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和夏小姐吵了起来,不对不对……”罗香秀摇头,“应该说是她奚落人家,人家夏小姐只是和她打了个照面,假若两个人相看两生厌的话,大可以不说话,假装不认识走过去就是了,她竟然挡住人家的路,一顿奚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她还打了人家的贴身丫鬟,人家夏小姐都忍了,后来,大少爷去了,她还恶人先告状的,当着大少爷的面掌掴了秋燕,这一次,夏小姐不干了,就和她撕扯在了一起,然后,然后我就去拉架,她嫌我没帮她,回去的路上就打了我……”
“那陈小姐也真是的,有这么教训人的吗?下手也太狠了”沐云雁说着,放开罗香秀的胳膊,去床头翻了包袱,拿出一瓶创伤药来。
她是学武之人,虽然算不得武功高强,但是创伤药这等学武之人必备的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的,因为习武之人免不得伤到这里那里的,没有创伤药在身是不方便的。
沐云雁拉了罗香秀的手,道:“过来坐,我帮你上药……”
罗香秀的牙呲着,好像是被沐云雁一拉,有些吃痛。
“对不起对不起香秀姐,我弄疼你了吧?”沐云雁关切的目光望着罗香秀。
罗香秀摇摇头,朝沐云雁的床铺走去。
只见沐云雁的被褥床单都是浅蓝色碎花的,很朴素,但是也很整洁,比起其他丫鬟的厢房来,沐云雁的厢房不知道要整洁几倍,也看出大少爷待她不薄,分给她的活计很少。
沐云雁不敢再碰罗香秀,怕弄痛她,任她一个人坐在床边,她扭开了瓶盖儿,倒了创伤药的粉末儿在她的伤口上。
然后沐云雁扯了一块白布,给她缠好。
“香秀姐,太晚了,回去歇着吧,明日不知道陈小姐还要吩咐你做什么活计呢”沐云雁缓缓道。
“云雁,我从前那样对你……”罗香秀紧咬嘴唇,眼泪险些掉下来,“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记恨我,还对我那么好……”
“我们都是苦命人,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憎恨?去吧,香秀姐,不要想那么多……”沐云雁目光柔和地望着罗香秀道。
罗香秀起身,轻声道:“云雁,我没有你命好,不管是在白家,还是在段家,你都有人庇护,可是我没有,我没有……”
罗香秀说着怏怏地走到门前,推开房门,脚步阑珊地远去了。
“香秀姐……”沐云雁望着她的背影,那样消瘦,那样虚弱,她好像瘦了,比在白家的时候瘦了好多,她连小月子都没做,才滑胎,就被白夫人当做不祥之人卖掉了。她没有调养好,身子自然会虚弱,再加上陈柔儿小姐的玩命折腾,她就更遭罪了。
虽然罗香秀从前嚣张气焰很烈,从前在白家的时候待她也不好,但是她觉得罗香秀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只是有些自私自利而已。
相识一场,她落难至此,她也不能做个市侩小人,做个只看她笑话,不管她的求助的人。
陈柔儿房间:
“滚远些,看见你就烦”
陈柔儿骂着,一脚踹过去,将罗香秀踹翻在地,罗香秀手里捧着的洗脸盆也跌落在地,洗脸盆里刚刚接来的洗脸水也撒了满地,水也溅了罗香秀一身,她的头上,身上,鞋子全部都湿透了。
不可避免的,水渍也溅到了陈柔儿的脚上。
“下作的东西,你能干点什么?还不快给我擦地还有我的鞋子,都被你弄脏了,去,给我换新的,这双拿去给我洗”陈柔儿的心情欠佳,只好拿罗香秀来出气了。她郁结、狂躁,是因为心爱的东西得不到,却也无计可施,无能为力。
“可是小姐……”罗香秀嗫嗫道,“我还没有吃饭……”
“吃饭?”陈柔儿冷哼一声,指着罗香秀道,“你这样蠢笨的丫鬟,只会吃,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想着吃?今天一天都不许你吃饭还不快干活”
罗香秀再也不似那个在白家爽利刻薄的罗香秀了,她现在在陈柔儿的手里,就像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般,她厉害不起来了。也因了在白家滑胎一事,看透了许多,在白家,她起码可以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在比她还卑微的下人面前摆摆威风,可是在段家呢?她什么都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她,更何况是陈小姐了。人家天生就比她高人一等,谁让她是个下人。
罗香秀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将滚落在地上的洗脸盆捡起来,拿了出去,然后又去找了双新鞋子来。
“小姐,奴婢给你换鞋子”罗香秀说着蹲下来,开始给陈柔儿月兑那双沾了水渍的鞋子。
鞋子才拖了一只,陈柔儿就冷不丁地将脚踹了过去,一脚将罗香秀踹翻
她指着罗香秀的鼻子骂道:“笨手笨脚的,换个鞋子都不会去,擦地”
陈柔儿说着,自己换了鞋子,将那双旧鞋丢向罗香秀,鞋子不偏不倚,刚巧砸在罗香秀的后脑勺上,罗香秀吃了一记,没有说什么,只是蹲子,捡起她的鞋子,放在一边,她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仔仔细细擦着地,只是,她一边擦一边掉眼泪。为什么就落得这样的田地,上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在段家做丫鬟,沐云雁就那样活得自在有尊严,她就这样人人糟蹋?她想不通,满月复的怨妒迷了心窍,她甚至开始恨沐云雁了,是,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克星,在白家如此,在段家也是如此,只要有沐云雁在,她就被她克得没得好日子过。
这样想着,罗香秀紧咬着嘴唇,眼神中流露出怨恨的光。
陈柔儿用鞋子打中罗香秀的头,乐得掩面轻笑,她饶有兴致地望着罗香秀跪在地上擦地的样子,俯去,托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你恨我么?”
罗香秀连忙摇头
她怎么敢说恨
“咯咯……”陈柔儿笑着狠狠甩开了罗香秀的下巴,缓缓道,“香秀啊,从前我欺负你不是有心的,但是现在我是故意的,你也别怨恨我,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身为我的奴婢,怎么能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哼”
陈柔儿冷哼一声,接着道:“我陈柔儿虽然家道中落了,但是还有我天旭哥哥在,我小时候就没有吃过亏,怎能在你一个丫鬟手里吃了这哑巴亏,怪只怪你太蠢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就受着吧你——”
说着,陈柔儿一脚踹过去,将罗香秀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