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个阎王敌,则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他本是隐i神医,因为有一次伸手救下了一个得了重病的江湖人,这个人痊愈之后,出于报恩的心理,就开始四处宣扬阎王敌的医术如何如何高明。
结果,这件事就被杨康知道了。为了他的两条被废掉的腿,所以才专程找到了阎王敌。经过诊断之后,阎王敌说是能治,但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可杨康守着完颜洪烈给他留下的大笔财宝,以及金国最后的一点势力,都需要他赶紧收拾起来,如果他隐居一段时间,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杨康又是个有野心的人,很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是坚决不肯就这么隐居的。所以他就想请阎王敌出山,随时跟在他身边。
可阎王敌也是个脾气倔强的老头,说什么也不肯出山,你就是出再多的金银珠宝,他也不肯离开那几亩薄田。最后,杨康被惹的恼了,干脆指使彭连虎绑架了他的家人,逼迫他为自己服务。有这么一个医术通神的人在身边随时可以调用,当然是方便的很。
而碰巧的是,来临安碰运气的杨康,无巧不巧正遇到史弥远中了毒针,正好由阎王敌出手,剖开史弥远背后的皮肉,用磁铁做的子把细如牛毛的毒针取了出来。这样一来,杨康就取代了张云风的位置,成了史弥远的主人。
只可惜杨康不知道给史弥远下针的人是谁,不然他哪里敢和张云风正面作对?果然,在张云风回来之后,他立即再次成了丧家之犬,惶惶而逃。
张云风听史弥远说完了这些情报,不由得对那个阎王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骨针是黄老邪自创的独门手法,取针的手法更是匪夷所思。针是下在骨缝中的,不知道其中的诀窍,除非把人拆零碎了,不然就别想取出来。可没想到这个阎王敌竟然能这么轻易找到办法,实在是难得。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阎王敌显然还是个用毒的高手,还掌握着史弥远所中之毒的解药,张云风要掌握史弥远,就必须得先解了他身上的毒,然后种下自己能控制的毒才行。所以,这个阎王敌必须得找到。
张云风在那里沉思不语,史弥远则是忐忑难安。虽然看起来眼前这个比魔鬼还可怕的年轻人是相信他了,性命暂时是没危险了,可毕竟他自己的命自己已经做不了主,完全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实在是有些让他这个大宋丞相难以接受。他心中悲哀想着:“这个人和金国小王爷,简直就象是正在抢骨头的两头恶狗,而我就是那块被抢来抢去的骨头!不管最后是那条狗抢到了,骨头都是被吞下肚去的命运。我堂堂大宋丞相,怎么就落到今天这步田了呢?”
张云风想了一阵之后,一抬头就看到史弥远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笑了笑,说道:“史丞相,本来我是想和你好好合作的,可惜阴差阳错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也始终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今天既然你我都有时间了,你不妨坐下来,听我好好说说我的计划。”
史弥远强笑道:“公子有什么话,请尽管讲,本相洗耳恭听。”
张云风点了点头,说道:“史丞相,你知道你在民间百姓间的名声吗?现在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你是个奸臣,和害死岳武穆的秦桧相提并论。不知史丞相对此有何感想?”
史弥远听张云风这么说,更是冷汗淋漓,背心都湿透了也不敢动一动,艰难说道:“本相……本相……”
张云风打断他道:“史丞相,你说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朝中没有敢忤逆你的人,身边又有无数的美人伺候着,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可我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就满足了吗?你这最后的几十年,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完算了?你有没有想过身后之事,你百年之后,你会被人在史书上如何记载?你的后人,你的子子孙孙,他们又如何面对天下人?”
张云风这么一连串的问句排下来,句句都点在史弥远心中最敏感的方。而且张云***气诚恳,让他也听得进去,就是想发火,也顾忌着张云风的武力,不敢表现出来。
见史弥远低头不语,张云风说道:“史丞相,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了,为什么不为自己的身后之名想一想呢?现在蒙古人大军压境,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呀!如果你能领导南宋军民把蒙古人打回老家去,你想想你在史书上又会留下怎样的一笔?无论怎么说,抵御外辱的英雄,都比大奸臣来的好听吧?”
史弥远低着头,连连点头称是。反正他的小命现在是捏在张云
的,张云风说什么,他只管应是就是了。
张云风见他那个模样,知道他脸上赞同,其实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于是又说道:“你别总点头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在想,宋朝的军队连金国都打不过,而金国又被蒙古人灭了国,我们不可能打得过蒙古人,是吧?可是你不知道吧?就在不久之前,蒙古数十万大军猛攻襄阳,襄阳城内只有六万多的宋军,最后还是把蒙古人逼的无可奈何,丢下了不下十万人的尸体,回他们的草原去了。由此可见,蒙古人骑在马上是挺厉害的,可要说攻城掠,那些草原蛮子根本就什么也不是。而且,你在朝堂上表示坚决抵御蒙古,对你又有什么损失?战场不用你上,朝廷里没人能威胁你,你的人身安全又我来给你保证,你有什么敌人,我也可以替你解决,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张云风搅动三寸不烂之舌,给史弥远画出一个又一个大饼,试图让他自觉自愿上他的贼船。说实话,史弥远也被他说的有些动心了。只要是个人就想过的好了更好,就象张云风说的那样,他现在还有什么好追求的?除了皇帝的位置,也就是一个青史留名了。
史弥远这个人虽然贪婪,心肠又黑的发亮,外加心胸狭隘,疾贤妒能,等等等等的缺点,可有一个优点无法抹杀,就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他身为宋朝最大的官员,自然是很清楚的。在他看来,做皇帝未必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危险的很。就象鲁肃说过的那句话,臣子可以投降,皇帝没有投降的路。现在大宋外敌四起,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象金国那样被灭了?所以史弥远很安心做他的丞相,根本就没想过要谋朝篡位。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青史留名了。
可史弥远当了这么多年的奸臣,早就锻炼的奸猾无比,听了张云风的言辞,也只是稍稍有些心动而已,怎么可能立即就被说服?可他在表面上却装出悚然动容之色,热切说道:“公子,您此言当真?”
张云风飒然一笑,说道:“在下虽然只是一个江湖野人,可也是一言九鼎。我知道丞相不信我,我也不怪丞相,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就是了。”
史弥远听张云风这话的意思,明白自己是逃不月兑他的控制了。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这个船你都得上!不过,他的态度将决定将来在这个神秘人物面前的位置,如果表现的和张云风同心同德,自然要比单纯做一条狗好。所以,史弥远决定取得张云风的信任。
“公子,请恕本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史弥远深通人性,如果他立即就表现出誓死追随的样子,张云风不起疑心才怪,所以他要表现的有些犹豫,最后才痛下决心。
果然,张云风爽快说道:“有什么问题,丞相大人尽管问,在下尽量回答。有些事情,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所以……”
史弥远急忙说道:“岂敢岂敢!本相知道轻重,不会问一些犯忌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按照公子的意思做,对我来说简直没有什么坏处。我在朝中力主抗击外辱,如果成功,我就是我朝的英模,可比岳武穆。如果失败,大不了我就投降蒙古人,就象外间传闻的,我的名声已经很臭了,投降也没什么。怎么算,我都不会有什么损失,反倒是好处大大的。可如此一来,公子你又有什么好处?”
张云风哈哈一笑,说道:“史丞相果然不愧是宦海浮沉多年,深通人的本性啊!说的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也不图,白白做事的人。就连岳飞,只怕心中也要图个名垂青史吧!无欲无求的人,我还真没见过。你说的不错,我是有所图。不过,我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求一个心中舒坦。说实话,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我那个兄弟,满脑子的保家卫国,一心要效仿岳飞。你说,我若是不帮他,他一个愣头青,还不早晚要死在战场上?”
史弥远千思万想,却没想到张云风竟然拿出这么个理由来,这个理由也太扯淡了,他才不相信呢!可还是那句话,史弥远只是做个态度而已,即使张云风说蒙古人的狗在他家园子里撒尿了,所以才跟蒙古人捣乱,他都会相信。所以,脸上立即堆出了钦佩的笑容,说道:“公子果然是仁心侠义,和令弟之间也是兄友弟恭,当真让人羡慕啊!既然如此,本相没有二话,当助公子一臂之力,同时也为自己求一个千古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