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盗姓曹,宅子位于磐安县城南,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家。占地极广,即便在夜色中,宁采臣也看得瞠目结舌。
高高低低的屋檐鳞次栉比,黑夜里点点灯火成片,何县令的官邸跟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了。
他娘的,也不知要娶多少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才能住满这些房间,真是猪头啊,再怎么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也不能这么招摇。也难怪会招人眼红了。要按照宁采臣的做法,闷声大财才是长久之策。
一伙人在离曹姓大盗宅子前一里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悄悄等待子时的到来。
众盗屏气凝神,既不敢吹牛打屁也不能互相交谈,最多耳语几句。
宁采臣站了一会,便觉得无聊之极,干脆靠在耿十八背上睡起来。他旁边的人见了,无不目瞪口呆,心想这兄弟太牛叉了,在这当口都能睡着。他们自是不知道宁采臣虽然闭着眼睛假装睡觉,脑子里却在急运转。
经过今日的观察,他更是对严有量和周克昌两人多了些了解,严有量有点小聪明但自视甚高,恐怕会第一个沉不住气要暴起难,周克昌则稳重谨慎很多,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不太好对付。
四周一片寂静,前方灯火一一熄灭,在大伙都等得不耐烦之际,严有量轻轻说了声:“动手!”话一出口,众盗精神一振,眼露凶光,朝曹大盗宅子那边走过去。
高达两丈出头的围墙把整片宅院围了一圈,刚靠近围墙,就传来犬吠之声,严有量一挥手,轻声吩咐了几句,几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肉包子,隔着围墙朝院子里扔了过去。
我靠,还挺专业的,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过那肉包子肯定下了毒药的。宁采臣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对严有量更是提高了戒备,心想等下凡事都得小心,千万不能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片刻过后,犬吠之声消失,严有量脸色一喜,又说了几句,现在他已经基本算是老大了,沙回子名存实亡,也只能干瞪眼,谁让他自己不是那块料。
一个汉子拿出一架软梯,两人疾奔到围墙,蹲下来,手持软梯的汉子便一脚踏上那两人肩头,底下两人缓缓站起身,那汉子渐渐升高,待到了墙头,便轻手轻脚把软梯固定好,放了下去。
那软梯够长,墙里墙外都及地。
靠,还叠罗汉,分工合作。宁采臣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像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声响,反正这货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有风吹草动就跑路。
软梯搭好,留下两人在墙外接应财物,宁采臣和梁有才走开一点望风,其余人便抽出兵刃,蒙上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便要翻过墙去。
宁采臣走到严有量旁边低声道:“严大哥,等下只诛恶,能不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了,反正大家都蒙了面,也认不出来。若是多造杀孽,以后可是会下地狱的。”他却是心里寻思着大盗当然该杀,但其余仆人之类,却是无辜,能救一命最好。这当然不是什么妇人之仁,他也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只是作为一个来自法制社会的人,他本人也是劳动人民的一员,救他们等于救自己,何况人的生命不应该这样被轻视,即便是个丫鬟下人。
严有量一听宁采臣叫他大哥,脸上一喜,又听到他说起要下地狱,脖子缩了下,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宁采臣松了口气,低声道:“多谢严大哥了。”心想看在你放过那些无辜人面子上,老子就暂时委屈一下叫你一声大哥。至于下地狱,纯属忽悠,他丫的肯定杀了不少人,早就注定要下地狱的了。
严有量难得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蒙着脸的人便一个一个踏着软梯翻过墙去。
过了半晌,宅院里悄无声息,宁采臣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严有量这厮可不像沙回子这样只懂蛮干,他肯定用了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妈的,这小子还真是个阴人,那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宁采臣心里暗骂,看了看几步开外有一株大槐树,树干粗壮,大约一人合抱大小。他走到树下,抱住树就朝上爬去,三两下爬到树杈上,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坐下来。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梁有才站在树底下,仰头问道。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站得更高,尿得更远嘛。”
“恩?啥?”梁有才没听明白。
“呃,我是说站得更高,望得更远。”宁采臣汗了一下,擦,说漏嘴了。
梁有才听了,点头不已,便也爬上来,坐在宁采臣旁边,道:“看得果然远了些。”
日,宁采臣差点笑出来,黑麻麻的,看个屁啊,难道你是夜视眼。老子只不过想试试能不能看看院子里的情况而言。不过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看见身着黑衣的强盗们拿着闪着寒光的兵刃来回奔走。
“梁兄弟,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清奇,英俊潇洒,侠肝义胆,来日定是一方豪杰大放异彩啊。”宁采臣看着前面,随意说道。
“是吗?别人怎么都说我尖嘴猴腮泼皮无赖?”梁有才飘飘然道。
“哦?那是他们没眼光,**果地嫉妒你。本人生平观人无数,火眼金睛,绝对不会看走眼的。”宁采臣斩钉截铁道。
“原来是这样,那几个***,平日有事没事就说我几句,我草。”梁有才愤愤不平吐了口唾沫道。
“嘘——轻点声,要是严大哥他们被现就惨了。”宁采臣低声道。
“现又怎样,老子跑得了就行了。”梁有才压低了声音,气冲冲道。
“这是为何?”宁采臣心里暗笑。
“妈的,每次抢完,严有量那混蛋只分给我一点,他自己倒拿得最多。”梁有才骂道,语气怨愤,想来心里早已积蓄不少怨气。
宁采臣暗暗摇头,不患寡只患不均,强盗也是如此。望风这样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自然是最没用的人来承担了,严有量那样斤斤计较的人肯定不会分太多给梁有才了。呸呸呸,老子可是最有用的人才。
“这样啊,那这次完后,我替你向严老大说说,让他给你多分点?”宁采臣同情道。
“这次完了?切——你?罢了,这次完了,我也收手不干了。”梁有才暼了宁采臣一眼,心想你也只不过是个放风,严有量怎么会听你的。
“不干了?那以后怎么办?严大哥拿得最多当然不用担心下半辈子了,不过梁兄弟,恐怕你——”宁采臣担心道。
“可不是嘛?他娘的,他自己够了,就不想干了,老子最多拿几十两,几天就花光光。”梁有才想起来也是郁闷不已,嘴里又骂个不停,尽是什么严有量这龟儿子王八蛋直娘贼之类。
等梁有才口里骂声慢慢少了,宁采臣才道:“这个嘛,你也可以拿最多啊,就怕你不敢。”
“我拿最多?”梁有才瞪着眼睛问道。
“是啊,严大哥是人,你也是,他能拿,为何你不能?这次抢的肯定很多,少一个人,自己就多拿一份。”宁采臣循循善诱道,心里充满了邪恶的快感,心想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老子今天就代老天爷惩罚你们,我靠,干嘛要代老天爷,我代我自己不可以么?
“这——”梁有才半天不语,良久才道:“至尊宝兄弟,那你呢?不想拿最多?”
“我?你也知道我前几日才到,平日里听多了你们的英雄事迹,才来投奔。我听说有一个叫梁有才的好汉,单枪匹马,行侠仗义,江湖人称玉面小郎君,谁听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一个好字。说心里话,我最仰慕的,还是梁大哥你,其他人,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宁采臣随口瞎掰道,反正拍他几句老子又不会少几两肉,若是能让严有量那伙人先来个窝里斗,那也值了。虽然面前这个家伙连一坨屎都不如,不过老子这叫什么来着,恩,不战而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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