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阵,虽然各有玄妙,言语无法形容。但其中玄松道人与玄穹道人所布之阵,虽是煌煌正宗大阵,其实内里都有破绽,故意放人一条生路。只有玄素道人的太阴元蛊阵,虽然行迹不彰,无色无相,反而已臻完善,杀人不见血,一个不防,碰之即死,最是凶险。
是故慈航道人既然入阵,已经注定该命终于此。
但这三位大士,非同凡俗,乃是阐教元始天尊亲传弟子,西方教主亲点,往东土传法之人。如今三大士殒命,两教教主都未出手,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燃灯道人更无三大士胸襟,得失之间,左右难定,与惧留孙对视一眼,对玄松道人说道:“今日会阵已过,足见高明。但吾教中,亦不乏高明之士。尚容稍候,日后再见真假。”
玄松道人亦不为己甚,说道:“如此请回,吾等在此,静候高明之士。”于是两派弟子,各归庐蓬。
王龁见己方得胜,欲待出兵,玄松道人道:“彼等还有世外高人未退,有杀生大术。三军将士不可轻易出击,免得损伤性命,反为不美!”于是王龁乃止。
春去秋来,两军在长平相持,不觉已是三载。赵国疲敝不堪,秦国也是难堪重负。秦王屡屡催问战事,王龁如实禀报,其中多有言及神异之事者。当时仍是秦昭襄王在位,乃是**凡胎,平生未闻仙道,因此深为不解,反以为王龁推?,惧战不前,于是发书催促更急。有怪罪之意。
王龁心中恐惧,乃向地仙门下求助。玄松道人说道:“此事不难,将军静态佳音即可!只是贫道行事之后,将军亦要归咸阳矣!”
王龁道:“但得大王谅解,感激不尽!岂敢恋栈不去,贪慕权贵?”
玄松道人说道:“将军亦有方君子也。贫道必设法周全!”于是王龁道谢而去。
却说当夜秦君就寝,忽得一梦,梦中有一道人,与他说道:“武安君白起,乃是刑天转世,特来助大王平定天下。长平战事关连国运。王龁难以建功,大王何不令武安君为将?如此事必济矣!”
秦王其实早有换王龁之意。只是事关重大,临阵换将又是大忌,因此不敢轻动,今闻得道人之言,心有所动,仍然问道:“王龁比武安君如何?”
道人说道:“王龁。人间勇将也!武安君,天降杀星,与大王削平天下者也!二者怎能相比?”
秦王大悟。乃道:“道长所言甚是。明日孤便调武安君前往!”
道人又说道:“大王身边,多有敌探,事若不密,恐累三军,还请三思!”秦王言道:“道长之意,寡人领会了!但不知寡人身边,何人是敌国宵小?还请道长相告。”道人大笑道:“忠奸善恶,大王心中自有称量,日后自见,何须贫道多言?”说罢乃退,秦王大呼,留之不住。
次日一早,秦君醒来,梦中之言,历历在耳。又细细思量一番,觉得道人之语,乃是良言。于是密遣武安君白起前往长平,主三军战事,又将王龁调回咸阳。此事秦国朝野上下,一概不知,秦王并在军中严令:“有泄武安君为将者,斩!”于是赵国上下,亦不知秦军换将之事。
白起至长平,整理军务,又与玄松道人等众仙相见,玄松道人说道:“昔日断头壮士,可识得贫道否?”白起一愣,颇有些不明就理,却又觉得玄松道人面熟。
他已是多次转世,当时记忆已经逐渐消磨,但偏又未曾完全忘记,因此皱眉苦苦思索不已。
玄松道人见状,用手朝他头顶一拍,喝道:“还不醒来!”一道清气注入,白起顿时一颤,脑海之中,念如电闪,皆是前生之事,想起玄松道人当日恩惠,连忙拜倒在地,说道:“当日阪泉一战殒身,若无道长之助,岂有今日白起?大恩不敢言谢,唯先三拜!”果真郑重三拜为礼。
玄松道人连忙将白起扶起,说道:“前世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无须提起。可喜今日地仙门下,又与将军共同抗敌,日后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白起慨然道:“道长有命,岂敢不从?”恐凡俗不便,于是又在军营左近,起一高大庐蓬,结彩悬花,供地仙门下落脚。白起每日前来,聆听诸仙指点。
却说赵国,地处北方,与胡族为邻,地薄不适耕种,国力本弱于秦国。长平之战,廉颇悉请赵国之兵,赵国空虚,君臣恐惧。待长平初战不利时,郭开献策,遣使至秦庭求和。秦庭闻赵国来使,一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美人珠宝,赏赐无数。东方诸国闻之,以为秦赵有媾和之意,合从之约遂废,无一国出兵相助。
后来廉颇在丹水与秦军僵持数年,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劳而无功,粮草辎重,耗费无数,将赵国国力,拖得疲敝不堪。于是赵国上下,流言四起,多有怨廉颇者。
郭开乘势向赵王进言道:“臣闻兵法之要:敌弱我强,当以正合;敌强我弱,当以奇胜。今秦赵二国相比,秦强而赵弱。然廉颇将兵丹水,并无奇计退敌,又无险可守,偏又不进不退,长此相持,其意若何?臣恐其欲将赵国精英,尽付他国之手,望大王明察!”
朝臣闻言,十人倒有九人赞同,顿时群情汹汹。
赵王道:“卿家所言,甚是有理。但长平战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临阵换将,乃是大忌,却是不可不慎!”
郭开道:“廉颇居心,实难测度,不可不防!大王,两害相权取其轻,当断不断,遗祸非小!”
是时朝廷上下,竟无一人为廉颇维护进言。
于是赵王心动,说道:“但不知朝廷之中,谁可代廉颇为将?”
郭开道:“臣有客自秦国来,尝与臣言:秦之所惧者,非廉颇也,乃马服君之子赵括也!故臣以为赵括可以为将!”左右朝臣,并无其他良才相荐,亦纷纷赞同。
马服君者,赵奢是也,乃赵国兵法名宿、军事大家,战功卓著。其子赵括,与赵奢学习兵法,及大,每与奢辩,奢不能难。于是名声在外,朝野咸闻,皆知赵括兵法之精,胜于乃父。独赵奢不以为然,以赵括少年得志、纸上谈兵、难听劝谏,谓其领兵必败,尝在家中叹曰:“亡赵国者,必赵括是也!”
其时朝野上下,只道赵括已成大器,可继承马服君衣钵,又岂知纸上谈兵之弊?于是不论君臣,纷纷赞同赵括领兵,赵王亦定下了主意。
廉颇闻赵王换将,使赵括相代,愤然道:“凡夫俗子,一介愚蒙,败坏祖宗基业,岂有人君之望?”他虽是西方教弟子转世,到底是**凡胎,一旦不能领兵,一身与凡俗无异,因恐赵王舀他问罪,竟不回赵国,转奔魏国去了。
正是:
金身宿慧转世来,
朝野几人识仙才?
最为难固君王宠,
一语去职是郭开。
廉颇去职,燃灯道人与惧留孙闻之,亦无可奈何。
赵括至长平,即大换军中将领,以左右亲信相代,议曰:“今赵国疲敝,不堪久战,大王之意,须当速胜,不胜则早日退兵。此地无险可守,安可久待?吾意三军即刻整理辎重粮草、兵马战甲,不日便攻秦军阵,一分胜负,以为进退!”左右皆他亲信,哪有他议?于是纷纷赞同。
或有报庐蓬之中,有神仙方士相助。赵括年少气盛,哪
里肯信?竟将燃灯道人等,都看作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意欲驱逐离营。
燃灯道人与惧留孙说道:“赵括意欲速战速决,事已急矣!若无能人相助,吾二人挡不住地仙,秦必得全胜。如此一来,东方六国,尚有何力可以抗秦?”
惧留孙无奈道:“圣人既不发动,吾等无翻天之力。为今之计,只有请于玉帝,或事有可为之处!”
燃灯道人然其言,于是与惧留孙一起,协同李靖、韦护,往天庭而来。
玉帝闻得燃灯道人与惧留孙至,将其迎入凌霄宝殿,珍肴嘉果,摆满玉案,殷勤招待。
燃灯道人说道:“陛下,如今地仙封神,助秦国在人间席卷,陛下如何还能安坐九天?”
玉帝因而道:“地仙封神,尚有诸位圣人在前,为之周旋。朕坐九天,但问周天之事,人间之事,岂敢擅专?”
燃灯道人闻言不悦,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想当日天书封神,地仙横插一脚,何其霸道。如今地仙封神,陛下反欲坐视不理乎?”
玉帝说道:“非也!只是诸教未动,朕麾下亦缺高明之士,恐捍不动地仙大派,献丑不如藏拙,只好静待机缘!”
燃灯道人说道:“陛下,诸教皆等得,独天庭等不得。诸教皆可旁观,独天庭不可旁观。”
玉帝诧然道:“这却如何说起?”
燃灯道人说道:“陛下,地仙将地书、人书之神一道同封,其数已众,又为他一派所掌,独断专行。若是此事成功,届时内有地府、阴司众神为臂膀,外有地仙大派为奥援,天上地下,仙道神道,任其纵横,谁可阻挡?纵然陛下有心,只恐天书暗弱,难缨其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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