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持不下,那名叫八八儿的孩童轻轻推了推青衣汉子的胳膊,青衣汉子移开目光:“瑞云才貌双绝,无数男人为之心折,就因为没感情,你便不愿意娶她?”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是自由人。”宁采臣笑了一下。
“自由人?”青衣汉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问道。
“是的,她的事情,应该她自己做主,而不是你或者我来决定。还有,你,虽然是出于好心,也无权遮掩她的容貌,决定她要嫁的人。”宁采臣振振有词。
青衣汉子也咧嘴笑了,他看着宁采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问道:“没有实力,便任人宰割,谁会管你愿不愿意。”
宁采臣目光一凝,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青衣汉子的话在这个世界是真理。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律法,但律法只是约束弱者的工具,强者永远凌驾于律法之上。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强者能决定弱者的生死,而弱者,也许,只有生命才是对抗的唯一武器,死亡是最终的归宿,宁死不屈。
“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不过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愿意。”宁采臣站起身来,既然他不出手,那便只有另外找方法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青衣汉子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宁公子留步。”
宁采臣转过身来。
“既然宁公子执意不娶,那我还有一个法子。”
“你说。”
“刚才我说了实力决定一切,若宁公子能胜得了我,我便帮你,如何?”
“比什么?”宁采臣道。
青衣汉子道:“若比试幻术,宁公子肯定心怀不忿,若比吟诗作对,我自然也比不上宁解元,既然如此,便让八八儿来出题如何?”他手一指那孩子。
晕,你们是两父子,勾结一起,我怎么搞得赢?宁采臣当即便想破口大骂,但见那孩子天真浪漫,又有些犹豫。
青衣汉子见宁采臣目光闪动,神色变化不停,略一想便知宁采臣心思,当即便道:“宁公子可是担心八八儿会偏袒于我?你放心,题目需要宁公子同意才有效,如何?”
宁采臣点点头,这样一来好多了,若自己发现不妥,自然不同意比试,那只能再换题目,直到自己同意。
那名叫八八儿的孩子一双乌溜溜看了看他父亲,又看看宁采臣,拍着手道:“我要看捉迷藏。”
“宁公子以为如何?”
“怎么捉迷藏?”宁采臣晕了下,两个大男人捉迷藏躲猫猫,感觉古怪之极,但这是孩童的自然想法,他先前已说出口,现在想改口,已晚了。
“很简单,我藏你来找,然后换成你藏,我来找,如何?”青衣汉子笑道。
“这——好吧。”宁采臣很是为难的同意,心里暗乐,这青衣汉子有幻术,不过本公子也有底牌啊,嘿嘿,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呢。
“范围只在破庙之内。”青衣汉子指了指破败得不成样子的庙宇,宁采臣同意。
等到八八儿数了二十声后,宁采臣睁开眼来,青衣汉子早已不知所踪。
整个破庙只有前方的大厅,后面是厢房,院子里杂草丛生,枯枝败瓦。
庙很破,墙壁塌了半边,原本有两扇门,现只剩下个门框,屋顶破了大大小小的几个洞,秋风吹进来,杂草瑟瑟作响。
宁采臣微微一笑,青衣汉子肯定会使用幻术,宁采臣肉眼是无法查看到的,但他还有一张底牌,便是神识。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瞪大眼睛在仔细寻找,暗地里却放出神识,一点一点扫描,连那破烂的椅子,墙角的蛛网,满是灰尘的泥像也不放过。
他走进厢房,一一查看起来,厢房里只有破损的家具,蛛网,此外一无所有,继续找第二间,第三间,还是没有发现。
宁采臣皱了皱眉,他一直放出神识,蛛丝马迹都未放过,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现在灵力消耗过半,若是还找不出来,那就只能认输了。
宁采臣仰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黄昏了,晚上还要参加什么鹿鸣宴,据说是布政使大人邀请今年考上的举人,还不得不去。
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藏在这里,的确难找。”
左边忽然传来一丝空气波动,宁采臣一喜,径直走向那片杂草,笑道:“出来吧,兄台。”他刚才想到若那人幻术高明,一直潜伏不动,以他目前的神识不一定能发现,便心生一计,佯作已经发现,那人果然沉不住气,泄露出一丝气息。
杂草一阵晃动,一个人凭空出现,正是那青衣汉子,他苦笑道:“宁公子,换你了。”
待青衣汉子走开了,宁采臣才掏出几块灵石,沉吟片刻,不时在杂草中放下一块,几个呼吸后,天井里景致蓦然一变,一座幻阵出现。然后马不停蹄,又在幻阵中布下另外一个幻阵。
一连布了两个幻阵,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闪入阵中。还好平日多有练习,不然这么短的时间也无法布置好两个阵法,更何况还是阵中阵。
阵中阵不是简单的1+1=2,而是效果叠加,布阵的难度也是叠加,宁采臣布完阵法,额头冒汗,灵力几乎消耗一空,不得不坐在阵中调息起来。
这两个阵法,都是初级阵法,一个名为小五行迷踪阵,一个名为四象幻影阵,效果叠加起来,便相当于一个中级阵法。
他不知道这个青衣汉子是不是也懂阵法,但现在也只有赌一把了。
那青衣汉子看到院子中的景色截然不同,心里一惊,暗道糟糕,待他细细查看一番后,不得不暗叹一口来。
“想不到宁解元竟然懂阵法之道,我倒是看走眼了。”青衣汉子看着对面的宁采臣,笑道,神色复杂难明,有惊讶也有好奇。
“过奖过奖,兄台谬赞了。”宁采臣很是谦虚了一番,又道:“那兄台你几时有空,能解去瑞云姑娘的幻术?”
青衣汉子道:“宁公子若是方便的话,我现在便可以。”
“行,那就现在吧。”宁采臣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候要赴宴,就没时间了,何况瑞云现在估计是生不如死,早点让她恢复容貌也好些。
青衣汉子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便携着八八儿随着宁采臣一同离开了破庙。
瑞云又戴着面纱,与小蝶不知在细声说些什么,见到宁采臣回来,欲起身,见还有人,忙停住,细细看了一番,惊道:“是你,我认得你。”
青衣汉子微微一笑:“没错,瑞云姑娘,正是我。”
两人一问一答颇是奇怪,小蝶听得稀里糊涂,惟独宁采臣心知肚明,忙道:“瑞云姑娘,这位乐兄乃江湖奇人,他出于好心想保全你的清白,方才略施小术掩盖你的光华。”
在路上,宁采臣才知这青衣汉子名叫乐弘。
瑞云听了更是疑惑,宁采臣只得解释一番,瑞云这才放下心来,对乐弘有一丝埋怨,也有感激,一时心思复杂,难以明了。
宁采臣觉得乐弘这事做得有些不够周全,差点就害死了瑞云,若是事先讲明,啥事便都没有了。
瑞云揭开面纱,那黑色指印竟然已经扩散到鼻子了,要是再晚几天,估计就变成非洲同胞了。
瑞云闭上眼睛,乐弘像当初一样,只是简单在其额头上一点,那黑色便像坚冰遇到开水一般,慢慢融化淡去,片刻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光洁无比的脸庞。
瑞云看着镜子中那熟悉的面容,一时悲喜交加,难以自持。
美丑,只在这一指之间,端地神奇无比。
小蝶看得目瞪口呆,猛地一把抱住瑞云,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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