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回来没几天,但是给上官雄的印象就是乖巧懂事的,今天她蓦然的跪在他的门口,上官雄是说不出的意外。
上官清说:“爹,清儿想为母求药,求父亲成全。”
上官雄说:“唉,那么多的大夫都说看不好了,你去求了还是一样的结果,况且,即便你真的求回来,你娘也不会承你的情的。”
上官清对着上官雄磕了一个头说:“我知道,娘对我有误会,可是我想解开我和娘之间的疙瘩,三年未见,娘对我的怨念颇深,一时之间,想让她完全的接受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也同样不敢奢望这些。”
上官雄不禁为上官清的大度感到欣慰,这才是大家风范,亏她张彩凤还是安国侯府的嫡女,连个小孩的胸襟都没有。
上官雄说:“你有这个孝心,爹很高兴,相信你娘知道了,也会很满意,但是,你是一个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你还是回去吧。”
上官清就知道上官雄不会同意,只好想利用最后一个办法了,上官清突然哽咽道:“爹,您恐怕还不知道一件事,哥哥这两天为了给母亲求药,跪遍了京城所有的药铺,后来他听说民为天的大夫医术极为高明,可是民为天的大夫不给安国侯府的人看病,哥哥只怕现在还在跪着呢。”
“胡闹,民为天的大夫是他可以请的吗?那可是皇上的嫡亲皇叔,皇上见了他还要给他行礼的。”上官雄听到上官拓去求民为天的大夫时,气的要死,他暗骂上官拓没有脑子,居然敢去招惹那个煞星,他还想多活几年呢,上官清看着上官雄那狗急的模样,冷笑不已,这个就是她的父亲,想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前途,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子女。
上官雄对着上官清吼道:“这个逆子,他是想要气死我吗?他一回来就给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他怎么不自己去死,临死前都不忘祸害全家,他简直就是我们上官家的灾星,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天哪,天要亡我上官雄啊!这个逆子,现在在何处?”
“在,在民为天的门外。”上官清怯生生的说。
“来人,备车。”上官雄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上官清给躲在一旁的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领会,下去准备了,上官清则是去后门等待。
半个时辰后,上官雄来到民为天的门外,看见疲惫不堪的上官拓,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劈头盖脸的扇了他一巴掌,上官拓委屈的看着上官雄,上官雄刚想骂,周围就围上了一大群人,对着上官雄指指点点,上官雄从未面对这么多的人,顿时,老脸一红,大决丢脸。
就在这时,上官清的马车到了,车夫将人群挤开,上官清款款而至,看见脸红脖子粗的上官雄,心里觉得好笑,看见上官拓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暗恨上官雄心狠。
上官清走到上官雄的面前低声说:“爹,这个可是在大街上,御史最喜欢来的地方可就是这里,您还是先回去吧,哥哥,我会劝他回去的。”
上官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自己官位不保,上官雄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上官雄走后,上官清跪到上官拓的面前声泪俱下大声说道:“哥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随意跪人,难怪父亲会如此生气,我知道,你为母求药,孝心苍天可鉴,父亲心里都是明白的,父亲气得是你身为嫡长子,不该没有请示他就擅自做主与人下跪,这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面,更是我上官府的,哥哥,妹妹求你快点起来吧,妹妹愿意代你为母求药。”
上官拓站起来,对上官清说:“妹妹,请受为兄一拜。”
上官清受礼,上官拓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上官清跪在民为天的门外,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依然挺直脊背,面色不改。
民为天的医馆开门了,药童看见跪在门外的上官清,问道:“你是谁,怎么跪在我们医馆门口,要是被师祖知道了,我们又要被罚银子了。”
上官清说:“昨天跪在这里求药的是我哥哥,。”
“原来你是他妹妹,你快点走吧!师祖说了,他不会帮安国侯府的人看病的,你求也是白求,最后shou累shou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快走,快走。”(shou是禁词)
上官清大声说道:“你师祖,一日不见我,我就跪一日,直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躲在门里的白发老头一听,心知今天又不能走正门了只能翻墙了,白发老头骂骂咧咧的到后院翻墙出诊了。
上官清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一直跪到天黑,民为天已经关门了,白发老头远远的瞧见就瞧见她跪在那儿,其实老头认识上官清,他就是前几天才为张彩凤把过脉的那个老头。
老头原本还是挺喜欢上官清这个小姑娘的,原因无他,只因合了他的眼缘,可是如今她求他为她的继母治病,他开始有点不大喜欢她了,因为她,他又要翻墙了,她不知道年纪大的人,摔下来会很疼的吗?
老头决定最近还是先晾晾上官清,好教她明白,他不是那么好请的,不过,老头的决定并没有支撑多久,因为他遇到了比他还要不靠谱的芸娘。
芸娘,通过上官拓知道这个怪老头死活都不会治疗安国侯府的人的,上官清跪了也会白跪。但是芸娘不会让上官清吃没用的亏的,跪也要跪的有价值,芸娘花钱请人在京城比较大的酒楼茶肆这些人群密集的地方散播谣言,说上官清是如何的孝顺,为继母求药,而那个继母又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争取为上官清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个最后的结果就是张彩凤又再次被人翻了老底,上官清在三年曾被太后赏识又被大家重新拿出来说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上官清和张彩凤就成了京都第一热门话题。
芸娘心疼上官清,看见她跪了两天了,那个所谓的怪医都没有出来见她一面,心里气的要死,芸娘知道怪老头有一个最大的嗜好,那就是美食对他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晚上的时候,她做了一道菜专门坐在民为天的医馆屋顶上等着怪医的出现,月亮刚爬上来,芸娘就看见一个穿的土里土气的糟老头在爬民为天的墙,芸娘冷笑一声,飞身而下,怪老头刚为自己今天翻墙没有摔倒而庆幸,没成想了,他的旁边居然还站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怪老头吓了一跳。
芸娘从披风里拿出一碟精美的冷菜,怪医看的口水直流,但是为了显示他的风度,硬是忍住了。
芸娘看他的模样觉得好笑,便说道:“这碟菜,我可以给你吃,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怪老头突然之间就对菜没兴趣了,芸娘早就模清了怪老头的脾气,笑着对他说:“我可以让你先吃,等会儿我提的要求,你当然也可以不答应。”
怪老头觉得,不管怎么算,占便宜的始终都是他自己,便点头答应了,他非常谨慎的用银针试试有没有毒,然后又用舌头轻微的舌忝了一口,立刻就被美味吸引了,也不管这菜究竟有没有毒了,张嘴就吃。
芸娘笑眯眯的看着怪老头把饭菜吃完,怪老头吃完后,看着芸娘“阴险”的笑容浑身汗毛倒竖,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的事情,很简单,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
怪老头看着她,在等她接下来的话,芸娘一字一顿的说:“收跪在门外的女孩为徒。”
“不可能。”怪老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芸娘说:“如果我告诉你,她有治疗天花的秘法,你会收她吗?”
“什么?”
芸娘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她没有办法治疗天花,你到时候再废了她不也一样嘛,我也想请你想想,这京城之中那些还在受苦的百姓,他们急需治疗,要是再这样拖下去的话,恐怕总有一天京城会变成一座死城。”
怪老头表情严肃的对芸娘说道:“你既然知道百姓会受苦,为什么不去找她要秘法?”
“百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当初我为天下付出了什么?天下又是怎样对待我的?”芸娘一吼之后,才发觉失言,面色不愉的对怪老头说:“你收不收随你,我反正没有多大的损失,不过,我可要警告你,如果你让她因为跪久了,膝盖受伤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芸娘恶狠狠的放完话后就离开了,怪老头则是陷入沉思之中,怪老头趁着天黑,来到了上官清的面前,悄声问她是不是知道治疗天花的秘法,上官清没说话,只是点头答应,怪老头又重新回民为天了。
第三天一早,上官清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接晕倒在大街上,后来还是几个好心的大婶把她抬进民为天的,怪老头别扭的给上官清把了脉,只是劳累过度,托人请来上官府的人将人接回去。
上官拓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上官清,心中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办法保护。上官清跪在民为天三天,他就被上官雄骂了三天,上官雄不仅命人打了他板子,而且还禁了他的足,就差没杀了他了,还好他皮糙肉厚,板子打在身上不疼不痒,挨挨就过去了,要不是上官清晕倒,他还出不来呢。
令上官拓和上官雄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上官清被接回上官府没多久,皇上的圣旨就到了,上官雄还以为是皇上要降罪,没想到却是怪医要收上官清为徒的圣旨。
接圣旨的时候上官雄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杨公公,笑容满面的把圣旨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惊叫一声,兴奋过度,晕了过去……
上官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她被怪医收为徒弟后,上官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就连上官雄的政敌,都纷纷前来祝贺他养了一个好女儿。
这两天上官雄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他见到上官拓的时候就夸上官清是他们家的福星,给他争光了,给上官府添面了。
上官清醒来发现双腿根本就无法动弹,以为腿断了,芸娘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腿,芸娘笑了笑说:“放心吧!腿还好,没断,过几天就好了。告诉你一个还消息,怪医收你为徒了。”
上官清抓住芸娘给正准备给她喂药的手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告诉她我知道治疗天花的秘法的。”
“没错,既然合作,你总得让你的合作方知道你的价值所在吧!否则那个老头怎么可能那么爽快的就收你为徒。”
“我明白了。”
红梅敲了敲门说:“小姐,怪医来了。”
“请进。”
怪老头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他看见上官清在吃药,便问她:“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给我开的药方,不过,恐怕我现在无法给你治疗天花的秘方。”
怪老头听了这话,立刻就变脸,芸娘说:“那么着急干什么?瞪什么瞪,她的病还没有好,你让她给你想什么办法?”
怪老头没好气的对芸娘说:“你们要是敢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上官清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一声师傅呢?”
“哼!”
“师傅,我想求你赐我良药救母。”
怪医冷冷的看了一眼上官清,然后又特意看了看门外,发现没有外人的时候,对上官清说道:“小丫头,我一开始见你,觉得你是不错的女女圭女圭,可是你做的事,却让我不敢恭维。明明不愿意救你的继母,为何还要千方百计的求药?”
上官清和芸娘惊讶的看着他,怪老头说:“我生在皇族,长于皇宫,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没有见识过,你们这点伎俩就想瞒过我?哼,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上官清说:“你说的没错,我从未想过要治好她。”
“清儿。”芸娘急忙叫道。
怪医的脸色比之前的更差了,怪医说:“你知不知道,老夫平身最恨别人骗我,我不管你与你继母究竟有何纠葛,你都不应该用苍生的命运来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芸娘说:“你这个老头怎么就听不明白,不是不给你,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怪医问道:“你们所谓的时候,是不是要等到她的腿好后才行?你们知不知道,京城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死人,等她全好起来,京城里的人怕是都要死光了。我知道你们的实际目的,你们不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天花是上官清想办法治好的,对不对?”
被怪医一言说中,上官清和芸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面露惭色,上官清想了想说:“我告诉你治疗天花的办法。”
“清儿。”芸娘想拦住她,但是上官清却用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上官清口述,告诉怪医怎样治疗天花,一些说的不到位的地方,芸娘指出纠正。怪医得到了他想要的,便起身告辞。
他走后,芸娘说:“你怎么那么傻,咱们还没有得到他的承诺,怎么能告诉他怎样治疗天花呢。”
上官清安抚了芸娘说:“算了,虽然他的脾气怪了点,但是你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好人。我看他年纪这么大了,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这么辛苦。我不能因为张彩凤这种人,就让那么多的人承受天花的痛苦。我不是心软,只是觉得要报仇有很多种办法,虽然再也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加的快捷,但是,我不后悔。”
芸娘用力的用手指点了一下上官清的额头,说:“你呀!”
上官清和芸娘都不知道,她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被怪老头听去了,怪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怪老头回去后,就找人进行牛痘试验,发现果真有奇效,便吩咐下去推行牛痘之法,很快,天花就得到了控制,怪老头心情很好,特意大晚上的前往皇宫,皇帝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道皇叔深夜前来有何事?”
怪老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你也知道我最近收了个小徒弟。”
“是,好像是上官雄的女儿,叫什么上官清。”
怪老头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吗?”
“侄儿不知。”
“因为这次治疗天花的办法就是她想出来的,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再给她颁一道圣旨。”
“皇叔,这个圣旨怎么能随意颁发。”
怪老头双眼一瞪,说:“怎么不能颁发,她可是我的徒弟,辈分上可是和你平齐的,况且这次她可是立了大功。”
皇帝无奈的说道:“那皇叔,想要我给她颁什么样的圣旨呢。”
“你就封她做和硕郡主吧!顺便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她就是我的义女了,还有皇榜上还要写上治疗天花的办法是她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施行人。”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怪老头满意的离开了皇宫。
第二天的时候,皇城一片沸腾之声,上官清被册封郡主,一下子身份涨了可不是一层两层,就是上官雄见了她都是要行礼的,按照辈分来算她是皇上嫡亲皇叔的义女,这辈分可就高了,和皇上同级,即便见了皇子公主,都是可以不用行礼的,芸娘收到圣旨的时候嘴巴就没合拢过。
“好了,你就别笑了,只不过是个郡主的身份,瞧你乐成这样。”
芸娘鄙视的看着上官清说:“你懂什么?张彩凤要是见了你可是要行礼的,想想她要是知道你成了郡主,那个脸色一定十分精彩。再说了,我的丝绸铺可是要开到京城的,有你这么个活招牌,我还怕销量不好吗?”
芸娘还在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红梅进门禀告说怪医来了,芸娘比上官清激动,连忙吩咐红梅把人带进来,怪医进来后,芸娘破天荒的给他倒了杯水,怪医有些活见鬼的瞅着芸娘,芸娘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
怪医并没有生气,而是对上官清说:“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能帮你的,能给你的,我都做到了,这瓶药本是治脸良方,但是已经被我改过成分了,你拿给你的继母用吧,虽然可以止疼止痒,但是治好后脸上还是会有疤痕的。”
上官清拿着怪医递给她的药瓶,心里感动不已,芸娘问道:“老头,你为什么要走啊?这里可是你侄子的天下,在这里你可以横着走啊!”
怪医笑道:“呵呵呵……我老了,不需要横行霸道,虽然我认识你们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们都很善良,我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了,我能看的出来,你们眼中有恨,有怨。我并不是想让你们放弃仇恨,我知道有些仇恨是无法去原谅的,我只是希望,你们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言尽于此,告辞。”
上官清依然躺在床上,芸娘替她送行。
上官清吩咐红梅把药送到凤园,给碧燕,就说这个是治疗张彩凤脸病的良药。出乎上官清意料的是,张彩凤居然接到药的时候就往脸上抹,什么话都没说,这个才是最让上官清担忧的,这说明张彩凤是把对她的恨埋藏到心里,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对付她。
因为牛痘治疗天花的办法得到了有效的推广,上官玉和张彩凤还有张妈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不过,天花过后,张彩凤的脸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示于人前,张彩凤对上官清的恨正在悄悄滋长,一天比一天厉害。
天花过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人们的日常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上官拓兄妹三人的学习也被上官雄提上日程,昔日的状元郎之子,至今都未过童生试,是没有资格进入国子监里的高等班级天字班的,这也正是上官雄最近愁眉苦脸的原因。想当年,他可是以笔试第一,殿试第一的好成绩才获得皇上的赏识的,可是这个上官拓因为当初生病,把学业荒废了,童生试根本就没有考,现在想让他进入国子监的黄字班,上官雄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