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阑钢刀回鞘,冷冷地扫了周围围观在外的其他“败兵”,喝道,“看着,如若谁还要寻衅滋事,这就是下场,一概杀无赦!大首领下山前说了,凡山寨之事!我古阑说了就算……”
“古阑,你好大胆,你居然斩杀自己弟兄,你好大胆!”欧阳飞羽面色苍白地在风铃儿的陪伴下走进场中,手中的宝剑颤抖着。《》
“飞羽首领,这些人是李空老贼手下的死党,故意滋事生非,又不服管束,古阑奉大首领军令,杀之以正山寨法纪。”古阑欠身一礼,低低道。
“这山寨,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大首领不在,还有二首领,还有我欧阳飞羽,你不过是一个屈居末位的首领,你简直是放肆!”欧阳飞羽缓缓抽出了宝剑。
“飞羽首领,大首领临走之际,将令牌交予我掌管。山寨之事,我自然有权处置。”古阑冷笑一声,掏出一面令牌展示了一下。史那贺在,他还能礼让欧阳飞羽几分,史那贺不在,他岂能将这个被他们私底下视为“摆设”的欧阳飞羽看在眼里?
欧阳飞羽嘴唇哆嗦着,蓦然,大笑道,“好,好!”她突地宝剑回鞘,“风铃儿姐姐,我们走。”
风铃儿扫了一眼地上大片片的血迹以及那8具凌乱横在一起的尸体,眼角闪过一丝不忍。她长吁一口气,跟在欧阳飞羽的背后行去。
“飞羽妹妹,你就这样忍让?”风铃儿紧走几步,问道。
欧阳飞羽一脸愤怒,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姐姐,我不忍让又能如何?即便我杀了古阑,还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这山寨,已经不再是我欧阳家的基业了……”
“当年,我祖父带着数千前隋兵马退居在这珉阳山一带,隐居下来……然而,后来,尉迟恭这狗贼打着朝廷招安的旗号。设下埋伏,乱箭将我祖父、父亲等2000多人射死在这珉阳山下。所幸,我祖父提前将手下众人的后代包括我,以及部分心月复之人安置在附近山村,化身为民,这才逃过了一劫……后来,祖父手下的人带着年幼无知的我重建了这珉阳山寨,但山寨穷困潦倒,这时候。史那贺出现了,他为山寨出钱出力,精心经营山寨。也派人协助我去长安寻仇……山寨有今天,是史那贺的功劳……”欧阳飞羽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飞羽妹妹。史那贺虽然对你、对山寨有恩,但他不该意图谋反,以一个山寨之力去与大唐朝廷对抗,下场会很惨很惨。再者,他手段太毒,根本就是借机排除欧阳家的人。恐怕到后来,飞羽妹妹你,你也难逃他的毒手。”风铃儿缓缓说道。
“姐姐!你家先生真是史那贺胁迫上山为贼的?”欧阳飞羽突然冷笑一声,紧紧盯住风铃儿。
风铃儿淡淡一笑,清朗的眼神回望着欧阳飞羽,“飞羽妹妹。我有必要骗你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看我家先生,是一介书生。性情淡泊,不喜拘束,怎能甘心为一个反贼鞍前马后?”
欧阳飞羽沉吟着,突然嫣然一笑,“姐姐,莫要怪我,确然是你们的行径太过令人不解了。”
“实话跟妹妹你说吧,我家先生原本是准备找机会下山而去,月兑离这珉阳山寨地。但,但……”风铃儿说到此处,打住不言了。
“但什么?”欧阳飞羽继续前行。
“但,为飞羽妹妹的风采所迷,舍不得下山了……”风铃儿盈盈说道,脸上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欧阳飞羽的身子一震,停下脚步,脸上一片羞恼,“姐姐,你再要如此无礼!休怪我剑下无情!”
“飞羽妹妹,我说的是真的。那日宴会之后,我家先生就为你的绝世姿容和侠女风范所深深吸引,这才让我主动去接近你,并挖空心思弄一些书段子去讨你欢心……哎,风铃儿跟随先生多年了,还从未见先生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连睡梦中都呼唤着你的名字。”风铃儿一脸真诚,心里却笑了起来。这也就是她,自幼在风尘里打滚,逢场作戏惯了,常常与男人打情骂俏,要是换成其他女子,这话还真无法出口。
风铃儿心中暗道,对不住了欧阳飞羽,为了驸马爷的大事,我只能……再说了,驸马爷对你也是有些好感地,这也不算是太离谱。
欧阳飞羽呆了一呆!生生扭过头去,继续行去。
“飞羽妹妹,我家先生胸有大才,如果,如果你们……有我家先生辅佐你,珉阳山寨没有史那贺也一定能兴旺起来,跟随你欧阳家的这些忠心之人也会得到保全。”风铃儿眉头一挑,趁热打铁道。
欧阳飞羽淡淡一笑,冷冷道,“我看你家先生对姐姐才真是一往情深吧,而姐姐你,不也是对你家先生情根深种吗?”
风铃儿一愣,转而低低道,“不错,风铃儿爱慕我家先生,我这一生都愿意跟在他身边,侍候他,分担他的忧愁,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但风铃儿只是一个侍女,虽然先生爱护于我,但我知道身份卑微是无法与先生百年好合地,而飞羽妹妹你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风铃儿这番话是有感而发,也语出赤诚,望着她深情的目光和盈盈的若隐若现的泪光,欧阳飞羽叹息一声,“姐姐,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并不喜欢你家先生。”
“不,妹妹你说谎。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家先生……”风铃儿抹去脸上的泪珠,莞尔一笑,“不要装了,我能看得出来,妹妹。”
欧阳飞羽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嗔道,“姐姐休要胡说,我与他才相识不到一月……”
说着,她大步行去。心里却翻腾起来,心底那根朦胧的、说不出名堂的心弦被风铃儿一番话挑动起来,再也平息不下来。从小到大,练武习艺,生长在绿林山野之中,身边全是一群群舞刀骑马的山贼汉子,突然接触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气度不凡、胸有才学的秀才,她心里多少有些新奇感和新鲜感!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迷惘和向往难道,这就是喜欢?难道,这就是对一个男子的心动?
欧阳飞羽的居所,是一处幽静淡雅的院落,院内有两个侍女,远远地望去,门口跪倒了一大片粗壮的汉子。欧阳飞羽一惊,纵身飞掠过去。
“小姐,恳求小姐为我们兄弟们找一条活路吧,史那贺和古阑要斩尽杀绝,把我们欧阳家的人一网打尽啊,小姐,兄弟们在山下还有妻儿老小,他们不能死啊!”上百名汉子一起跪伏着,涕泪交加,恸哭道。带头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布衣青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肖亮,你带兄弟们起来!”欧阳飞羽脸上浮起痛苦的神色,颤动着双手。
“不,我们不起,如果小姐不管我们,我们宁愿跪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古阑的刀下。”肖亮跪伏不起。他的身后,众汉子哭喊着。
欧阳飞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眼,秀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毅然,“肖亮,带兄弟们回去,欧阳飞羽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肖亮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风铃儿投来的目光,急急闭上了嘴,起身,挥手道,“兄弟们,小姐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先回去。”
欧阳飞羽呆呆地看着众人散去,轻盈地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风铃儿,淡淡道,“姐姐,去请你家先生来,飞羽有几句话说。”
风铃儿心头一喜,知道火候到了,便点头飞速离去。
路上,风铃儿边笑边将一切讲给薛枫听。薛枫苦笑,“铃儿,这样不好,耍些机谋是为了平贼大业,这欺骗人家的感情!不能做!不能。”
“驸马爷,这怎么能叫欺骗呢?你不是也很喜欢飞羽妹妹吗?”
“胡闹,只是有好感,这与喜欢是两码事。”
“驸马爷,铃儿问一句,你在得到铃儿身子之前,是喜欢铃儿还是对铃儿有好感呢?”风铃儿停下脚步,低低问。
薛枫一震,尴尬地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驸马爷,铃儿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只要你在平贼后真心对待飞羽,就不是伤害她。只要你们走近一步,我相信你们会相知的。驸马爷,不要再犹豫了!如果我们不走这步棋,公开调兵平贼,最多将岷阳山寨这些山贼剿灭,可他们隐藏在民间、商贾和大唐各地的势力就会打草惊蛇,从此潜伏起来,将来还是大患。而有了欧阳飞羽的帮助就不一样了,必然能顺藤模瓜将其一网打尽……”风铃儿柔声道,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这,这?”薛枫叹息一声,“也罢,我就勉强一试吧。”
“好了!搞得你要去吃什么大亏一样,白白给你一个美丽侠女,你还不知足。”风铃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