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孩子妈这样冷冷地盯着,奉书恬真是有点儿怕。要知道,孩子妈安知雅这会儿的眼睛,像根细细长长的针,尖尖的,好像能刺穿所有人的心事。小丫头本来就比较害怕冷漠时候的妈妈,眼下更是缩成了一个糯米团,躲到了爸爸背后。
安知雅看着他们两父女畏成了一块儿,神情莫测地将嘴角抿一抿,什么话都没说,折身走了回去,准备回厨房继续干活。
孩子姥姥徐桂花今天因为私自跑去了安家,心里害怕着女儿追究,一回来钻进房间里躲着。现在,徐桂花从房间里头探出颗脑袋观察情况,刚好与擦身回厨房的女儿碰上了眼,这回逃不过去了。
“妈。”安知雅有点居高临下地俯瞰母亲,在于徐桂花自己把头低了下来。
“哎。”徐桂花虚应着。
“知道怎么带弯弯去上学吗?”
“知道。小奉都教过我了。”徐桂花面对女儿心虚,舌头都打起了结。
安知雅的眼角,这会儿是瞄到孩子爸偷偷准备抱着孩子出门避祸,几步过去,一只脚先一步踢中门。门嘭地一声关紧了,她自若地站在女儿和女儿爸爸旁边。
“呃。”小丫头见情况不妙,从爸爸身上火速溜下来,咚咚咚跑回姥姥房间和姥姥一块关上房门,将接下来的烂摊子全交给爸爸好了。
“小雅,实际上是,我带着妈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奉书恬慢慢地琢磨着措辞,面对孩子妈文文雅雅地笑了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实在是有点儿无辜。
“去了安家?”安知雅淡淡地开口。
奉书恬还真是一怔。他和徐桂花都没有漏口,她怎么知道的?
安知雅懒得解释。这几天,她看过多少次母亲偷偷将安太公的那封信拿出来看。母亲想去安家问问是迟早的事。也好,如果她陪母亲去,恐怕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安家。由他陪着去,至少不会起正面冲突。现在,暂不是和安家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小雅。”既然她都知道了,奉书恬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她整件事的经过。
安知雅望了眼母亲闭紧房门的房间,不打算问,转开话题:“弯弯头一天上学,你能送孩子去吗?”
“可以。”送孩子第一天上学是个大事,奉书恬说什么都会挪出时间。
安知雅听他答得太爽快,不由微沉声音:“你确定?你现在是请了长假能天天陪孩子,假期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得回部队。”奉书恬答。
安知雅眉尖一簇:“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和弯弯一样不舍得我回去?”听她主动问这话,奉书恬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笑意。
她这是为了女儿,好不好。安知雅正要张口。
叮咚——
门铃响了。手机同时响了。奉书恬走到了一边听电话。安知雅深吸口气,打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刘海很长,贴着眉毛上面,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很亮很亮,穿的是大街上大男孩的T恤,前面还印着一只唐老鸭,和唐老鸭一样有点傻气的笑容,略带阳光又略带了邪气。
大男孩帅气,亮眼,有明星气质。安知雅一时却没有能记起他是谁,直到他叫了声:“雅姐,几年没有见,你没有戴眼镜了,是做了近视眼手术吗?”
温软带了调皮的声音,会这么叫她雅姐的人,只有一个。
“张齐亚?”
“是。我代我叔叔拿合同过来给雅姐过目。”张齐亚拍着自带的书包,对安知雅能记起自己笑容满面。
张齐亚是张老板的侄子。早上她去拜访聚贤堂的时候,听张老板无意中提过让他为傲的侄子说:齐亚他考上了名牌大学。
“你叔叔不是说你去上大学了吗?”安知雅疑问,在于现在时间是五六月份,没有到暑假呢。
“雅姐,我是六年前见的你。现在都过了六年,我大学早读完了,打算考研。我女乃女乃在老家出了些事,所以我刚从北京跑了回来。”张齐亚说,“结果我叔跟我提起说雅姐回来了,我这不过来和雅姐见个面。”
安知雅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看。孩子她爸不在客厅,是走到阳台去了。母亲和弯弯都把自己锁在房里没有出来。
“雅姐,是不是现在不方便?”张齐亚见她探头的样子,礼貌地问。
“没有。进来吧。”安知雅敞开门,让他进屋在客厅里坐着。
张齐亚环顾房子,叹了句:“和六年前一样。雅姐这回还是和同学一块住吗?”
“不。和我家人。”安知雅边说边进了厨房。
“家人?”张齐亚看到了,一个房门打开钻出一颗小萝卜头和一张中年妇女的脸,阳台那边一个男人转过身面向他,一个个像是都把他当外星人看,充满了戒备的眼神。
“是。”安知雅光顾着给他冲茶倒水。
“雅姐。”张齐亚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看这家人的阵势,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你六年前离开是去结婚生小孩了。”
安知雅一愣:“你听你叔说的?”端着水杯回到客厅,见孩子爸已经事不宜迟从阳台走回来,向进到家门里的陌生男人介绍自己:“我是弯弯她爸,小雅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