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里没你的位置。”文程玉老实的回答,还笑眯眯的把剩下的一张凳子踢掉。
南宫敏的微笑僵在了脸上,但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我站着也行。”
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居然还真的站在那里看三人用餐,傅君远跟文程玉都视而不见,吃得不亦乐乎。段从烟尴尬的拿着馒头慢慢啃,因为南宫敏刚好站在她对面,想看不见都难。
南宫敏看三人谁都不理自己,还有文程玉跟傅君远那明显的疏离,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只得呆呆的站在那里。
文程玉猜不到这女人打什么主意,她之前不是嫌这里脏,饭菜不好不愿来么,这会反倒杵着不走,是怎样,想当柱子么?还有那一脸的欲言又止,磨磨蹭蹭的让人看得好别扭,真想上去抽她一下,问她到底想干嘛。
主子的心意当总管的怎么会不懂呢,傅君远只消瞄上一眼文程玉脸上的表情,就明白她心里有多郁闷了。
既然大家都不愿开口,准备当哑巴,那还是他这个大男人来说好了。
“南宫姑娘,有事?”他嘴上问的斯斯文文,眼神却淡淡的扫过她站立的身姿,意味着,你怎么还不走。
可南宫敏却会错了意,脸上一热,粉红的羞涩就冒了出来,小声的说:“我有事想问文姑娘,若是文姑娘没有空,不知傅公子能否帮敏儿解答。”
啧啧啧,连敏儿这么暧昧的名称都出来了,他们有这么熟么?文程玉飞了傅君远一眼,询问他何时跟这尊大神勾搭上的,她怎的一点也不知晓。
微微眯起那狭长的凤眼,傅君远没有回应她的询问,只是对着南宫敏开口:“在下不知道南宫小姐所为何事,但南宫小姐出身官家,不用对在下如此客套,有事但说无妨。”这话说的明白了,你是官家小姐,我是商行总管,我们不熟,别套近乎。
南宫敏可听不出他的潜台词,以为对方是在夸自己,竟然羞涩的笑了,眼睛还斜斜的扫了一眼文程玉。
在一边主观全程的段从烟憋笑憋得很是幸苦,这两人一来一往,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半天,就跟没说一样,还扯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了。南宫敏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文程玉顾着吃饭没注意,可她是全看见了,那眼神中有着淡淡的鄙夷跟得意,即便她掩藏得很好,还是被段从烟看出来了。
这女人,越看越觉得讨厌,表面温柔娴淑,其实内里却是跟闷骚,表里不一的女人最可怕了。
段从烟已经倒尽了胃口,对着这样的女人,再饿的人都会食不下咽的。
听着两人那文邹邹又虚情假意的对话,文程玉也吃不下了,抬头瞪着傅君远,责怪他还没把这个人打发掉。
南宫敏扭捏了半天,才羞答答的开口叙述整件事的重点:“我想请傅公子帮忙寻找我未婚夫君的行踪。”
“你未婚夫逃婚了么?”文程玉假装诧异的问,声音弄得很大,让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这边来。
南宫敏黑了脸,那标准的笑容也有些歪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是逃婚。”声音小的像蚊子叮。
“不是逃婚你干嘛到处找他?”文程玉撑着下巴一脸无辜的问,还扑闪着一双桃花眼,假装单纯。
她啊,最不单纯了,那眼角眉梢都是戏谑的笑意,看得南宫敏直抽搐着嘴角。
“他是去打仗了,但我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打。”南宫敏忍着怒气,勉强用平静的语气说。
文程玉哦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傅君远终于插得进话了,直接问她真正的重点:“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镇国公的儿子,李双林。”
哐啷一声,段从烟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多片。
八里靠海,也是一个入海口,海水从这里直接流到十八里铺,十八里铺虽然没有打仗,但是晨曦草原在打,十八里铺是晨曦草原的必经之路。十八里铺共有四条路,分别连接着草原,烙印之塔,京城,跟八里庄。其中,除了八里庄是水路之外,其他都是陆路,正可谓四通八达。在这种种条件下,十八里铺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晨曦草原的后援,及各大城市的交通枢纽,各种物资在这里征调,人员也都是在这里集结,不论日夜,这里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正所谓,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十八里铺既是交通枢纽,也是天朝盗匪最猖獗的地方。
除了水路。
文家商团走的是水路,二十多艘船上,全是要运往晨曦草原的各种物资,由官府出钱,文家商团出人力物力。
段从烟跟着文程玉一起搭乘最大的一艘船,南宫敏则在另一艘船上,她们两人都要去晨曦,前者是被请来的,后者是不请自来。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草原的,在听见南宫敏的未婚夫居然是李双林的时候,她就想要走了。
而李双林,他就在草原,他还是镇国公的儿子,镇国大将军之子,南宫敏的未婚夫。
想到这里,段从烟就觉得心口烦闷,她安慰自己,那是因为被他的身份吓到了,却总是一遍遍的在夜里辗转,思索着该怎么逃跑,不去见他。
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是镇国公的儿子,还是南宫敏的未婚夫?
这两者,都让她无比的烦闷,无比的,不想再看见他。
她到底在烦什么呢?
段从烟站在船首,怀里抱着那把灵蛇杖,她如今修为已经能够完全驾驭这把法杖了,法杖中间那颗红色的石头不知从何时起,居然自己会发出微微的红光,段从烟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把它包裹着,只有到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包裹灵蛇杖的还是当初李双林的那两件外袍,段从烟把那些布料都用针线缝合在了一起,此刻抱着法杖,却好似抱着李双林的衣服一样。
淡淡的檀香味道从法杖上传来,段从烟模了模上面那精致的云纹。
其实早该知道的,若不是出身高贵,又有几个人会像撕几张废纸一样的拆掉这价值连城的锦衣。其实她应该能猜到的,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淡淡的告诉她,不要猜。
原来,答案这么明显,是她不愿意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许,平静的生活早就被打破了,从杏子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只是她还不自知。
“在想什么?”文程玉披散着头发,侧着头问她。
她拉着自己来这里吹风,吹了好半天了,却不见她吭一声。文程玉大抵也能猜到她是有心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从烟眼睛盯着远处的山峦,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只是想不通,没什么的。”
文程玉拢了拢秀发:“想不通的就别想,先放一放,你现在想不通,也许到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是这样么?”段从烟有些迟疑。
“是啊,你想啊,我们现在这么年轻,今后有很多时间,很多事情要做的,干嘛非要让一些想不通的事情来烦恼自己呢?既来之则安之,莫非你是在怪我硬拉你上船么?”文程玉打趣的问她,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因为她真的这样想过,假如段从烟不愿上船,她真的会硬拉她上来。
从她身上,文程玉看到的是一个需要人关怀的妹妹,明明想要温暖,却又不敢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好似不在意的样子,其实眼里带着伤,藏得太深,也太重。
这样的女子,总是容易让人心疼,忍不住就想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她把她带上了船,因为她看得出来,其实她很想来。
也许,在草原上,也有她的爱人吧。
段从烟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明显多了点开怀,没有之前的忧郁,文程玉满意的点点头,眼角瞄见傅君远正在一边跟船员交代着什么,想起之前那人曾盯着自己的大腿看,脸上就开始微微发烫。
“你怎么脸红红的?”
“太阳晒的。”
“太阳?”抬头看着那阴沉沉的天空,哪里来的太阳?
文程玉不想她再问下去,赶忙落跑,从船的另一边跑,远远的绕开傅君远。
傅君远本来是想找文程玉的,可是那当家的却老远看见他就跑,害他扑了空,只能眯起了凤眼,不满的瞪着那逃跑的背影。
“看来傅公子还得努力哦。”段从烟好心情的刁侃他,难得看他吃瘪的表情呢。
说实话,傅君远长得还算英俊潇洒,可一双凤眼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柔,平时笑眯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骨子里狡猾得很,整个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不过老狐狸再狡猾,遇到迟钝的文程玉就完全无用武之地了,再多的诡计跟心意她都感觉不到,一副跟他好哥们的模样,让他无比的憋屈。
他不是想跟她做哥们啊他要的是进一步的发展啊而且总管配大小姐不也是很登对吗,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还鼓励他对外发展,甚至还曾经撮合他跟段从烟,这都哪跟哪啊。
幸好人家从烟妹子明事理,不似她那样迟钝,坚决的反对她乱点鸳鸯谱,不然他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