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一到初六,镇武侯府和日升昌都在筹集资金准备应对金融危机,这完全是一场由**导致的危机,滥发股票基金,恶炒价格,利用内部消息转嫁风险,全都是证监衙门一手导演出来的恶果,可是临了却要刘子光和胡懿敏给他擦。
在这六天时间里,刘子光筹集了一百五十万两现银,准备了一百多个交易员准备为自己坐庄的股票护盘,他名下这些产业大部分都已经上市,而且是绩优蓝筹,只要顶住抛压,收购一切抛盘,自然能成为股市中的中流砥柱。
而胡大掌柜考虑的更多,准备的也更多,她预备了五百万两银票准备托市,日升昌就这点好,它实际上已经成为大明的央行,印出来的银票就是现钱,老实说五百万两对于日升昌也是一股不小的压力,这里面有三百万两都是没有现银做保证金而加印出来的票子,如果真的全用上了,难免会造成通货膨胀的后果,不过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事情没有预料的糟糕。
当民间势力准备出手托市的时候,朝廷却逆势而行,准备强行发售第二波西域捷报基金,这一次的数额更加巨大,高达三千万两之巨,刘子光听说以后都傻眼了,朝廷这是穷疯了吧,民间哪还能拿出三千万两闲散资金,更何况是战况不利的现在。
大年初七,彭静蓉和胡懿敏已经提前赶到了上海证券交易所,这是一座规格类似戏院的大型建筑,台子上有十六块大型黑板,可以用绳子拉着升降,上面标注着上交所挂牌的二百多只股票的名称、数字编码、还有当日牌价交易数量等数据,八个穿着黄色号坎的报价员站在旁边拿着粉笔和黑板擦,随时根据当时的交易价格拉动黑板,改动上面的数字。
台子下面是几百个座位,大批穿着红色号坎的交易员代表着场外的委托者买入或者卖出股票,由于人多嘈杂,所以大家使用手势进行交易,喊价的手势可分为;买入、卖出、开仓、平仓和合约时间、报价。五指张开,当掌心向外时表示卖出,向内时表示买入。另一手握拳伸出拇指向下表示开仓、向上表示平仓。伸出食指表示“1”,伸出食指和中指表示“2”,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表示“3”,伸出除拇指外的四指表示“4”,五指全部伸出表示“5”,握拳伸出拇指表示“6”,握拳伸出拇指和食指表示“7”,握拳伸出拇指、食指、中指表示“8”,四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表示“9”,伸出拳头表示“10”。同时嘴里也要喊出相应的交易品种名称和数量,交易员和报价员互相反馈确认几次以后交易便告成立,报价员会落下相应标着这只股票价格的黑板,擦掉原先的价格写上新的。而其他工作人员则会根据交易员红号坎上的名称记载下这次交易,等待收盘后交割结算使用。
交易员们大都是大型商号的账房人员出身,眼疾手快脑子灵活,而报价员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都是日升昌专门培养的人才,哪怕业务量再大也不会出错,脑子堪比最繁忙的机场的塔台调度员了,每天大明朝的股票交易就在这些人的喊声和手势中进行着,巨额的银子和股票在易手,价格上上下下变动着,收盘以后还要进行繁杂的交割,不同的股票背书转让,同时按照交易价格缴纳印花税和佣金,一天下来起码有二百多万两的交易额,朝廷光千分之三的印花税就能收一万两千两之巨,再加上全国各大城市开设的证交所分支机构,一个月下来,朝廷能收五六十万两的税,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还没到开盘的时间,交易所外面已经挤满了人,这几天陕西战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南,谣言四起,有人说朝廷再次发行西域捷报基金是为了整军再战,也有人说发行三千万两基金是为了给西夏人赔款求和,反正不管是战是和,都不是好兆头,总是要有大笔银子投入战争这个无底洞。
打仗分两种,一种是象镇武侯打的那样,攻城略地大发战争财的,投入一个能产出三个;还有一种是袁督师这样的窝囊仗,银子投进去成千万连个响声都没有,打仗打到这份上,还想让老百姓主动掏银子支持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时间一到,交易所红色大门慢慢打开,红号坎们蜂拥而入,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将手掌伸出,一水的手心向前,另外一只手打出各种各样的数字,大家嘴里喊的都是抛售西域捷报基金。
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现如今外面市场上基金已经到了毫无承接盘的地步,手头上还有基金的人都幻想着能在上交所抛掉这支毫无价值的基金,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哪有傻子愿意接盘啊,整个市场卖声一片,连一个买的都没有,于是众红号坎只能再度压低价格,生生在一刻钟之内就将原本还维持在一两九钱左右的基金打压到了一两五钱,依然没有人接盘,于是交易员们一狠心,硬是把价格砸到了一两整,这已经是发行价了,是一个重要的心理关口,可是这个关口根本毫无支撑力,瞬间就击破了,西域捷报基金跌破了发行价。
掉了这么多,如果按照刘子光建议的跌停板制度,已经跌停了,可是由于证监衙门没有采纳这个建议,所以基金只能继续跌,从九钱掉到了八钱,又从八钱掉到了五钱,依然是无人进场接盘,交易员们这才停手不肯再往下砸。
胡懿敏一直端坐在交易所楼上厢房里,透过大琉璃窗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看到基金的价格终于停在五钱上,她转头对彭静蓉说:“终于到底线了,朝廷有不少大臣买基金的价格是五钱,只要高过五钱他们就是赚得,前段时间虽然跑了一些,但是仍有些官员的基金没出手,如果低于五钱了就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了。”
彭静蓉道:“这些人怎么都不亏本,光是前面赚得就够他们挥霍的了,要知道这基金最高涨到了三两五钱啊,比他们的买入价翻了整整七倍啊,两千多万两银子就这样从老百姓手里流到了这些高官手里,这样赚钱比抢得还快,他们不舍得再往下砸了,好,咱们砸,来人啊,给我抛!砸到两钱去!”
彭静蓉手上并没有西域基金的筹码,但是她利用控制交易所的便利可以作弊实行“卖空”,反正没有人接盘,砸到多少都不怕,真有人接盘的话就先成交然后继续砸,砸到更低的价格买入别人的交割给第一个买主,反正怎么都不吃亏,这是彭静蓉想出来的招数,今天她们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些交易员制造恐慌的气氛。
年初一还一路飙升的西域捷报绩优基金用了一个上午就跌穿了票面发行价,又跌破了内部发行价,从人人追捧的香饽饽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臭狗屎,恐慌情绪开始蔓延,渐渐有交易员开始抛售其他的股票,那些价格虚高的空壳企业的股票一落千丈、一泻千里,只有刘子光胡懿敏决定护盘的一部分蓝筹才岿然不动,但也只能独善其身而已,因为这段时间张福林批准上市的股票太多了,这些垃圾股的狂跌不可避免地带动着总体指数的下滑,恐慌的气氛越来越浓,抛盘越来越多,交易员们都濒于疯狂的边缘了,拼死地不计成本的抛售手中所有的股票,每个人都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直到收盘的钟声响起,大家才象抽了筋一样瘫倒在椅子中,抬头看看上证综合指数,居然跌了三成下去,要不是招商局这样的超级大盘绩优股护盘,恐怕还要糟糕些。
上海的股市在其他城市也在同样上演,新年后的开盘第一天,大明朝证券市场的市值就缩水了一小半无数人忍痛割肉,股票上亏了钱的还能承受,毕竟只是跌去了三成左右而已,那些买了基金的老百姓可就惨了,他们花高价钱买的基金一夜之间变得连个零头都不剩了,发财梦一夕破灭,真是血本无归、欲哭无泪。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老百姓开始讨论,这西域捷报绩优基金如何会涨得这么高,又怎么会掉的这么惨,总发行面额是一千万两,也就是说用在西部的银子只有一千万,那多出来的银子去了哪里?被谁赚走了?说来说去大家不得要领,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证监衙门的张清天张大人了,张大人是户部高官,又是朝廷的金融人才,股市大萧条的时候他老人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走,咱们去证监衙门找张大人去!”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伙儿立刻响应,一队人浩浩荡荡从京城证券一条街三山街出发,向着证监衙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