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见单思华一上车就催促不停,便产生了抵触情绪,故意拿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单思华,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拒载的意思,
换着以往,单思华定会质问这个似乎有些不服气的司机,搞不好还会赏他一顿暴打,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以礼待客,
但假如和司机理论,势必会耽误些时间,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的话,恐怕到医院就见不到杨大妹的最后一面,落得遗憾,那样单思华一辈子都会在心里纠结,
心念至此,原本想质问小伙子的单思华不得不换了副客气的语气解释道:“兄弟,麻烦你先开车吧,我有要紧的事,晚了怕赶不上的,”
或许是单思华的语气转换让司机的抵触情绪有所缓解,脸上的表情也有所放松,但依旧沒有启动车子,单思华见状真恨不得夺过方向盘自己开走,可惜自己还不会开车,
单思华暗自拿定主意,等有空闲的时候,还得去考一个驾照,以备不时之需,
可眼下杨大妹那边情况紧急,容不得再有所耽误,想到此,单思华按捺住内心的焦躁和愤恨,堆起笑脸接道:“兄弟,麻烦你了,我付双倍的车费,麻烦你快点开车吧,”
吊足胃口的司机这才满意地收回冷冰冰的眼光,随后追问一遍目的地,这才启动了车,一脚油门向目的地驶去,尽管单思华心里非常不爽,却也只能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是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给后面追出來的耗子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从而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单思华,
从酒店出來,耗子原本已经沒有看到单思华的身影,但眼尖的耗子随即就发现在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里坐着一个身影很像单思华,悄悄走近果然看见单思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在和司机谈着什么,便叫过另外一辆出租车,叫司机跟上单思华所坐的那辆车,一路尾随而去,
一心挂记着杨大妹安危的单思华根本沒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一辆车紧紧跟随,下了车直奔医院大门,按照顾城在电话里的描述,直接到达目的地,
还沒有走进走廊,就看见顾城站在走廊入口处翘首以盼,看到单思华赶來,高声大叫:“华哥,快,杨大姐在里面的重症病房,”
单思华一个箭步窜过去,与顾城肩并肩望里面走,边开口问道:“杨大姐的情况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华哥,等你见到她以后,我再告诉你详细的情况,”顾城一边带路,焦急地回道,
两人快步穿行在走廊里,很快走到重症病房区域,顾城指了一间的门,说了一句:“就在这里面,”
重症病房位于普通病房的后面两间,可能出于方便的原因,离太平间比较近,也显得阴风阵阵,乍一走进重症病房,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來,令人不寒而栗,
杨大妹满头裹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鼻孔,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两名医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努力,分别站在杨大妹身边忙碌着,
顾城在旁边介绍说,20分钟以前,重症监护仪器上的线条就已经拉直了,不过医护人员还沒有放弃对杨大妹的抢救,继续对杨大妹施行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企图把杨大妹从死神手中夺回來,
单思华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杨大妹,发现她双目紧闭,表情极其痛苦,因为缠着纱布,看不清杨大妹的伤势如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杨大妹的伤势应该在脑袋部位,
终于,两名医护人员对顾城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摇摇头,黯然离开了病房,
顾城见状,顾不上单思华在旁边,扑倒在病床上,大喊道:“杨大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华哥來看你了,你快醒醒啊,”
单思华看到,一颗晶莹的热泪从顾城的眼眶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想必是伤心过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初在两龙镇被连砍三刀的时候,都沒有见顾城掉过一滴眼泪,今天他竟然会为了杨大妹掉泪,可见杨大妹在顾城的心目中已经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触景生情,单思华不禁想到杨二在生的时候,替他讲述‘三字经’的情景,还有在里面打倒应奎的那一幕令单思华记忆犹新,说到底,杨二就是单思华人生路上的一盏启明灯,如果沒有杨二,那么单思华的人生之路肯定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说不定还在里面受煎熬,
原本单思华还想着该如何报答杨二的再造之恩,好好让杨二享受有些特殊的待遇,不料杨二会在对付万精油的事件中夭折,
更令单思华无法接受的是,杨二先一步离开了人世,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杨大妹亦追随着其弟的足迹而去,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看着杨大妹裹满纱布的脑袋,单思华感觉心都碎了,
不过他随即就想到了被游局长送去强制地方的要梦婷,想到远在古城镇正在倍受小白虐待的游丽,以及还在羁押室被关住的默默,
所有的这一切,都有待单思华去解决,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此刻,单思华虽然被悲伤占据了脑海,可他依然记得还有这么多事情有待他去解决,轻轻按住顾城的肩膀,安慰道:“顾城,不用太悲伤,我们得把杨大姐的后事料理好,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也可能杨大姐是怕杨二在下面沒有人照料,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这句话是在安慰顾城,同时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单思华的眼前浮现出万精油的脸庞,假如沒有万精油这个罪魁祸首,或许杨二姐弟俩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虽然此情此景令人悲伤,但单思华更多的是充满对万精油的愤恨:万精油,今生今世,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來,替杨二姐弟俩报仇,
原本单思华还想着把默默的情况告知顾城知晓,但看到顾城这般模样,到嘴的话又咽回肚里,怕顾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打击,还是先把杨大妹的后事料理好再处理默默的事情,
听到单思华的安慰,顾城点点头,苦笑道:“华哥,说实话,杨大姐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么多年,我从來沒有像今天这样伤心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千古罪人,怎么也无法摆月兑心里的阴影,”
“先不用自责,我们把杨大姐的后事处理好再说吧,”尽管思华内心异常痛楚,却极力控制住这份痛,不希望在顾城面前再添悲伤,
在单思华看來,顾城一定是因为沒有照看好杨大妹,以置其发生意外并因此送命而悲伤自责,等缓过这阵会好一点,但实际上顾城并不仅仅是这样的想法,
意识到有些失态的顾城从病床上抬起身,望着单思华欲言又止,点点头表示赞同单思华的建议,几乎在同时,医院的工作人员进來将已经停止呼吸的杨大妹抬到冰冷的推车上,送往应该送去的地方,
单思华和顾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对两人交待了一些善后的处理程序,刚转身出房间,另外一个身影在这个时候亦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到这个人影,单思华不由得叫了一声:“耗子,你咋來了,”
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影正是耗子,从出租车一路尾随到这边,耗子已经看到了杨大妹被推进太平间的揪心一幕,从单思华和顾城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个刚刚被送走的人应该在单思华两人的心目中占据着异常重要的位置,而从这个人满头缠着纱布,足以证明是非正常死亡,
“华哥,请原谅,刚才我见你走得急,怕你有啥不测,需要帮手,所以沒有经过你同意,擅自跟踪到这里來的,”耗子直言不讳,同时望了一眼顾城,
“高叔呢,”单思华并沒有责怪的意思,直接反问道,
“我來这里也是高叔的意思,他怕你有闪失,本來他也要跟着來的,但我怕他沒有休息好,况且他年纪大,便叫他先在房间里面休息,我把手机给了他,如果华哥想问他什么,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耗子的回答令单思华非常满意,他点点头,指着顾城介绍道:“这个也是我的好兄弟,叫城哥,”然后指着耗子接道:“这个叫耗子,是小雀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好兄弟,”
耗子和顾城相互打了个招呼,随即三人來到医院的林荫道一处较为偏僻的路段,就杨大妹的善后处理得出一致决定:先由顾城负责火化遗体,将杨大妹的骨灰存放在殡仪馆,待要梦婷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再一起送回古城镇,随杨二一起安葬,
单思华还有一个沒有说出的想法,等顾城把杨大妹的后事料理妥当以后,才将默默的事情告知顾城,在顾城料理杨大妹后事期间,得抓紧时间把默默为什么被送到羁押室那边的原因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