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天机 第20章 涪陵

作者 : 斗赤

太建九年七月,帝连克涪陵、犍为、南朱提三郡,直逼齐国都城宁州。

同月,魏国进逼函谷关,与周国在弘农交战,史称弘农会战,周败,死守函谷关不出。

陈闼八人一虎根据赤丁提供的消息,骑马乘船,爬山涉水,中途遭遇了盗贼、流民以及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到处是饥饿、麻木和死亡,从齐熙郡到涪陵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来讲是一次残酷的炼狱,到涪陵城下时,他们个个俱是疲惫不堪,心里沉甸甸的,现实的厚重压得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来,几次的死里逃生让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思考着。

陈闼抬头看了一下涪陵城,上面站满了陈**士,在路上他已经有所耳闻,想不到这齐国原来是当朝皇帝的二子陈叔陵于太建六年所建,说是不满当朝皇帝立陈叔宝为太子,从湘州起兵欲讨皇帝身边奸逆,夺回太子之位。不料,他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真心跟随他的人不多,结果一路败绩,退到如今的宁州,自己当起了皇帝。

太建七年,他父亲陈顼忙于应付魏国战事,一时无法顾及,加上对这个二儿子一直宠爱有加,只当他是一出闹剧,随他先闹两年。太建八年周国出兵三十万攻陷朔方、金明、定阳(注:陕西山西一带),魏国全力反击,周国无力而返,战争波及夏州、并州、汾州、秦州、幽州等地,导致50万户家庭流离失所,大量流民涌入陈国境内,致使陈顼又无暇西顾。

直至太建九年初处理流民事件后,才决定出征所谓的齐国,结束他儿子的闹剧。

陈叔陵此人托护陈顼之下,平时残暴不仁,为人极其贪婪,又好爱古董,在建康时就常挖人坟墓,遭致侨姓(即南迁)谢家等大士族的憎恨,只是碍于皇家权势,不敢动他。陈顼也非常了解这个二儿子的脾性,他带兵出战只是想减小内部损耗,从声势上逼迫他儿子不敢反抗,所以兵分三路,他自己则逆江而上,至涪陵(注:重庆一带)时,几乎兵不血刃就攻入涪陵郡,犍为、南朱提二郡遇到强力反抗,但也是极快拿下。

陈闼到齐国境内看到的流民盗贼事实上大部分是陈叔陵的严厉盘剥所致,战争只是小部分因素而已。

此刻他呆呆地站在城下,后面欧昱等人也驻足不前。

欧昱知道,陈闼此时想得肯定不是王璐,虽然在齐熙郡狠心拒绝了她,但事实证明,没带她完全是正确的。这一路过来,陈闼的冷静与执著,杀伐与果断,知兵与善断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让他无形当中甘愿受陈闼驱使,他相信,把自己交给陈闼,陈闼一定会为他们找出一条光宗耀祖的道路,他相信,此刻陈闼想得应该不是儿女感情,当然应该是男儿壮志了。

而事实上,这一路所见所闻对陈闼影响虽大,但真正让他心中震动的是历史的变动。之前他没往心里去,以为齐国就是他所知道的北齐,想不到是陈叔陵建立的,而且陈叔陵的造反提早了**年,而且他还听说,周国和魏国在作战,那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北齐,北齐本来应该于公元550年在东魏的基础上建立的,于577年,也就是太建八年为北周所灭,现在居然没有被灭,还存在着,难道以前陈璞说的都是真的?

他很烦躁,他很想问一下老天,他到底要怎么办。他感觉自己就是在一个怪圈里,怎么绕都绕不出去,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抓着他,忽左忽右,让他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见陈闼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张耀有些紧张,忍不住出口叫了几声,陈闼才回醒过来,他转头看了后面这七个跟随他像乞丐一样跑来跑去而毫无怨言的兄弟们,他们眼中没有迷茫,反而是深深的期待和关心,再看那只被他包了一层粗布的白虎,它的眼中尽是依赖,他不忍多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道:“走,进城。”

涪陵城防把关极严,特别对出城人员更是严格的很,都需要出城凭证。陈闼一行虽然衣着脏破,但个个神光内俭,又携带武器,那城防士兵不敢不慎,一直索要有效凭证才能入城,无奈之下,陈闼只好又一次出示腰牌,那士兵想来看不懂,急急回去请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带着那通报士兵,后面还跟了一位道士,这让陈闼十分诧异。

“公子,请随我来。”那校尉双手递还腰牌,向陈闼施了一礼,神态极为恭敬,那道士则满脸好奇地看着陈闼,边看边摇头晃脑,似乎看到宝贝一样,双眼发光。

陈闼通过王璐的解释,知道这腰牌份量极大,倒也不多问,还礼道:“有劳将军了。”

那校尉只是笑笑,前头带路去了。

后面传来了士兵的议论声,陈闼灵觉极高,除了议论他的身份外,还提到说那道长是缙云山道观观主的师弟,平常极少见到,此次好像专门为等他而来,在校尉那等了两天了。

陈闼听完之外,略为侧目,那道长正好也转脸过来,朝他善意地笑了一下,倒让他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道士的道行如此之高,这让他对此行的目的地疑云顿起。

一行俱是走路,在城内绕了一条街之后,进了一间宅子,那宅子没有名字,左右两边各挂了一个灯笼,上书一个云字,好生怪异。

宅子不是很大,但给人感觉极其幽静典雅,处处给人一种安逸宁静之美,走进去之后,浮躁的心不禁消除了,空中不时飘来月季、荷花、百里香的味道,让人神清心爽,这让陈闼觉得有些异样,暗想,这宅子该不是女子所住吧,不然如此之香。

不一会儿,耳边居然响起古筝的弹奏,虽然轻微,但以陈闼的灵觉,但是异常明显的,他听不出来是哪首曲子,前一段异常哀怨,中间突然音调拨高,转得很突兀,让人以为是女人因怨而恨,充满了杀伐之气,再下来是激昂,像是军士出征一般,再下来则是欢快之声,最后又充荡了忧思,似在诉说,又似在追忆,让人听了不免感怀身世,追思往昔。这让陈闼不禁停下了脚步,一曲听完,居然让他的心灵得到了抚慰,这首曲子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他听得出来,这是讲一个女子的奋斗历程,体现了不甘不屈勇于拼搏之意,让男子都不禁有些汗颜。

陈闼禁不住对这弹奏之人产生了好奇,想来是一个非凡的女子了。

那道长见陈闼倾听的入神,抚须微笑,待曲终之后,才抚掌大笑道:“原来公子也是风雅之人,这首《木兰从征》还入得公子法耳吧。”

原来如此,难怪啊,陈闼不敢妄自评价,只附和道:“大善,柔中见刚,一往直前的豪情让人敬仰。”

“哦?敬仰?哈……”那道长听完陈闼点评,开怀大笑,这种笑让人觉得绝不是讽刺的笑,而是极其开朗的笑。

陈闼一时无语。

那道长笑完之后,满脸红光,走近几步,向陈闼揖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美赞,贫道今日得遇公子实在是平生之幸。公子远来劳顿,请稍作歇息,晚间再与公子把酒言欢。公子请。”

对方如此热情,搞得陈闼倒有些不习惯,只是见对方并无恶意,而且这道长身上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感觉有点亲切,加上他确实有些累了,很想找个地方洗洗,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有劳道长了。”陈闼也不再客气,长揖而谢。

当下,一行八人一虎随道长到一偏院,各自有人安排他们洗漱去了,就连白虎也一起安排在陈闼同一间,备了一桶热水予它,这让陈闼极为感动,不管对方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起码对方并没恶意,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磨炼,他也明白了很多,在这乱世,对方既然能如此待他,他也不去防备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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