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蝗灾(10)
“蝗灾?”薛平一愣,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是啊,娘,大喜事啊。”拉着庄氏就往门外跑去。庄氏心里纳闷到底是什么大喜事,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庄氏见许多人眉开眼笑,好像过年过节一般。薛平拉着自己娘亲直往前走,道:“娘,粮价下降了,比平时还低许多呢。”
庄氏一听,奇道:“粮价会下降?那些无良粮商会这么好心?”
薛平道:“才不是呢,据说是特使大人宁采臣让那些粮商下调粮价的。”
庄氏倒也听说过朝廷派了官员到沂州来,不过她可没抱多大希望这特使真能解决,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
她想问个明白,不过薛平年纪甚小,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他也只是听大家都说粮价降了,哪知道其中缘由?
庄氏正要问其他人,一眼看见前面不远街口贴了张纸,许多人看着那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庄氏走上前一看,是张官府告示,庄氏倒也识字,看完便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朝廷从粮商那里收购大量粮食,再低价卖给灾民。
“啧啧,还是特使大人有办法,一来就想出这等方法,要是再晚几天,我们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几斗粮食。”一人抚着胡须点头道。
当下有人接口道:“没错,我听说那吴常德不想低价把粮食卖给朝廷,特使大人一发怒,便将他全家入狱,家产没收了。”
庄氏听到这里又惊又喜,不但粮价下降了许多,那一向对自己有不轨之心的吴常德也坐了大牢。
又一人大着嗓门道:“嘿,要不是宁大人如此手腕,你们以为那些奸商会这么听说?他们巴不得粮价越长越高,多赚点钱呢。”
周围人听了,俱都点头不已,他们中沂州人居多,对这些粮商的所作所为自然或多或少有听说。
“不过我听我那在州衙当差的小舅子说那特使大人很少年轻,不过二十岁样子。”一黑面汉子道。
“你们别看特使大人年纪小,我听说他可是连中三元的今科状元郎呢。”
“哗——”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是吗?小小年纪便能行如此手腕,让我等活了半辈子的人真是羞愧不已。”一头发花白的老秀才叹道。
众人皆心有同感,点头不已。
“那你们说宁状元既然这么厉害,能解决这次的蝗灾吗?”一人仍然忧心忡忡道。
“我看难呐,蝗灾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一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家伙答道。
“我倒是觉得宁状元肯定有办法。”有人却道。
“此话怎讲?”
“正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事,你们以前见过像宁状元这般人吗?我看宁状元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为了这蝗灾而来。状元郎可都是天上文曲星啊。”
状元乃文曲星下凡这个说法,当时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
众人听了这番话,想了想,对这蝗灾有了些信心,那原本打算离开沂州城的人动摇了心思,思量着是不是该多留下来几天,毕竟要离开这祖祖辈辈的地方,颇为不舍,更别说还要拖家带口。人都是有惰性的,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离乡背井到异地讨食啊。
庄氏听了片刻,拉着孩儿薛平便要离开。薛平仰着头,好奇问道:“娘,状元真的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吗?”
庄氏点点头,笑道:“当然是了,怎么了,平儿。”
薛平大声道:“那孩儿以后也要考个状元。好不好,娘亲。”
庄氏听了,开心一笑,道:“好啊,那平儿可要好好念书了。”
薛平重重一点头,道:“嗯!孩儿一定好好念书,长大了也跟宁状元一样考个状元郎。”
庄氏轻轻一笑,怜爱地模了模薛平的头,有些奇怪道:“平儿,为何你想像宁状元一样考个状元呢?”
薛平一脸认真道:“那样便可以让娘亲天天吃饱肚子了。”
庄氏听了,心里一酸,险些流下泪来,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孩子很懂事,酸楚的却是自己没能力送孩子上私塾。
便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她抬眼望去,却见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面前,正看着薛平,笑道:“小家伙,你很想考个状元吗?”
这青年男子正是宁采臣,他一路行来,看见那些粮店都关了门,只有朝廷在低价出售,许多人都去抢购,不过为了防止有心人囤积居奇,他特地下了几条命令,便是每人每天限量供应,一家只能由一人来买,同时再命人在其他州县收购粮食,速度运来沂州。这样一来,便能最大限度延长粮食的供应。
薛平看着宁采臣,小孩子都有很强的直觉,谁对他好,谁有恶意,都有感觉。在他眼里,宁采臣和蔼亲切,便答道:“恩,我要好好念书,学宁状元,考个状元。”
宁采臣一阵大笑,薛平以为他不信,在笑他,一张笑脸涨得通红道:“你不信?”
宁采臣道:“不不不,我信,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考上的。”
薛平高兴得直拍手,笑着对庄氏道:“娘亲,大叔也信平儿呢。”宁采臣在一旁,把那声大叔听得清清楚楚,脸都黑了,心道:“我有这么沧桑吗?”
庄氏听了,抿嘴轻笑,任哪个母亲有这么个孩儿都会开心的,她满眼含笑看了眼薛平,对才对宁采臣道:“这孩子,真是异想天开,让公子见笑了。”
宁采臣却是摇了摇头,满口赞赏道:“不然不然,小公子虽然年幼,但三岁看老,我却觉得小公子志气可嘉,若保持下去,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庄夫人应该高兴才对。”
庄氏正要再说,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惊道:“公子,我们认识吗?”
宁采臣摇了摇头,庄氏又道:“那公子怎会叫我庄夫人呢?”
宁采臣一愣,自己还真是疏忽了,竟然被她抓住了马脚。见庄氏露出谨慎神色,宁采臣忙道:“庄夫人虽然没见过我,但我却是知道庄夫人的。”
这样一说庄氏却更是误会了,以为宁采臣也像那些浪荡公子一般,贪慕自己美色而来,她拉着薛平退了一步,有些厌恶地看了眼宁采臣,心想这人看起来一表人才,怎地内心如此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