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瑟横扫大街。
钟尚尧开着迈巴赫,一边耳朵里塞的耳麦,接听美国同事方面转送过来的消息。
CEO弗里曼下台之后,暂时由罗德出面兼任CEO。BP董事局里的格局再次发生改变。内部人声称很有可能李墨翰会代替奥德里奇继任董事长位置。现在无论在大小股东中,拥护李墨翰的呼吁声起伏不断。只有李墨翰出现,似乎才能化解BP近来因安氏集团的问题面对的一系列严重问题。
美国方面事关BP大局的报道,却不能在钟尚尧的心里面激起任何感情,钟尚尧这两天一直走不出安知雅的这条胡同:安氏集团这五十万股转移到了安知雅名下,安知雅交出了配方,然事后公司公关部一直联系不到安知雅出来接任一家人项目。是安知雅认为之前在BP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与侮辱,令她再也不相信BP而回来,还是一开始安知雅的目的与一家人无关?只不过拿一家人项目当棋子和幌子引诱安氏入套?他益发坚信是后者,如果是后者,岂不意味他是被安知雅像抓在掌心里的玩具玩耍着?
一拳捶打在方向盘上,无法倾诉此刻心头的懊恼。是他被她利用了?而不是她被他利用了?作为对手,他输得彻底,并且一直背负着当时在董事局会议上对她背叛的确凿罪名。连米文都在当时事后忍不住说了他一句:BOSS,你这种做法,谁会愿意继续与你并肩共战?
前面十字路口绿灯转红灯。人行道上一名宛如模特儿的高个子时髦女郎,背着一个LV女包,从停在迈巴赫前面的一辆大众面前走过。苏珊娜?钟尚尧眼角眯起。
说到原CEO弗里曼的这位神秘助理,据美国同事透露,从没有在美国办公室内出现过。弗里曼下了台,按理说苏珊娜应该和老板一同辞职。但是,苏珊娜留在了他们亚太总部,称是被美国方面留任下来,继续担任美国与亚太之间的沟通工作。苏珊娜在此次动荡中并没有犯错,这是美国方面的解释。
苏珊娜进了一家咖啡馆,走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张桌台。
服务生即刻给她上了杯柠檬茶。
坐在她对面的安知雅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端起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喝了口。
等服务生走开,苏珊娜将脸垮过桌面,与她近距离靠近,低声说:“罗德很满意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同时想升任你为BP亚太区的副总裁。因此,十分希望你能回到BP工作。毕竟,你之前在一家人项目里面付出了不小的心血,交给其他人,肯定不会放心吧。”
“你一直以来的BOSS是罗德?”安知雅轻轻抬了抬眼皮子,对于她的话向来没有可信度。唯一能可信的是,她给自己发过的那条匿名短信:小心你朋友!
苏珊娜接到她这话,认为她没有义气,向她抛去两个白眼:“我是一直在帮你。”
“是,为了显示你是在帮我,发警告短信,然后又是当着我的面安装窃听器,可谓用心良苦。”安知雅轻轻抬起尖酸的嘴角。
“你这没有良心的!”苏珊娜作势拿杯子里的水往她脸上泼。
安知雅一点也不畏惧:“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幅样子用相机照下来发到网上去,看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这个泼妇。”
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人似在吵架,又似亲密无间的拌嘴。
一场激烈口舌大战下来后,苏珊娜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水,声音一沉,问:“打算如何处理程橙?”
这要说到老奸巨猾的弗里曼,不是没有在事发之前嗅到一些动静,越过了苏珊娜,直接勾上了程橙这个职场新人。好在庄向荣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历练,练就了一套对自己全方位有利的职场法则,事关大局的机密对程橙向来不会漏一句口风。
程橙这个新人,没有经过什么大事件的锻炼,因此没有看透局面的远见目光,心态又过于急切露出职场新人的贪婪。面对挂着CEO大牌子的弗里曼,一被召唤马上上了勾,对弗里曼交代的任务赴汤蹈火,竟是发现了庄向荣向记者提供安氏供应商品的检验报告等内部信息。所以,要不是苏珊娜机灵,关键时刻按住了程橙不向弗里曼报信,这场她们苦心酿造的局可能毁之一旦。
“现在弗里曼下了台,她吓坏了,向我求救。”苏珊娜砸着朱红的嘴唇,“可我想,她毕竟是你的人,由你来处置比较恰当。”
“她不是我的人。”安知雅道,“如果她是我的人,我早就让她参与到里面来了。”
“不是你把她派到庄向荣身边吗?”苏珊娜嘟了嘟嘴。
“从她第一天,说她要跟随我,我已经不信任她。”安知雅说,“你应该很清楚,职场新人分为很多种。最怕的就是她这种,有点小聪明,野心好奇心又大,但是,也是最容易被对方利用的,到最后见风使舵,往往变成隐藏的危机。”
心软的人是卢雪。见程橙这么努力上进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卢雪将程橙派到了庄向荣身边。安知雅不做阻止,是出于对庄向荣能力的信任,同时,让程橙作为一颗棋子摆在那里,如果对方有意图马上能看中程橙,她能有准备的进行防范,不需多方查找其它暗线。苏珊娜能在关键时机抓住弗里曼的眼线,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可悲了程橙这个小人物,一时暴露出了自己人性的弱处,被敌我双方利用牺牲。
苏珊娜轻轻点着下巴颌,叹出了云般的吐息:“小雪要是知道我和你早已暗中勾结,却把她一人蒙在鼓里,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人,不像我们。”安知雅冷冰冰的语声随着室内温暖的空气飘散。
苏珊娜手指轻点着嘴唇,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卢雪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安知雅。实际上,是安知雅在保护卢雪。而她这个旁观的,很喜欢凑一脚,凑着凑着,就跟她们两个一块混了。
咖啡馆内,音乐转换为巴赫的圣母颂,由莫扎特的轻松愉悦变成了肃穆严谨。
安知雅手指头往桌面上一敲,道:“你被人跟踪了。”
苏珊娜同时扫见了停在咖啡馆外大街上的迈巴赫,低头骂一声:“这小兔崽子,肯定是在大路上看到我了,转了半天后发现我可能进了这里。”
“我去卫生间。你帮我挡他。”安知雅起立,告诉她,这是你惹出来的事端理应由你来解决。
苏珊娜也爽快,比了个OK手势:“你五分钟后从卫生间里出来。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钟尚尧进了咖啡馆,一眼扫到了苏珊娜的背影。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靠到前台上,问服务生:“角落里坐的那位女士,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吗?”
服务生笑眯眯地正要回话于他。这时,一只秀手搭在了钟尚尧背上,女性柔软充满诱惑的身躯几乎是欺负到了他身上。钟尚尧浑身僵硬,刚要转头,苏珊娜如云般的吐息在他耳畔拂撩着:“我说是谁呢?钟总,你跟踪我是喜欢我吗?”
时间刚好卡在五分钟的点上。安知雅在他们两人背后以轻盈的脚步擦过走出咖啡馆。
钟尚尧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风掠过,似乎又有什么从自己手指间月兑离了。他粗鲁地推开了苏珊娜,转过身去看,然,空空如也。
苏珊娜一只手撑在下巴颌上,饶有兴趣地立在他旁边,近距离研究他脸上此刻交集的恼怒:“钟总,难道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钟尚尧回过身,冷冷地收拾起自己脸上的表情,道:“不要以为你做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这是战败的落水狗才会发出的宣言。苏珊娜耸耸两边秀肩,表示不与他计较。
钟尚尧也知自己失态了,整了整领带后,走出咖啡馆。他举目四望大街,依然寻觅不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只好打开迈巴赫的车门,悻悻离开。
与此同时,安知雅从容地在咖啡馆正对面的一家童装店给女儿弯弯挑选新衣。小丫头近来很努力,无论在钢琴还是学业上都有不小的进步。钢琴老师提议小丫头可以尝试初级考试,先锻炼一下胆量。因此,小丫头需要一件漂亮的新衣来迷倒评委老师们。
“粉色系或是红色系,都可以增添小朋友的皮肤颜色。”售货员向安知雅提议。
自己女儿最喜欢黄色,而且,淡淡的金黄色,最能衬托出女儿的灵性。安知雅挑了件淡黄色的蕾丝纱裙,要了小丫头的码数。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音色:“我来付款吧。”
听到这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安知雅真真是一怔。往后一转,仰头,见的是一张白而干净的脸,五官以柔美的比例分割,俊俏到完美的地步,而一双暗色充满魅力的眼睛,带尽了一股沧桑的韵味,像是那以忧郁著称的钢琴王子。旁边的服务生看着他,都痴了。
安知雅忽然联想起的是方老太太前几天拿着一张照片偷偷告诉她:我当年可迷你外公了,你外公年轻时,是我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俊美的。
可以说,徐朝贵没有能遗传到父亲的俊美容貌,则被他儿子徐乐骏隔代遗传到了。
徐乐骏掏出一张信用卡付了款,帮她拎着衣袋子往外走。
街道上停的是一辆天蓝色的麒麟小轿车。徐乐骏拉开车门,说:“刚回国,和朋友借的。”
安知雅坐了进去,拉上安全带,道:“是夏瑶告诉你我在这吗?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的。”
“想给你个惊喜。”徐乐骏说着像是开起了玩笑,细条的长眉却依然浮现着抹不去的忧色,“惊喜到你了吗?”
“没有。”安知雅没有卖他面子,“之前夏瑶已经说过你会回来,心里早有准备。”
这话却是令徐乐骏忧郁的嘴角平了下,沙哑的嗓子轻轻地说:“小雅,你一点都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乐骏。”
她和姐姐徐知芸一样叫他乐骏,从不叫他一声表哥。这是徐乐骏的要求,他不喜欢亲昵的称呼。因此,夏瑶她们在私底下可以偷偷叫乐骏哥,但在他面前只能称呼为徐先生或是徐律师、徐大律师。
安知雅在车上指路。麒麟左拐右弯之后,进入了住宅小区。见她住的这地方环境很一般,好像是她在刚毕业时曾经住的居所,徐乐骏微微挺起眉角:“我以为你这几年应该赚到钱了。夏瑶说你近来刚大赚了一笔,应该有上万进账。”
“你不是回过大弯村吗?没见我和我妈住的是那老房子吗?”安知雅驳着嘴。
“你和爷爷一样,都把钱存着,不知存来做什么?”徐乐骏不赞成她这种过于勤俭的风格,“钱赚了就得拿出来花的。”
“我能赚,靠的也是祖宗留下来造福世人的。”安知雅拿出外公的话,一如既往遵从外公的原则办事。
徐乐骏不再与她争执,在于知道她固执的性子完全来自于他们徐家人的血性,却偏偏戴了个安姓。
两人爬上楼梯回到住处,隔着门能听见小丫头弯弯念书的声音。今天由卢雪代做妈妈的接了弯弯回家。徐乐骏拎着衣袋子一进门,卢雪和小丫头抬头一看,见到他,均露出了惊诧。
“表舅?”小丫头不需要妈妈提醒,是很快回忆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徐乐骏夸了一句:“你女儿记忆力很好,像我们徐家人。”
小丫头被表舅夸,高兴地裂开小兔牙,一个劲儿甜甜地笑:“表舅。”
相比之下,卢雪一反常态,默默无声,好像快要钻入了地洞一样躲在角落里。
“小雪阿姨?”小丫头拉拉阿姨的袖口,不解地眨巴着大眼睛。
卢雪干脆躲进了厨房。
安知雅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卢雪的背影,赶着小丫头进房间做功课,自己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搬出套茶具,给徐乐骏泡茶。
“那人是你那大学同学卢雪吗?”徐乐骏这会儿似乎才意识到屋里还有这么个人,问。
“嗯。”
“我听夏瑶说她结婚了。”
“离了婚。”安知雅捡重点的说。
“离的是那个陆全彬?”
“是。”
“没有孩子吧?”
“有的话,八成离不了。”安知雅以自己了解的卢雪的性子说。
“你呢?”徐乐骏忽然话题一转,幽幽的眼睛看着她。
“我?”安知雅像是不知所云地随口应了一声。
“夏瑶说,家里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不找人联系我?”
“我能找得到你吗?”安知雅抬眸,与他对上的一眼,透着一股了然的质问。
徐乐骏转回了头,看着屋角某个方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知道你丈夫和你妈现在在哪里了才这么镇定,还是说你已经完全死心了?”
不愧是徐大律师,观察她一眼,就能判断出事情的本质了。
“你这次回国,是打算久居国内了,还是——”安知雅轻而易举岔开了话题。
“国内——”徐乐骏这话没有完,厨房里忽然嘭的一声响,将所有人都惊得跳起。
安知雅和徐乐骏匆匆忙忙跑到厨房门口,看见卢雪蹲在地上捡摔破的碗片。安知雅马上拿了把扫把帮忙打扫。徐乐骏弯下腰,帮着捡起落到自己脚边的一块碎片。卢雪这时避不开他了,面对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勉强地笑一笑:“徐律师。”
“好久不见,卢雪。”徐乐骏说着,将手中的碎片轻轻扔进了她身边的垃圾桶。
听到东西落进桶里那咚的一声,卢雪感觉心里某一块,又如以前那样失落了。
安知雅站在旁边,把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收进到眼底,再想到夏瑶,眉尖蹙着。表哥徐乐骏长得这么俊,自小到大都堪称女性杀手,但是没想到,自己两个朋友也都落进这个圈子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徐乐骏一出国,卢雪那么急地答应了陆全彬的追求,原来是有原因的。
——婚后强爱——
安氏集团董事局会议
因安太公大病不起,加上现有集团股份的持有人格局发生了改变,在安氏发生信用危机之后召开的第一次股东及董事局内部大会上,一致通过了由安云苏接任安太公的位置,成为新一任安氏集团董事长兼CEO,一揽大权管理安氏集团集团名下所有产业。
在之后安氏对外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董事们和股东们纷纷表示:新一代董事长代表了新的年轻力量的注入,会给我们安氏带来新的生命力,带领安氏渡过这次危机。
相关媒体发表议论:此次安氏集团的决策,意味将甩掉过去沉重的包袱,迈进崭新的一步。新一代领导人充满了新时代的风格,幽默中富有创想的精神。
新任CEO兼董事长安云苏答记者问:安氏将会发生质的改变。至于是什么样的改变,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改变?甩掉沉重的包袱?”过了急性中风期的安太公,留下了双脚不灵便的后遗症,只能天天躺在病床上,让刘生为自己念新闻稿。听到安云苏的就任新闻里全是否认安氏以前的成绩,老人家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
这几天安太公慢慢恢复了精神。虽然家里仍没有一个亲人过来探病,但是,反而刺激了老人家不服输的念头。
刘生心里想:贾云秀他们一般人这么做,适得其反了。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安太公问。
刘生道:“因为两位贾夫人都是在贾家的私人诊所里生产,暂时没有能抓到什么线索。如果要做亲子鉴定,需要拿到少爷、文雯他们的头发或是血液的干净标本,可能要一点时间安排。本来小孩子比较好下手的,可是近来文雯被她妈妈保护得很紧。我根本见不到文雯或是少爷。”
“嗯。”安太公晃着脑袋。知道刘生之所以这么难动手,是因为这件事压根不敢委托别人去做。贾云秀这帮人可精明着呢。
“董事长。”刘生接着小声问,“您可知道是谁把纸条塞进你西装口袋里的?”
“不知道。”安太公还真的是不知道。那天他回到家里,无意间模了自己口袋里才发现被塞了张纸条。而那件西装外套,他舍不得让保姆天天在家里拿水洗糟蹋名牌,已经穿了好多天。
“有可疑人选吗?”刘生提议,“如果有,或许我们可以接触对方,问问对方是不是有实际证据。”
“如果对方有了实际证据,就不会光是给我塞张纸条,而是直接拿证据与我谈判了。”安太公说,其实心里挺清楚的,若是安知雅让人塞的,安知雅即使手里握有证据也不会给他。
刘生能猜到老人家心里所想的,便不能再提了。
“云苏那边你让人跟了吗?”安太公没有想到有一天,要亲自对敌自己看大的孙子。
“少爷那边,我让公司内部的人在跟进。”刘生报告,“似乎少爷发出了许多安氏企业新的改革方向。因为食品安全危机的问题,似乎是不主张做饮食行业了。”
“那他打算做什么?”安太公忌惮地问。安氏做了这么多年饮食的根基,说丢就丢。而且现在整个中国市场都不景气,安云苏这个只会在香港做赌马的花花少爷,能做得出有成绩的公司发展规划吗。
“少爷,好像是想把剩余的资金,都放到房地产上。”刘生道。
“畜生!笨蛋!白痴!”安太公破口三个大骂,将孙子骂得一无是处,“房地产那玩意儿,能说投就投吗?整个大陆炒房团有那么多个,现在房地产政府是圈地拿钱,大的房地产商改革前十年都把市场分割完了,轮得到他吗?”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近来是有一个大的公建项目,几大投资银行,不,是全国几十个投资中心,都跑来抢。少爷托人在政府内部寻找人脉,安夏颖小姐,也为此从香港回来助阵。”刘生说。
提到信赖的孙女背叛了自己,安太公心口又疼了,呼呼地喘着气,吩咐:“帮我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不要让他们将安氏搞垮了。”
——婚后强爱——
F市公建项目——岛外建设第一新城第二新城(暂名)
安知雅得知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政府规划项目,是由于方老太太带头的一群老太太老爷爷,决定将在这次期货大战中赚到的钱投资到公益项目上,比如投资在医院和学校的建设中。刚好呢,这批热血的老人家听说有许多银行投资商都围绕住这个项目进行博弈,更是非要插进一脚搅搅局,有利于该公建项目的健康发展。
“有没有兴趣?”方老太太问安知雅意见,同时向安知雅抛出了引诱的条件,“我们得到最新消息,安氏集团新任CEO很关注这个项目,这几晚都在和市建设办的官员们吃饭聊天。”
安知雅从不会遇事激进,崇尚脚踏实地的原则,先把事情问清楚了要紧:“你们看中了哪家投资公司准备委托做这笔生意?”
“我们刚好收购了一家投资银行,打算让你当代表。”方老太太推出了一本投资银行的简介——上面印着CLE缩写。
安知雅纯粹当好奇,翻了翻,发觉用词都有点商业性的夸夸其谈,看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不由眼皮子一抬,看向方老太太:“方阿姨,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玩?”
“我们老了,钱带不进棺材里头,干脆交给你,代替我们用钱玩一玩,督促政府官员廉洁作风。”方老太太说着个钱字的时候,像入定一般,不痛不痒的。
安知雅服了,嘴角一抿:“成!”
说实话,CLE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公司财务,做财务的老头是方老太太一帮人里头的,挂的呢是却是国外投资银行的大牌子在中国内地只是个办事处,税务当然交到了国外和国内,并且,真的是与英国巴莱克集团有那么一点业务和人脉上的来往。
安知雅作为办事处主任,招了个打下手兼司机的张齐亚,连做财务的老头,三个人。
打肿脸充胖子。张齐亚第一天跟她来到办事处时,知道了一共仅三个员工,吹了声口哨。要知道,方老太太他们真够舍得的,三个人的办公区,居然租用了市中心最昂贵的办公大厦楼区整整的一层。里面摆足了二十几张办公桌,安了二十几部电脑和电话机。然后呢,如果没有客户来参观的情况下,一群老太太老爷爷到这里上上电脑打打麻将,顺便帮安知雅他们接接电话。
“雪姐不来吗?”张齐亚看着这新就任的公司环境优雅舒适,有点惋惜地问。
安知雅和张齐亚都从一家人项目退出来离开了BP,钟尚尧无论如何都得留下卢雪,于是给了卢雪正式的项目经理挂牌,并承诺了高额工资。安知雅劝卢雪留下的,说是希望卢雪在BP里做探子。而实际上是,她和张齐亚随方老太太这么混是有资本有目的,卢雪和他们不一样,需要份稳定的工作,不需要和他们一块冒险。
“这小伙子不错啊。”方老太太一掌拍到张齐亚肩头上,笑眯眯的,老太太一直喜欢帅哥,有帅哥情结。
张齐亚紧接被一群色迷迷的老太太围住了,一个个对他说:小伙子,陪我们吃顿饭,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面对深陷牛郎泥沼里的张齐亚伸出的求助声,安知雅选择了忽略不计,走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这边,方老太太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岛外新城第一手资料放到了她办公桌上。她需要先仔细研究,好下对策。
对于这个项目她突然会感兴趣,除了安氏的原因,还有因着多家外国投资银行的涉入。这证明,其中,肯定包括了她丈夫,和她丈夫的敌手。
老太太的人帮她画了份岛外新城项目的人际关系图。在中国土地上办事赚钱,打好政府官员的关系,第一重要。
省政府规划——即省政府有一脚插进来。
各种招标等事务放到市级办理——代表F市级政府在这个项目上握有话语权。
既然是同时涉及到了公建以及商业营利性项目,很多市级单位都牵涉到了里面,比如计委、国土资源局、建设办、消防办、环保局、地震局、文化局、园林局,反正,各个单位都想在这个项目里头捞一把。——换句话说,这些单位都握有一个执行关键审批权。如果不和这些小单位挂好关系,塞满红包,到你实施时,忽然横生个阻碍让你不好过,你怨不得人家。
安知雅琢磨着,怎么在这团混局里面搅一搅呢。这次敌手不像上次,既有商业敌手,又有政府官员的敌手。
那天下班,她想的出神,走到办公大厦楼下时,忽见门口立了个人,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嗨。安知雅,我们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索娅,道格斯家千金,向她招了招手,生动的雀斑脸还是一如既往像那芝麻饼干。
“你,有事找我?”安知雅冷冷漠漠地问。她对索娅不是没有好感,也知道索娅在BP董事局会议上帮了自己很多,但是,索娅和她靠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仍值得捉模。
索娅两只手插进了牛仔裤口袋里,与她在大街上并肩齐走,步子迈得和男人一样潇洒:“上一回你拒绝了我的几亿计划,我想,你不是喜欢钱的人。所以呢,打算用其它东西来诱惑你。”
“喔。”安知雅不为所动,不动声色。
索娅轻轻一动眉,兴趣益发浓烈了:“商会邀请我们参加一场高尔夫球盛会,两天一夜,中间有商务宴会。规模嘛,听说与新近地区政府建设项目有关的国内外重点公司企业都会参加。政府官员,虽然说不直接参加,但或许会派代表来观会。”
“你认为我们收不到邀请函?”安知雅认为,只要和方老太太一说这个新闻,老太太必定能很快帮她拿到一张入门票。
“不。我只是来和你说这个事。”
通风报信,也算是付出。安知雅慎重道了声谢。紧接低头几步来到公车站,上了公车。
索娅站在大街上,隔着车窗向她扬手,又拿手围着嘴巴向她呼喊着什么。她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提醒她,此次活动允许带家属参加。
——婚后强爱——
两天一夜的商业宴会,刚好是在周六周日举办,小丫头学校放假。
安知雅给女儿和自己准备好了简单的行李。
“妈妈,我们是要去哪里?”小丫头看着母亲准备大包小包的,模着小嘴巴好奇地问。
安知雅模模孩子的头:“去见个人。”
“表舅也去吗?”小丫头骨碌地转悠了下大眼珠,望到了路过门口的徐乐骏。
徐乐骏这几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情况下,在这里的客房暂住。话是这么说,但安知雅知道他不是没有找到房子,是担心她们母女俩。
“去野外郊游?”徐乐骏走过来,发现她们搁在床尾的行李袋,问。
“有个商务宴会,说是可以带家属。想带弯弯去见识一下。”安知雅说。
“时间是这个周六日吗?”徐乐骏似乎也有听说这件事,一听马上反应过来。
“你们律师协会有收到邀请?”安知雅根据他的反应,推测着。
“帝树高尔夫球场,帝树酒店,两天一夜。商会的邀请函,我在美国和中国的经纪人,都有帮我接到。”徐乐骏走过来,抱起弯弯,让小丫头坐在自己腿上,“可我想着你们在家,就不打算去了。”
徐乐骏回国后没有挂到哪家事务所名下,因此连办公室暂时都不准备设立,他在国内的经纪人,倒是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帮他打理文件。他的业务,主要是靠行业内的师兄师弟们拉过来的熟人,暂时只做商业律师顾问。
“那我和妈妈都去了。表舅去吗?”小丫头大睁着眼珠看着长得好生俊俏的表舅。
“去。”面对孩子的要求,徐乐骏义不容辞,一口答应下来。
小丫头乐呵呵地笑了。当天握着话筒和曾家小朋友说:我们一家要去周末旅游。
“是吗?真巧。我和我哥哥也去。”曾恩涛抓着电话筒点着头说。
“你们去哪里?你们跟谁去?”小丫头问。
“我们是陪妈妈和小叔一块去的。那里有商务沙龙,还有钢琴。妈妈说,有国外的钢琴大师和这次国内考试的评委老师都在。要我们陪着去,和老师们打好关系。”在曾恩涛小朋友的理解里,打好关系,肯定要亲力亲为在老师们面前露一手。所以他和他哥哥这几天都在家里猛练钢琴。
“哎。”小丫头叹了叹,“你们都过了三级考试,我连初级都没有过。”
“不用怕。你可以和我一块弹最简单的。”曾恩涛小朋友决定在这次宴会中当小丫头的骑士,“你要穿裙子,我和我哥哥会穿小西装。”
说到衣服,小丫头炫耀地说:“我妈妈给我买了新衣服!她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买新衣服了!”
曾恩涛眨眨眼:自己总不能说,自己和哥哥,基本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怎么说,这小丫头就是让他心疼。
徐乐骏一直坐在座机旁边的沙发上,听着小丫头和曾家的小朋友说话。这曾家人的来龙,安知雅可能不知道。他作为知名大律师,人脉非比一般。知道小侄女和**要好,当然要调查一下。这一查,发现,曾家兄弟的爸爸,省级军区司令部的一名指挥官。曾夫人,在市级文化局工作。厉害的是曾家兄弟的大伯,F市副市委书记大人。
只能说,他这个小侄女命运很不一般,尽是遇到好的。
“吃饭了。”安知雅摆弄桌筷时叫道。
徐乐骏一把将小丫头抱到了饭桌边的椅子上,见小丫头要下凳子帮妈妈,说:“表舅来做。你坐着。”
小丫头乖乖地将小挪回椅子上,咧开个大笑脸说:“表舅,你真好。和爸爸一样好。如果你早点回来就好了。姥姥不用受欺负。”
徐乐骏模了把丫头的脑袋,心里某处,溢出一股酸酸的流体。他自小没有妈妈,被爷爷抱回家后,是徐桂花当他的妈妈,把他和自己的女儿一块养大。虽然,徐桂花那种懦弱的性格他一直看不惯眼,愈是长大,对徐桂花意见愈发的大。可是,心里面对于徐桂花对自己付出的母爱,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夜晚,见安知雅母女两人都睡了。徐乐骏走出睡房,站在客厅的阳台上,静静地点了根烟,白烟条夹在白色的指头上,慢慢地吸一口又吐一口。他不在小孩子和妇女面前吸烟,而且,安知雅看见他抽烟会骂他。原因,他是不足月出生,天生不足,身体本来就比常人虚弱,才造成皮肤一直太白,白得有点不像人。可是现在已经在外养成多年的烟瘾,不抽,他受不了。
抽完一根,将烟蒂扔到烟盒里小心装起来,等下楼时再找机会扔掉。思绪随着明朗的夜色,逐渐变得清晰而沉重。模出手机按下钟尚尧的电话号码。
钟尚尧可以说一直在等他主动打来电话。这是他在美国接手业务时说好的,不能由钟尚尧主动打电话,一切只能等他消息。现在看到来电,钟尚尧在一怔之后立马接了起来。
“给我多点时间。”徐乐骏谈业务向来很直白。
“有什么问题吗?”钟尚尧严肃地问。
“我需要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什么人。”徐乐骏忧愁地紧着眉,“和你说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孩子的爸爸一定还活着。而且,肯定不是你说的叉车司机。”
钟尚尧倒在沙发椅里,一时半会意会不明:不是叉车司机?明明就是叉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