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南宫敏从浅眠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房里的椅子上,静静的注视着她。
瞌睡虫被吓跑,她利索的起身,手指碰到了放在枕边的匕首,这才稍稍定了定神,询问来人的用意。
“你是谁?”
黑衣人站了起来,走到她床边,蒙着黑巾的面凑近,低声道:“来跟你交易的人。”
“交易?你想交易什么?”南宫敏的声音平静,但是心里却已经慌了阵脚,这男人能在半夜三更无声无息的潜入军营,又岂是泛泛之辈。
她勉强自己冷静,但是指尖却忍不住颤抖。
那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南宫敏只觉得一阵风掠过,自个握住匕首的手就被他反扣在掌心,那小巧的匕首被他捏在指尖,轻松的把玩着。
她的心,迅速的往下沉。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是来跟你交易的。”黑衣人把玩了一会匕首,又把它塞回她手里:“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听我把话说完。”
南宫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的道:“我能得到什么。”
黑衣人坐回刚才的椅子上:“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如何?”
“不如何,我得先听条件。”她试图讨价还价。
那人也不恼,窗外有月光照进来,南宫敏清楚的看见他眉眼带着笑意,似乎对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
鸡啼的时候,段从烟忽然从梦境里醒来,睁着眼再也睡意,干脆起身推开窗,看见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朝阳,旁边的房间传来轻响,李双林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段从烟讶然:“你要出门?”
“是啊。”李双林笑着走到她窗前,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屋里抱出来:“你也一起吧。”
段从烟看了他半响,最后还是点了头。
梳洗过后天色已经大亮,两人相携来到后院马厩,只见众人都整装待发,甚至连慕菲雪也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这情形,不是去打仗吧?
段从烟有点忐忑不安,李双林捏了捏她的手,把她送上豹爷的背。
“我们去做什么?”段从烟回头问他。
“搬家。”这两个字说完,豹爷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豹子奔跑的速度段从烟早就领教过,她把身子使劲往后靠,大喊着问身后的男人:“要搬去哪里啊,你昨晚没说过。”
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看前面。
洛水军营离天机营有差不多一天一夜的路程,昨天一整天,李双林就在忙着让众人整理行装,因为洛水军营都差不多修复完毕了,接下来该重建天机营了。
天机营自被烧掉之后,他们还没有回去过,所以李双林才会带着一群精英先行一步来探查下情况。
不仅是慕菲雪,就连端木长生也跟来了,江胧月会跟司徒狂歌两人一起在第二天,护送物资跟沈家的人过来。
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残阳岛,这里距离洛水并不远,众人又一直急行军,也不停留,直接穿过残阳岛。
他们是清晨出发的,旁晚的时候,李双林让众人都停下来,在映月滩扎营。
难得的休息时间,李双林被段从烟缠住,非得给她讲解下天机营的具体情况。
不过这种时候,他倒觉得还挺享受的。
段从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坐在一株树下休息,李双林低沉的嗓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关于天机营的一切。
二十多年前,花子澄领了先皇的旨意,带领了所有的花家军在这里驻扎,并一手建立了天机营。
天机营坐落在整个草原的正中间,四通八达,这是为了便于剿灭位于草原内的各类叛军所做的决定,当然,某一部分原因是,天机营坐落的位置,正是草原里唯一一处河流经过的地方。
那条溪流的源头,便是那日两人一起去过的瀑布,瀑布不大,水源却从未断绝,每年的四月到九月,是汛期,上流的水会经过瀑布,流入残阳岛周围,将整个残阳岛包围住,所以他们才能看见那个岛,非汛期的话,哪儿的水顶多只会到人膝盖,而残阳岛,也只是一个稍大一点的土包而已。
草原的水虽不及沙漠珍贵,却也是非常重要的,四月到九月的汛期,也是整个草原储藏水分的时期,过了这个汛期,草原就会直接进入冬季,通常整个冬季几乎是不下雨的,全靠那些汛期的水来活命。花子澄选择草原月复地来建立天机营,不单单是为了出兵方便,也是因为那儿的位置,刚好是整条河流中,最深最宽阔的地方,能储藏的水,甚至比整个残阳岛还要多。
当然,草原里不仅仅这一条河流,还有众多的分支,形成小溪,贯穿整个草原,也给整个草原带来生机。
不过仅仅是这几个月,过了九月,很多浅一些的溪流就会彻底干涸,要想取水,就只能去河岸边,或者残阳岛周围。
南王的余党二十余年来一直都隐藏在深山中,冬季的时候,两军之间还算相安无事,但是到了汛期,双方常常会为了争夺水源大打出手。
天机营在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最忙碌的时候,要把水储藏好,还得应付叛军连绵不绝似的攻击。
虽然一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打小闹的那种,却是持续不断。
今年,天机营被南疆士兵一把火烧了,叛军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因为李凌霄父子二人不停的派兵追击,导致他们现在还没那个空拿下草原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块土地。
“那我们这次去,是要打仗么?”段从烟问他。
“大概吧,我们还不确定哪儿有没有叛军,若有的话,打上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无须担心,光是公主一人,就足够以一敌百了。”
“听你口气,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段从烟扬眉,并不怎么相信。
李双林安抚的拥紧了她,笑道:“那是你没见过她发狂的样子。”
发狂?段从烟来了兴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对外人的兴趣似乎比我还大。”
哎唷,这话说得酸了,段从烟登时眉开眼笑的道:“你的兴趣可以慢慢研究的,来日方长嘛,重点是眼下这个啦,而且她又不是外人,她是我师娘。”
李双林闻言黑了脸,嘴角抽搐的看向她满是期待的小脸,最后还是挫败的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得平淡点?”
这么兴奋,让他有种似乎被利用的错觉。
“说嘛说嘛,我好想知道像仙子一样的师娘抓起狂来是不是依然像仙子。”段从烟好奇宝宝的性格发作,非得问出满意的答案来。
李双林闻言,嘴角又是一抽搐,都说了抓狂,一个抓狂的人再怎么好看,也不会像仙子吧?
不过还没等段从烟从他嘴里问出答案来,她口中的仙子本尊就来到她身后,白玉般的小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师娘现在就抓狂给你看好不好。”慕菲雪扬着甜蜜蜜的笑脸,柔声问她。
段从烟被她一巴掌拍得后脑勺火辣辣的,委屈的憋了一泡眼泪,不敢做声了。
笑话,她还没抓狂估计那个二货师傅就要先抓狂了。
果然,她才这么一想,某无良的师傅就踱着悠闲的步法走了过来,伸手揽过娇妻的纤腰,皮笑肉不笑的问:“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段从烟差点跳起来,赶忙撇清自己:“师傅你饿了吧,徒儿给你弄吃的去。”说罢迅速遁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心上人也拉走,免得殃及池鱼。
端木长生好笑的看着那仓皇逃离的北影,哀怨的问怀里的佳人:“我有那么可怕么,怎么见了我就跑?”
“没有,你是最好看的。”慕菲雪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小手。
只见他眯起了眼睛,邪笑着问:“娘子,这样安慰不对的哦,来,我教你。”
薄唇覆上她嫣红的唇瓣,慕菲雪又羞又气的推了推他宽厚的肩,没推动,反而引得他越发放肆吮吻起来。
夜色渐浓,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中。
段从烟拉着李双林也没跑多远,两人在另一颗树下寻了位置坐下来,继续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聊着聊着,段从烟就倚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直到耳边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李双林才发现她居然睡着了,好笑的帮她调整了下位置,顺势将她拥进怀里,替她挡住逐渐寒冷的夜风。
这一夜,草原没有月色,四处都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的那一点光火,可以看出有人的痕迹。夜风很冷,带动着荒草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静谧的夜里,李双林皱着眉,终于决定回到篝火边。
草原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他不愿段从烟受凉。
篝火边,支着一个简易的帐篷,那是用来给女眷休息用的,几个男人包括端木长生都一起围坐在篝火边,正低声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