂政的能力,还要聂政的命啊这可在一国首都刺杀一国宰相
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聂政和她本来就想法不同,聂政并不傻,他也知道对方对待自己并不平等,礼贤下士——那是形容上位者的行为啊,从没听说一个乞丐对谁礼贤下士的。
可是对方几年如一日,不单是相交,还一直不停的帮助着聂政的家庭,连聂政母亲去世时的厚葬都是他张罗的,这次去刺杀也一直希望聂政多带些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会不会因为多出的人而被人追查连累到自己。平心而论,哪怕真的从无一丝真心,仅仅是利用,下得血本也够大,不是所有人都能演好几年还不露馅,并且,他所帮助得太多了,以至于聂政无从拒绝——士为知己者死,士在乎的从来不是死,而是对方是否为知己。
聂政认为严仲子是知己,且愿意为其死,足以。
温柔一刀就算再有多余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中间,原本就没有她插话的余地,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晰,聂政肯带她来韩城,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可是一个要行刺赴死却都没告诉姐姐的人啊。她可以给严仲子无数白眼,却因为聂政的心意,没办法伤害严仲子一根小拇指,她不想让聂政恨她,又自知哪怕杀了严仲子,也只会加深聂政的决心。因此她从最初就一直成全着聂政,成全着聂政的侠义,成全着聂政的‘道’。
成全到最后,聂政依然只身行动,一点都不愿意连累她固然是有担待,却仍令她愤恨,有的时候,女人想要的亲密,是不分好坏的。
温柔一刀从最初就明白事情会演变到如今的模样,但发生时,却依旧心尖发痛到无法自制。
没人知道原来聂政精通琴艺,技艺高深不下任何琴艺大家,他用木漆涂脸,毁了自己的皮肤掩盖掉原本的肤色,又吞了火炭硬生生毁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毅然决然的方式完美的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抚琴,没人能认出这个这个弹奏出天籁,肤色黝黑像朽木,声音沙哑如枯草的琴师,其实是注定名流千古的刺客。
如果七月亲眼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就明白,聂政所说的‘中间的手段和过程都是无足轻重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聂政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好知己,同时,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绝世刺客。
他刺杀一个人不是因为私仇,也不是因为公怨,更不是因为金钱政治或名气。仅是因为知己的恩德,他披得是刺客之名,行得却是侠客之事,这就是聂政的刺道
他比任何刺客都更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杀,因此能对自己也狠辣无比。
仅数天,琴师名声就传遍韩城,然后很自然的接到了韩相府的邀请,聂政只身前往,在琴月复中藏着兵器避过检查。他神情自若,根本看不出是为了韩相府主人的性命而来,面对韩相邀请弹奏,聂政此刻的声音又哑又难听,他的嗓子已经被他自己毁掉了,可是他依旧自有风骨“我有一曲,从未弹奏,君可愿闻?”
韩相毫不知情,欣喜的说“洗耳恭听。”
其他人以为这位琴师,会弹高山流水,会弹阳春白雪,甚至是春江花月夜,总之,应该是高雅的、欢喜的、或者是有情调的,符合良辰美景定义的曲子。
但并不是,出乎意料的,开指部分便激昂到灿烂,隐隐轰轰,慷慨不屈中似乎戈矛纵横,竟是一首十足十的战斗曲调
然而,又是那么迷人,哪怕并不适合宴会,依然令人不忍打断,闻者都不自觉的如痴如醉起来。
一开始曲调还夹杂着些许的对命运的不公和怨恨,越往后,到了正声,交织起伏的音乐反复冲击着人们的内心,金戈铁马的豪气,一往无前的浩然,似乎有一个单枪匹马的身影在独自作战,令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与众不同的曲调之中。
比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情更激烈,比阳春白雪的春景复苏更悲壮,比十面埋伏的两军对垒更多了一丝个人主义的英雄气节。
这就是《聂政刺韩王曲》,这首琴曲还有一个更大名鼎鼎的名字,那就是中国十大古曲之一的《广陵散》。
高亢的音乐越过围墙,传到韩相府外,所有听闻的人无不停足,而温柔一刀在隐约中却猛地跑出严府,顺着音乐不停的追赶着,那琴曲中往生取义简直到穷途末路全都传达着演奏者高昂的战斗意识,令人恨不得前后左右全是敌人,杀一个一往无前出来。
可温柔一刀却听得泪如雨下,她边跑边哭,既不能停下脚步又不能停止哭泣。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音乐声中的时候,音乐猛然停住了。
温柔一刀终于跌坐在地上,她清楚,一旦音乐停止意味着什么。
聂政《史记》和《琴操》里都有记载,但刺杀方式和原因几乎没有相同点所以,阿七这里稍微糅合了下,因此大家看过就算了,不要把这个当真的去和别人讲——大方向是对的,但细节绝对是错的……至少聂政身边可没有妹子,总之,有兴趣的自己度娘吧,四大刺客的故事都很有意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