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耳光(本章免费)
当下,单思华猛地抽回手,鼓足勇气回绝道:“不,我不去。
“你娃咋这样,”顾城佯作扫兴地跳下车,怪笑道:“也好,过段时间再去。”
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顾城,单思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知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失望。假如顾城再那么坚持一下,自己恐怕就会把持不住地答应了。
人啊,真是世界上思维最为复杂的高级动物。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有所准备的顾城象变魔术一样从身上掏出一本书,猛地塞进单思华的书包里,小声说道:“拿回去悄悄的看。”
“书?啥书?”单思华还在原地未回过神,顾城却早已跳上三轮车,意味深长地笑道:“看了你就晓得了。”
转眼功夫,三轮车已消失在夜幕下的街头。
满月复疑惑的单思华快步回到家,一推门,见爸爸正在喝酒,便习惯地叫了一声:“老爸,我回来了。”
谁知单有成今晚一反常态,铁青着老脸,对儿子的叫唤充耳不闻。单思华似乎意识到什么,感觉有些不妙,赶紧灰溜溜地躲进了里间小屋。
果不其然。单思华刚把书包放到床头,回首就发现爸爸闷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后,黑着老脸,背负双手,深沉的老眼紧紧盯着他看。
单思华被盯得脊背发麻,心虚地垂下头,双手不停搓着衣服下摆,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老爸知道自己刚才和顾城在一起吃饭?”
“今天晚上是咋个的?去哪儿吃的饭?”单有成极力压制住满腔怒火,尽量让声音听着柔和。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单思华继续搓着衣服下摆,极速思考该不该向爸爸坦白。
“你哑巴了吗?快说,跟哪些人一起去的?在哪儿吃的?”有些沉不住气的单有成把声音略有提高,夹杂着些许火药味。
“有个男同学过生日,就约我们几个去外边……”单思华抱一丝侥幸,企图蒙混过关。谎刚撒到一半,“啪”一声脆响,一记沉重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到他的左脸。
这一耳光凝聚了单有成的无边怒气和爱恨交织,力道之猛、速度之快,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猝不及防的单思华被扇个正着。只觉左眼一片金光闪烁,一跌坐在床边,腮帮子上立刻冒起三根赤红色的指印。
在单思华现有的记忆中,爸爸还从来没有这样下如此的重手打过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别人请吃顿饭有什么错吗?
一时间,满脸惊愕的单思华怔怔地望着面前怒气冲冲的爸爸,不知所措。
单有成指着儿子的额头,怒不可遏:“你还敢撒谎?刚刚游家的女儿来问你咋还没回来,说有个瘦高的男人在学校门口找你,你还敢说是同学过生日?”
“说,那个人是不是上回来我们家送礼的顾城?”单有成咆哮道。
面对爸爸咄咄逼人的质问,单思华终究有些胆怯,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点头承认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果然是这个话多的游丽说漏了嘴,真被她害惨了。
“你娃儿真是不晓得好歹。给你说不要跟他来往,你硬是不听,还跟人家去吃饭,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单有成继续数落着。
叛逆是青少年时期的通病,单思华亦不例外。
虽然明白爸爸的话自有道理,但面对爸爸暴风骤雨般的打骂,单思华仍旧感到委屈,忍不住小声辩解了一句:“就是吃个饭,又没做其他,他咋能整我?”
“吃饭?这饭有乱吃的吗?人心隔肚皮,你咋晓得人家有啥想法?老之吃了几十年的干饭,啥样的人没见过?你瞠起眼睛看清楚,那个顾城有哪一点像好人?”
单有成余怒未消,继续数落着。“你以为整人就是把别个打一顿,或者砍几刀?给你讲,整人的法法多得很,只怕你清都清不到。你娃儿,还女敕得很。”
单思华将圆圆的大脑袋埋得很低,怕再顶嘴又招来一耳光,默默祈祷爸爸的怒火快快降下来。
“华倌儿,老汉我马上就满五十,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这个家迟早都要靠你自己,有些东西你真的要多长个心眼。”
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单有成缓缓坐到床边,爱怜地模着儿子的头,转怒为忧道:“相信老之的话没得错,从今往后不准再跟那个顾城来往。”
见爸爸好不容易熄灭了怒火,单思华哪还敢有违驳之语?当下乖乖地点点头,满脸可怜兮兮。
看儿子愁眉锁眼,似乎明白了刚才自己所讲的道理,单有成不禁有些心软,叹道:“今天打你一巴掌,是要你记住,不管啥时候,都要老实本分的做人,不要去贪图人家的小恩小惠,要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假如单思华真的能听信这番千古不变的真理,那么他的人生就不会被顾城改写。
可惜单思华并没有把爸爸这番言简意骇的嘱托往心里放。模了模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腮边,暗地里松口气,心说总算是挺过去了。
年少轻狂的孩子在叛逆期都听不进父母的告戒。等真正明白的时候,那段日子早已被岁月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
正如此刻的单思华,见爸爸已经消气,竟然开始惦记起顾城临别时给他的那本书。
“老单,来打麻将,三缺一。”院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喊。“快点,我们在范文宾家等你。”
“噢,马上就来。”一听邻居约打麻将,单有成坐不住了。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心急火燎地出了小屋。
单思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有一种才从前线下来的轻松。
顾城给的是本啥样的书?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书。
想到此,单思华又慌忙火起的从书包里翻出了那本书,刚拿在手。
“颗,颗颗”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从屋外传来,“华倌儿,华倌儿回来了没有?”
华倌儿是单思华的小名,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就只有游丽会这样叫他。
游丽来了!
单思华一激灵,麻利地将书塞进枕头下,仓促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